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她圈在我身边。只要能把她圈在我眼前,日子久了她习惯了我,总会有一天,或许我就可以……”
“将她从那滩深渊中,拉出来!”
*
纪柠还是不愿意接受跟徐听眠在一起这个事实。
说到底,她的生活方式没办法让她打心底去接受跟另一个人、每天面对面的生活。
徐听眠将她在海韵公寓的房子给退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动租期未到就能退掉,反正就是给退了。纪柠看着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将她的行李从20层楼上给搬运了下来,放在SUV的后备箱里。
“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纪柠不理徐听眠,蹲在海韵公寓对面的麦当劳金拱门牌子下,半天也不动。徐听眠也不急,靠在车门旁,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在冷风中静静地抽。
元旦刚过,新年的氛围还是很浓烈的,道路两旁全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人认出了这是S大最年轻的教授徐听眠,连连转头看过来。
徐听眠陪着纪柠在车外站了不到五分钟,一根烟都还没抽完,风实在是太刺骨了,再站下去某人又得吹感冒。
他掐灭烟,弯下腰,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人给抄膝抱了起来。
“你干嘛!!!”纪柠踹他。
徐听眠摁住纪柠的两根腿,拉开副驾驶将人塞了进去。
“你放我出去——!!!”纪柠砰砰砰拍窗户,“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我要回我的小公寓!!!”
徐听眠沉默地望了她一眼,
关上了门。
然后他绕到驾驶座上,长腿一迈,上了车。唰唰系好安全带,不由分说打开发动机。
车子噔噔噔启动,朝着远离海韵公寓的方向驶去。
到了徐听眠金屋藏娇的别墅,
是S市最贵地带的一个三层小洋楼。
纪柠没见过富豪区,第一次来有钱人的世界,饶是再怎么不开心,也都瞪圆了双眼,天啊,她以前就知道徐听眠家里很有钱,
但没想到脱离了家庭,这家伙区区一个大学教授,
怎么还是这么有钱?
徐听眠拉了手刹,下车将纪柠的行李搬入了别墅内。
别墅里一天到晚基本上没什么人,之前徐教授不住在这儿,因为距离学校确实有些远。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会有家政人员过来打扫卫生,其余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空荡荡一栋楼。
纪柠站在别墅大门口,看着院子里那些漂亮的假山水池,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凉亭,简直就跟进入另一个世界似的。
天啊天啊天啊……
徐听眠折回身来,见纪柠傻愣在大门处,于是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
“进屋,外面冷。”
“院子不喜欢的话,等天暖和了,你自己再重新设计一个。”
“……”
纪柠收回井底之蛙的目光,
拔腿就往门外跑。
徐听眠搂住她的腰,拦着就把人给提溜回别墅内。
“你放开我!徐听眠你个垃圾人!你放开我——我要回我自己的公寓——”
徐教授将纪柠扔在一楼最大卧室的床铺上,纪柠翻身就去踢他,徐听眠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把人给死死按在床褥间,
“这几天我给你请了假。”
“……”
“在这儿好好休息。”
“……”
“你这是非/法囚/禁!!!”纪柠小脸涨红,却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通,“我要去举报你!徐教授非/法囚/禁他的研究生……唔——”
又是一阵快要窒息的吻。
纪柠肺活量真的很不行,徐听眠以前练过大号,那肺活量绝对杠杠的。他似乎痴迷上了这种让纪柠闭嘴的方式,总是把纪柠亲的只剩下微弱的娇/喘才肯放手。“嗯……嗯……唔……”
纪柠躺在床上,眼里含满泪光,眸子有那么一点点愤怒,渲染在水光潋滟的瞳孔间,却就跟调情没什么两样。
“还是这样能让你安静一些。”徐听眠笑着捏起她的下巴。
“你这人!你这人!不可理喻!”纪柠喘着气,什么力气都使不上。
徐听眠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红红的鼻尖,
“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
说着,男人突然像是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牛皮纸袋,
手抖了抖,牛皮纸袋里掉出几张长条卷子。
“期末考试的卷子。”徐听眠将那几张纸,放在纪柠耳边的枕头旁,
“给你上课的几个教授的,全都在这儿。”
“还有答案。”
纪柠:“……”
……
……
……
艹?
艹艹艹?
“你你你你你——”
“开卷考。”徐听眠补了一句。
纪柠:“……”
:)
哥哥,你好侮辱人!
“我不要!”纪柠挺起腰杆说道,顺便把那卷子给扔了。
徐听眠笑了一下,笑的很温和,但是怎么听都充斥着不相信。
纪柠从他身下钻了出来,裹着被子滚到一旁,用被子蒙着脸,
“你别花那些心思对我,我明天就砸了门离开这里!”
“好。”徐教授的语气很温柔,“那我后天再把你抓回来。”
纪柠:“……”
装死装死装死。
徐听眠又看了纪柠几眼,伸手给她把露出来的脚踝盖了盖,他静了片刻,终于站起身,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半晌,轻声开口道,
“晚上我晚点回来。”
“要找人过来给你做晚饭不?”
纪柠蒙着被子,依旧没吱声。
其实如果是正常情侣,就会觉察出来徐教授这两句话的不对劲儿,
刚在一起,才确定关系,尤其是女方还明显的处于不愿意的状态。
第一个晚上,男方就不陪着吃饭。
但这几句话转换到纪柠的脑子里,却给翻译成了四个大字——
【你自由了!】
徐听眠开车离开后,纪柠在床上闷了半天,
还是掀开被子,手机“哗啦——”的一声,传来一句“支付宝到账,10000元”。
“……”
她猛地坐起身,拿出手机就翻开支付宝,看到徐听眠给她转了一万块钱的账,随即又发过来一条微信,还配了一个小猫咪卖萌的表情。
徐听眠:【不愿意请阿姨做饭,小区有专门的业主食堂,自助餐。】
……
呜呜呜,自助餐。
好烦啊!
纪柠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听到自助餐,还看到这么多钱,她一点儿脾气都没了,觉得自己好没用好没用,面对美食永远没有抵抗力。
就是那种一个棒棒糖就能被人哄骗去的大笨蛋!
但是她还想挣扎一下,被徐听眠“包/养”,怎么都感觉好无耻下/贱。
纪柠去拧了一下别墅的大门,发现居然是开着的,转头间又在门口玄关上看到了一张刷门卡。她拿着卡推开门,从外面刷了一下。
叮——
门门门,门开了?
纪柠彻底傻了眼,她想不明白徐听眠到底要干啥,他不是要囚禁她吗?囚禁哎!囚禁人却把钥匙留在房间里?
一个忍不住,纪柠拿出手机给徐听眠发了一长串问号,
【???????】
徐听眠秒回,
【开车。】
纪柠:【你有病啊!】
【[图片][图片]】
【你就不怕我跑了啊!】
过了几分钟,徐听眠发来三条语音。
纪柠一一点开——
“可以啊。”
“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再一再而不再三,你可以逃跑第四次试试。听说过地下室囚/禁么?一/丝/不/挂,项圈皮带锁链。柠柠,你要是想这样,我不介意学一学。”
“……”
他用的是最温柔最有磁性的声音,沙哑迷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下流羞耻,这让纪柠脸红的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
纪柠给他回了个【变态!】
她真的相信徐听眠能干出来这事儿,现在不就已经囚/禁了她!纪柠难过地揉了揉脸,再看看那张门卡,
抓起来,塞进自己的小红书包。
妈了个鸡儿,有自助餐,不吃白不吃!
到了小区的自助餐厅,纪柠再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有钱人的生活是你想象不到的。
全都是点餐式自助,食材全都是最新鲜最顶级的,中餐西餐韩餐日料,只要你能想到的,都能在菜单上找到。非业主来吃那都是得一道道买单,本小区业主,凭借房卡可以免费升级为全自助。
纪柠一直知道自己很没出息,但是这一次的没出息还是刷新了她的底线,她边吃边流着泪编排自己,呜呜呜,这饭怎么能这么好吃,呜呜呜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忧伤。
自助餐实在是太好吃了,纪柠从七点吃到九点半,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这么吃,也根本顾不上之前肚子疼的后果。服务员直接看瞪了眼,纪柠跑去前台,最后一次硬骨头想要自己结账。
前台却告诉她,高级住户是不用付款的,都是记在业务费用里。
纪柠:“……”
也就是说,连给她直起腰杆的机会都没有。
她就这么实实在在开始欠徐听眠的了,
被徐听眠“包/养”,从一顿饭做起。
:)
纪柠垂丧着脸,从自助餐厅走了出来,风吹着她好难过,好难过,真的被徐听眠给养着了,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这边餐厅的账单刚计入住户消费额里,那边远在S大生科院办公室的徐教授便收到了“消费提醒”的信息。
徐听眠看着那“餐厅消费成功”的醒目字眼,突然就用手撑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又是自助餐……
“老徐?”罗教授敲敲他的门,
“你怎么还不走?”
徐听眠打起精神来,掰开电脑,已经晚上九点半,他还准备继续工作。
“手上的工作还没处理完。”
老罗不禁纳闷了,
“这都几点了?你不回去陪小纪同学?”
“你这追人……人家不理你也不能这样啊?这么晾着,她更不愿意接受你啊!”
徐听眠食指滑动了一下鼠标,透过镜片注视着电脑屏幕,
“她不想让我早回去。”
“……”
罗文远觉得他不可理喻。
“行吧。”
“你俩也够奇葩的!”
“那我走了!”
老罗说着,便丢下实验室的钥匙,关上门离开。徐听眠处理了一会儿文件,看了看屏幕下方的表,差不多卡着十点半,手机在意料之中的响起。
纪柠给他发来的微信。
纪柠:【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听眠回复她,
【还在学校。】
纪柠:【……】
【哦。】
对话又陷入了死寂,徐听眠靠在座椅靠背上,望着早就完成的实验数据分析,慢慢悠悠,陷入座椅里。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精神科医生对他说的话。
——先让病人去接受你。
——这种病,在发作时,会产生对外排斥,她们吃东西时,不希望跟人一起进食,并且吃完后,会想方设法找地方进行催吐。
——这不是惯着她,如果直接采取强制性的措施,很有可能会激发病人的逆反心理,到时候再刺激出其他精神方面的问题,得不偿失。
……
徐听眠知道纪柠问他的这句【什么时候回来】,就是在定位他所处的位置,这个时候,她大概还在吃东西吧?也或许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关起卫生间的门来,准备做那伤害身体的事情。
想想她会那么做,
徐听眠突然就感觉到呼吸一滞,压抑的快要喘不动起。
可是他没办法了。
十年的光阴,纪柠已经在她的四周,建立起坚固无比的外壳。
她不愿意从里面出来,任凭那外壳包裹着她,沉入地狱。
*
徐听眠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十二点。纪柠刚洗完澡,正跪在床上翻着那期末考试试卷。
头发还湿漉漉的,光着脚丫,整个人被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包裹着。
“怎么不吹头?”徐听眠走上前去,放下包,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漩,沉沉地问。
纪柠把身子一转,用屁股对向床边缘。
没鸟他。
徐听眠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坐在床边给她吹头发。
风呼啦啦的,纪柠的肚子已经明显扁平,卫生间里也没有任何异味,徐听眠越吹越心里难受,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发丝一根根被吹干。
纪柠翻了一页卷子,当着大教授的面,公然往上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