“好像是有背景。”
正当她晃神时,陈梦又发起了一次进攻。
操作烂得程北北觉得自己用脚玩都能躲过去。
但显然,她用什么都躲不了。
因为,她的鼠标再次动不了了。
她只能任由对方把技能一个接一个地甩在自己操作的游戏人物身上。
最后,游戏人物倒地了。
游戏画面由彩色变成了灰色。
屏幕上显示出四个英文字母,刺眼得让她眼睛有些发酸——
【lose】
真是讽刺呢。
比赛是三局两胜制,尽管程北北前期优势再怎么大,后面只要鼠标失灵几次,就全然崩塌。
不出意外的,她被陈梦2:0了
场下的观众先是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先鼓起了掌,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站了起来,用力地鼓着掌。
为胜者而鼓掌。
可她,不是胜者。
她是失败者。
欢呼声中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听上去估计是怪她让自己输了钱。
也有质疑声,质疑她是代打,来撑场面。
也有人说她是打假赛。
但程北北全都顾不了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知道,尽管她把嗓子喊哑了,把刚才比赛的过程细致无比地描述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松开鼠标,整个人仰靠在椅子上,手臂挡住眼睛,不去看那些刺眼的灯光。
陈梦见她这副颓然失落的模样,不禁觉得幸灾乐祸。
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开心。
正当她准备过去嘲讽几句时,那人却把手臂放下了。
只见那位姑娘站起身来,腰杆挺直,双眼清澈地望着自己,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她有些心虚,怕程北北是过来找自己算账的,脚步不禁往后退了一点。
程北北的脚步稳而有力,最后停在她面前,只和她有半米距离。
然后,伸出了手——
正当陈梦以为她要扇自己一巴掌或者推自己一把,惊恐地闭上眼时,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错愕地望向眼前人,只见她嘴角扬起,笑得明艳动人。
低下头,发现她的手悬在半空,看上去是要和自己握手。
大脑一时转不过来,呆滞地伸出手去握住。
程北北笑得灿烂,凑到她旁边,轻声说了句:
“肮脏的奖杯,狗都不要。”
“可偏偏有傻.逼,上赶着抢。”
陈梦心下一惊,微微张嘴想反驳几句,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了声。
程北北没理会她,松开她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袋消毒湿纸巾。
这习惯还是纪浔带给她的。
当着陈梦的面,把消毒湿巾拿出来,仔仔细细把握过她的手擦干净。
最后把擦过的湿巾塞到她手里。
“你不是喜欢抢别人不要的垃圾么?”
“诺,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梦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湿巾,恨不得冲上去把它扔在程北北的脸上。
但碍于场上还有观众,一会还要做采访,不太好发作。
只好拼命忍了下来。
-
程北北强撑着心头的委屈,在后台找到自己的手机和包包后,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离开了比赛会场。
出了会场后,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
这对于S市来说,确实少见。
她没带伞,也不想打车,找了个公园的凉亭,就这样坐着发呆。
手机里传来震动,是苏言诺问她去哪儿的消息。
也有时季看了比赛直播,安慰她的消息。
可偏偏没有纪浔的。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她告诉纪浔自己到了s市,他飘飘然地回了个好字。
估计心里吐槽着自己烦吧?
明明之前她搬家的时候,还跟她提要求,不管去哪都要保持联系。
这会刚过多久,就连回她消息都敷衍了事了。
想到这,心里一阵堵。
怎么……什么都不如意呢。
眼睛酸涩,甚至还有些发热。
天上还不停地往下面撒着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突然……好想纪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小宝北~真的太可怜啦
不过下章就开始甜甜甜了!我保证!
第25章
给时季发消息:
【小橙子】:我是谁啊, 我能有什么事?真以为我这么脆弱啊?
【小橙子】:开玩笑。
【小橙子】:等爷回去请你吃顿好的!
【小橙子】:嘚瑟.jpg
又给苏言诺回复:
【小橙子】: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回去
【小橙子】:就是打完比赛有点饿而已, 我吃点东西就回去。
苏言诺见她真没什么事, 骂了她几句没良心,扔下自己就走后,也没再多问。
只让她早点回酒店, 别在外面晃荡太久。
程北北盯着屏幕, 看着那一条条关心她的消息,眼睛有些发酸。
正准备关掉屏幕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竟然是纪浔的。
她有些意外, 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惊喜。
为了显得自己矜持,还特地等了几秒才接通。
纪浔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里传来——
“小橙子, 你在哪?”
程北北有些懵,没懂他没头没脑地在问什么。
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纪浔记下她所说的地址, 叮嘱了一句:“外面冷,你先找家店坐着, 记得告诉我店名。”
程北北眨了眨眼睛,心头涌上个念头,刚想说些什么, 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那个黑掉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才跟回过神来似的,找了家奶茶店,点了杯热可可, 乖乖地坐在店里等着纪浔。
她选了个面对着落地窗坐的位置。
窗外能看到白皑皑的一片。
下大雪对于S市来说很罕见,往年都是些小雪飘飘,洋洋洒洒地往下落。
今年不知怎的, 竟意外的下了场鹅毛大雪。
外面有孩子在嬉闹着堆雪人,打雪仗,好不热闹。
家长在旁边聚堆着聊天,偶尔互相打趣几句,哄然笑成一团,时不时对着孩子喊几句,让他们注意分寸。
估计将近过年,好多人家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
像是柿子似的,又大又圆。
她一手撑着桌子托腮,另一只手百般聊赖地拎着吸管搅拌着拿杯可可。
屋内开着暖气,热可可冷却没那么快。
不经意间抬眸,她看见窗外的马路边停了辆黑色的车子。
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上面下来。
那人似是一路风尘仆仆,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不复往日那般一丝不苟。
连往日常戴的那副金丝边眼镜,此刻也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一身灰色大衣里穿着件白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完美的把一双大长腿修饰出来。
他似乎有许多件不同颜色的大衣。
他一边往店里面走,一边从大衣里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程北北下意识地低下头,望着自己桌面上的手机。
果然,没过几秒,她的手机就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备注名为【纪浔哥】的几个大字在屏幕上显示着。
她放下撑腮的手,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没等她说些什么,店门就响起了一个“叮铃铃——”的声音。
那是门口处装的一个铃铛,有人进出开门时会发出响声。
程北北循声望去,恰好,那边的人也开口了——
“找到你了。”
纪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程北北。
S市今天难得下了场大雪,他来的路上一直担心程北北穿得少。
这会见到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放下心来。
还好,穿得够厚。
迈出长腿走近她,才注意她眼角有些红。
他来的路上接到了陈霁禾的电话,一直吵着要和程北北聊天。
陈霁禾还不知道他们已经不是邻居的事。
纪浔有些无奈,问他有什么急事,自己到时候帮他转告。
陈霁禾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声音听上去很是愤怒,“舅舅,你帮我问问铁锤姐,是不是有人威胁她了?!让她别憋着!告诉我!我去帮她出气!”
纪浔不解。
陈霁禾人小鬼大,颇为无语地给他解释:“我刚刚看铁锤姐比赛,她明明实力这么强,好几回都不可能躲不过对手的攻击的,可是她就跟定住了一样傻站在那被人打。明眼人都看出来铁锤姐的实力碾压,结果后面居然被翻盘了!”
“而且是整整两局!”
“舅舅你让我和铁锤姐聊,我要问问她是不是被威胁了!我要帮她报仇!”
纪浔知道程北北来s市是来比赛的,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些。
“嗯,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安慰她的。”
说完,不等陈霁禾回答,他率先挂断了电话。
陈霁禾:“??”
我打电话给你好像不是让你干这事吧?
纪浔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俯下身子,轻声问了她一句:
“没事吧?”
过了这么久,程北北早就自我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在异地居然能看到许久未见的,心心念念着的纪浔,本该开心的。
可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全部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鼻尖一酸,眼泪就吧嗒地往下掉。
“有事。”
程北北伸手,用手臂捂着自己的眼睛,带着抑制的哭腔,又重复了一遍:“我有事。”
真奇怪,明明自己刚刚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怎么被这么一问,反而更委屈了呢?
纪浔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没说话,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程北北任由他牵着,不问目的地,只一心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方才程北北待着的那个凉亭,见没什么人在,纪浔才示意她坐下。
虽然很想抱抱她,但又怕自己的唐突冒犯了她,只好试探了一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趁虚而入从不是他的风格。
程北北听到他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眼睛还挂着泪珠,就这样呆呆地眨着眼睛望他。
纪浔问出这句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此时有些不自在地把眼神移到旁处,试图装作没事发生。
正当他打算解释一下时,怀里突然扑进一个身影。
没了旁人,程北北仿佛彻底放开来,抱着纪浔精壮的窄腰,放肆地哭了起来,似乎要把刚才的委屈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输给那么个不择手段的人。
明明她可以拿下比赛,明明她可以拿到决赛的门票。
然后可以开开心心的,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把门票递给他。
拽拽的,酷酷的,又很骄傲地跟他说:
“这是我给男朋友的门票,你要是接受了,就是我对象了。”
可是……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呢?
如果是光明正大地赢她,那她心服口服。
可偏偏,是用那样的手段。
纪浔顿了一下,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一阵抽痛。
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抱得更紧,手放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哄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北北知道他在哄自己,有些别扭地说道:“哪里好了,决赛都没进。”
纪浔沉思了一下,“进决赛又能怎样?”
程北北被这么一问,有些卡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随口说了句,“有奖牌啊。”
纪浔没再说话。
程北北哭得差不多了,冷静下来后,看到纪浔白色毛衣上被自己的鼻涕眼泪弄得脏兮兮的痕迹,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丢人。
正打算道个歉外加道个谢时,头顶上却响起一个声音:“你等我一会。”
程北北乖乖地点了点头,正好她要擤一下鼻涕。
纪浔在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望着纪浔冒着大雪离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擦干净自己脸上挂着的泪痕以及鼻涕。
冷风吹过,把泪水吹干,有一种刺骨的冷。
但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暖和。
纪浔的身影很快又出现在雪景里。
他身形挺拔,整个人看上去稳重成熟,一步一步地朝自己靠近。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但只有程北北知道,比起平时,他这已经算走得急了。
他走到自己面前,俯身,从大衣的口袋里不知道拿出了什么。
然后,在她眼前把手张开。
是一根细绳。
绳子的一段挂在他的手指上,另一端系着一根棒棒糖,悬在半空。
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像她那颗不断向纪浔靠拢的心。
摇摇晃晃的,一点一点向他的方向偏移。
她听见纪浔的声音响起:
“奖牌么?你也有。”
“你拥有的,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程北北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她从未发现过自己这么爱哭。
“好丑。”虽然嘴上口是心非地嘀咕着吐槽了一句,但她眼里的喜悦和笑意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