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猫当奶妈——如亿
时间:2021-10-04 09:50:07

  她‘身残’志坚,耐着性子一点点调整,终于进入了默认账号的邮箱主页。
  电脑没有联网,无法收发新邮件,但可以查看联系人和往期信件。
  最常用的联系人有三名:一个跟纳尔森有着同样的姓氏,应该是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一个是女名昵称,大概是桌面那张图片里跟纳尔森合影的女人;还有一个,前缀标着教授。
  事到如今,再考虑擅自查看别人的私人信件是否侵犯隐私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乔安娜只犹豫了两秒,就果断抛开了最后一丝顾虑,点开信箱,开始翻阅之前的记录。
  她的解题思路正确,看过最新的两封家书,她已经大致明白了纳尔森的来意。
  为毕业论文取材,不出彩也不高尚,可合情合理。
  乔安娜又去看纳尔森和那位教授的通信,在附件里发现了她此番寻找的重点目标——纳尔森的视频日记。
  她照着文件名搜索,最终在桌面上找到了对应的文件夹。
  在这方面,纳尔森还是挺认真严谨的,一个文件夹套一个文件夹,层层叠叠,分门别类,按照时间先后有序归纳。
  乔安娜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跟丹有关的内容,最早的视频,时间在两个月以前。
  她迫不及待,一颗心按捺不住地“砰砰”直跳起来,却还没忘记把音量调到最小,再点开视频。
  “现在是八月三日,中午十一点。”纳尔森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我到了他们跟我说的据点,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对我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现在——现在正要带我去看那个孩子。”
  镜头里是一个人的背影,纳尔森跟在他后面,从几间屋子门口走过,到了院子角落单独的小房间跟前。
  “就是这。”带路的人说完,额外叮嘱了一句,“你就站在门外看,别开门。”
  “啊?为什么……?”纳尔森条件反射性地想追问,说到一半,似乎是意识到初见就质疑别人不太合适,便收住话头,礼貌地道谢,“好的,谢谢。”
  他把摄像机举起来,对准了门上的玻璃窗口。
  这房间之前应该作的是杂物间之类的用途,只在里端很高的位置有个小窗户,被栅栏分隔成巴掌大的小块,透光并不是很好。摄像机从门口往里一照,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纳尔森打开了辅助照明灯,但是除了让门上的玻璃反光成白晃晃的一片外,收效甚微。
  他换了几个角度都无果,只好向旁边的工作人员求助:“房间里有灯吧?方便开一下灯吗?”
  “有灯,不过我们一般都不开。”对方答,“丹怕光。”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伸手按下门侧的开关,房间里亮了亮,过了一小会,门那边传出一阵含混的嘶吼。
  在人类听来,那也许只是几声无意义的尖叫;但落到乔安娜耳朵里,是丹小朋友用着从兄长辛巴嘴里学来的叫声在呼唤她。
  男孩的嗓音嘶哑,带着恐惧和无助,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妈咪!”
  乔安娜听得心都碎了,而此时的视频画面,给了她双重暴击。
  光线补足,房间里的一切立刻被镜头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整间屋子空荡荡的,不说衣柜等其他家具了,就连像样的床都没有一张,角落里摆了一团破破烂烂的毯子,一个头发蓬乱、身子光溜溜的小人蜷缩在上面,抱着膝盖,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看那细细的小胳膊和凸出的肩胛骨,竟是比跟着她在野外混生活时还瘦了一大圈。
  短暂的心痛和震撼后,乔安娜的怒火蹭蹭蹭窜到了脑袋顶上。
  她家的丹小朋友,她恨不得捧在心间上疼爱的小宝贝,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居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志愿者们……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要不是还勉强保留了一两分理智,乔安娜大概会气得一拳打穿屏幕。
  也多亏了剩下的理智,没有让她错过事实背后的真相。
  丹乞丐都不如的生活条件同样激起了纳尔森的同情,他赶忙先让工作人员把灯关上,想了想,拐弯抹角地发问:“这房间……是不是太简陋了?我在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些闲置的旧家具,怎么不搬过来?”
  “那些本来就是丹的房间里的,我们不久前刚搬出来。”工作人员说,“这小孩坏毛病很多:他会打坏桌椅,把里面的白蚁抠出来吃掉;他还会把我们给他的吃的塞到柜子后面和床垫下面,一直放到发酸变臭。我们管不住他,只能把家具全搬走,只给他留下一张床。但是他从不愿意在床上睡觉,只会躲在床底下,冷不丁跳出来偷袭送饭的人。没办法,床都不能留了。”
  乔安娜一想,这些确实是小朋友干得出来的事。
  丹跟着她在野外生活了一年,没少饿过肚子,早就养成了万事食为先的习惯。木制家具住进了白蚁,那它们就不再是普通的家具了,变成了现成的白蚁自助餐桌;食物充足时储藏食物,也是提前为了未来可能的困境做打算。
  至于消瘦,也许是平时为了留下存粮没吃饱,又因为太过想念她而忧思过重夙夜难寐吧。
  乔安娜稍消了点气,但依然有点意难平。
  虽说如此、虽说如此——也不该让小朋友枕着一堆破布睡觉啊!
  还有衣服,丹愿不愿意穿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总不能小朋友不懂事,成年人们也由着他任性吧?
  “唔,这样听来确实挺难办的,我理解你们的做法。不过,给他换一套干净的被褥是不是比较好?”纳尔森说出了她的心声。
  “那床毯子是前天刚换的,被丹自己撕烂了。”工作人员答,“我们给他穿上的衣服,不出两秒也是那样的下场。”
  他顿了顿,又说:“他好像更喜欢碎布的触感。”
  视频到此为止,纳尔森在后面附了一截语音,充当总结和补充说明。
  “这孩子具有一切我所了解过的兽孩特征,”他说,“畏光、怕水、习惯用牙撕咬、敌视人类、拒绝沟通、对食物有着出奇的执念……”
  “至于喜欢把布撕碎,我猜测是破碎的纤维某种程度上更像动物的毛发,这能给他更多的安全感——就像他还待在兽群里、跟他的养父养母们躺在一起一样。”
  听到这,乔安娜愣住了。
  她又回过头,看了睡在身后的丹一眼。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小朋友翻了个身,手在身边摸了摸,触到她的尾巴,立刻如获至宝地抱到怀里,贴在脸上蹭了蹭,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又安心睡着了。
  即使有过犹豫、有过懊悔,乔安娜也从没质疑过自己决定将丹送给志愿者们养育的正确性。
  现如今她在想,她自认为对丹好的选择,真的对当事人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么?
  诚然,长远来看,丹始终是要回到文明社会的,长痛不如短痛。相比等他年纪渐长、性格习惯逐渐定型的时候再做打算,趁他还小忘性大把他送返,显然更有利于他适应人类的生活。
  可是,她把丹往据点门口一丢就走,全然不顾后续事宜。志愿者们不懂——懂也不一定有精力顾得上——生活方式的转变要循序渐进的诀窍,对丹而言,就意味着原本的生活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改变来得太快太猛,是不是反而容易矫枉过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痛不欲生,重写了几个版本,总算是捋顺了。
  接下去几天会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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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只毛绒绒
  乔安娜从不敢自诩为一个完美的母亲, 说白了,她‘母亲’这层身份,最初都是见鬼的命运硬塞给她的。
  然而, 许多人生(和豹生)的重大转折点,起因皆为赶鸭子上架, 事主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得已而为之。久而久之, 总有些佼佼者干出一番心得, 斩获成就和荣誉, 巧合也就成了命中注定。
  乔安娜还没达到那种崇高的境界,也没有多少深刻的觉悟,她只是单纯觉得, 既然当了母亲, 就理应对孩子们负责到底。
  发觉自己的决策可能会对丹造成影响深远的伤害后,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责的怪圈。
  一方面,她明白自己并非全知全能的神,考虑事情难免有所纰漏;可另一方面, 她总忍不住想,当初做决定之前,为什么没有再仔细斟酌一下?
  她沉痛地反思着, 消极的低气压浓稠得若有实质,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算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与其浪费生命为过去的错误耿耿于怀,倒不如好好想想更实在的事。
  乔安娜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钟,已经四点了,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强打起精神,争分夺秒地继续翻看视频记录。
  亲眼见到丹这个‘兽孩’似乎让纳尔森很激动,初见的那一天,他足足录了四五段视频,简直恨不得把镜头黏在丹身上。
  第二段视频摄于午餐时间。
  据点的一名男性志愿者端来了午餐,准备开门送进房间给丹。纳尔森适时提出请求,想揽过这项工作。
  “你不行的。”人高马大的志愿者斜睨着他,取笑他的不自量力,“这小子难办得很,你肯定制不住他。”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能搞定的。”纳尔森执着地伸着手。
  志愿者没办法,把餐盘递到他手里,换了他的摄影机。
  听到门锁开启的“咔哒”声响,原本靠在角落里打瞌睡的丹精神一振,一骨碌爬了起来,循声望向门口。
  志愿者把纳尔森推进房间,自己也跟着闪身挤进来,迅速带上门,阻断小朋友乘人不备越过房门开溜的希望。
  丹对此习以为常,撇撇嘴,也不多奢求,注意力很快从门上转到了纳尔森身上。
  他第一次跟纳尔森见面,眼神里带了些陌生,又带了些探究,不过马上就变成了一视同仁的敌意。
  他微微低下头,耸起脊背,对着纳尔森皱鼻龇牙,试图胁迫对方将手里的食物‘让’给他。
  “你可以放下了,”志愿者拿着摄像机,小声提醒站在身前的纳尔森,“把餐盘放到地上,推给他,他会自己拿走。”
  纳尔森偏不这么做。
  他端着餐盘,直挺挺杵着,平静地看着角落强装凶恶的小朋友。
  丹等了一阵,渐渐失去了耐心。他往前靠了两步,盯着纳尔森的眼睛,喉咙里滚动出低沉的咆哮。
  纳尔森仍没有动,有恃无恐地跟丹对峙。
  志愿者拿不准他在玩哪出,忍不住催促道:“纳尔森博士?”
  “不急。”纳尔森答,声音和背影都信心十足,“他在威胁我们,这种时候绝不能让他得逞,否则他只会觉得这方法有效,以后变本加厉。”
  “可是,如果你再不给他,他就要……”
  志愿者话到一半,丹身形一晃,如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样窜了上来,朝着纳尔森腿上“吭哧”就是一下。
  “——咬你了。”志愿者收回阻拦失败的手,慢吞吞地续上后半截话头。
  视频在纳尔森倒抽凉气和餐盘落地的声响中终止,乔安娜又快进着看完了剩下的几个视频,它们分别拍摄于下午、傍晚和晚上,内容包含但不限于清扫房间、更换盖毯、为小朋友洗澡,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纳尔森被咬。
  大致算下来,平均两条胳膊两条腿各一口。
  纳尔森还在后续的录音总结里辩解:“他那小牙咬人一点都不疼……我没事!……这点牺牲精神都没有,还做什么科研呢?”
  乔安娜啧啧两声,有点同情,但……更想笑。
  先前的那点难过和抑郁,早在纳尔森的惨状面前烟消云散了。
  都说第一印象决定往后相处,丹和纳尔森的相识过程不太愉快,这让乔安娜更好奇后续的发展了:纳尔森是怎么跟丹混熟,甚至拿到了‘是个好人’的评价的?
  难道是因为他耐咬吗?
  乔安娜顺着时间线往后翻阅,找到了两个人关系缓和的关键点。
  点开视频,画面晃动得很剧烈,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相互交织,模糊成一幅抽象派图片。背景声音嘈杂,有人气急败坏地骂着脏话,喊着“别跑!”、“抓住他!”,过了一阵,终于等到了纳尔森姗姗来迟的解说。
  他应该正在跟着人群奔跑,脚步沉重,张嘴呼吸,声音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呼、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们的丹小朋友……他‘越狱’了!几乎所有人都出动了,追在他屁股后面抓他。”
  “我听他们说,他用了很妙的计策。他先是突然发出尖叫,有人过去查看,发现他仰面朝天倒在门口的地上,一动不动。守夜人自然以为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开门查看,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跳起来,呲溜一下就从人胳膊下面钻出房间,撒腿就跑!”
  纳尔森说着,被丹的‘妙计’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便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费劲地顺过了气,又说:“他不可能从我们的日常行为中学到装死,这方法要么是之前养育他的动物们教他的,要么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觉得是后者,因为如果之前就会,他没理由憋到现在才用。”
  他连咳带喘,嗓音沙哑,语气语调却难掩欣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居然还挺聪明!不像大家所想象的兽孩一样,从小跟着动物长大,智商也一并退化了,只会傻傻地吃和睡,野蛮不愿被开化。……我想,等他不再那么排斥我了,我可以试着教他一些东西。他年纪还不大,三观还没有定型,也许能重回社会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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