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从大厅被带着进入了后侧的走廊,从这里大量的落地玻璃将月光透了进来,视野变得更为清晰了。
“好安静啊。”
她什么都没说,反倒是拉着她走在前面的太宰治最先开口了:“什么都不问吗?不好奇吗?”
“好奇,只是等到了你想带我去的地方之后,同样也能得到答案。”真理老老实实回答。
只不过是见过两次的人,她对于这个男人的了解几乎只有一个名字,就算问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既然他看上去明显有目的地,那多等一会儿也能知道。
是建立在对自己实力相当自信的基础上的回答啊。
太宰治不由得想到。
“你这样说的话,会让我忍不住想提前透露一点消息给你诶。”
真理闻言盯着他看了一会,以为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他轻快道:“那就按真理小姐说的办吧~到了就知道了。”
“……”
不知道应该要作何感想,真理干脆闭上了嘴。
在跟着太宰治走的过程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些其他人的身影,距离会场越是远,周围零散的脚步声也就越是清晰,更何况是在本就静谧的夜晚。
没一会她就已经根据周围的脚步声,率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太宰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大白天凭空出现的少女,到了晚上竟然会身着光鲜的晚礼服出现在这种有钱人的晚宴。
或许是早上时候的情况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吧?
他非常确定自己到之前天台上不会有其他人,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就连她的靠近都是在被拽住的前一秒才发现的。
是因为她没有敌意?还是速度太快?
总而言之在被穿着白色制服套着蓝色羽织的少女在天台地咚时,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仿佛她真的是凭空出现的,简直像是某种奇怪的电波系恋爱小说的展开。
肩上还带着一只奇怪的小老虎,或是出现的方式本身就足够离奇,所以当他发现那只小老虎并非是某种异能时,其存在的本身就显得更奇怪了。
真的会有人随身带着活的小老虎到处跑吗?
结果到了晚上又遇到了。与白天时候那种明显为了便于行动的打扮不同,特意打扮过的少女轻而易举融入这场宴会。
哪怕是提着刀,气质独特的也只会让人以为她是某些名门的武家大小姐。
白天和晚上完全不一样。
简直像是被仙女教母施展了法术的辛德瑞拉,和小动物亲近的这一点也一样。
没想到看似无聊的工作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今天真是一个适合自杀的好日子啊。
顺着脚步声,真理最终停在了一道门前。
实际上这整个庄园里到处都是类似的门,毕竟就算再有钱也不会闲到给每一扇单独设计,这栋建筑物里的大小房间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一路上真理已经见过无数扇这样的门了。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庄园,并不清楚每扇门后面是什么房间,只不过顺着上一个走在他们前面的人的脚步声,应该就是这里不错。
开门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从刚刚起就脸上挂着笑,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虽然不清楚你想要做什么,不过就到这里吧?”
就算他不说,从他之前将她从人群带出来,又拉着她走到了那条走廊,就足以得知他恐怕是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的。
是好人?还是与目黑家有关的敌人?
假如是后者还好说,如果只是单纯对目黑家有一定了解所以才对她出手相助的前者,那就伤脑筋了。
真理试图从太宰治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属于哪一边,可惜失败了。
“别说这么生疏的话,我们已经很熟了吧?”
太宰治并没有对于她的话做出“好”或是“不好”的回应,他带着笑容抬手揽住了她的肩,左手直接握住了门把,推开了门。
毫无征兆的带着她就踏入了房内。
于是真理也没工夫去想其他的,只能立刻将注意力放在房内,房间是看似普普通通的会客室,明明之前听到有不止一人的脚步声,但此时房内却只有一名戴着面具的执事。
见到他们进来,那名执事恭敬地向着他们行了一礼。
紧接着他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真理的视线落在执事的面具上片刻,对于眼前的情况在心里有了一定的推测,她将随身携带的邀请函取了出来。
虽然说话却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执事见到那个信封,立刻有了动作。
于是真理知道自己估计是猜对了,这里是交“门票”的地方。
执事接过邀请函确认过之后,从一旁叠着的众多盒子中取出了其中一个,拿在手中为她打开,暗红色绒布上的是一个精致的半截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张脸。
这种面具真的有效吗?在这种彼此都是熟人的有钱人圈子里,很容易就能通过露出的下半张脸分辨出谁是谁吧?更别提声音了,熟悉的人一听就能知道。
心中有所疑惑,但是真理还是拿起了面具。
这时那名执事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太宰治身上,他没说话,但是太宰治却知道他是想要问什么。
“哎呀,淘气的未婚妻一定要来看看新奇的玩意,拗不过她只能带着来了。”他笑着道,“
长井先生今天也会在吧?”
太宰治说完看了少女一眼,她神色平静正在将面具戴上,并没有对他随口扯的借口有任何反应。
真理觉得他似乎提到了一个什么至关重要的名字,以至于面前的执事不再迟疑,立刻取出了另一个面具递交给他。
待他们都戴好面具之后,如同某些电影情节一样,执事拉了拉书架上的某一本书,紧接着整个书架就自动挪开了,露出了通往下方的通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通道并不暗,哪怕在他们进去后书架归位,通道里面也灯火通明。
和电影里的古宅不同,现实世界与时俱进了。
在往下走的时候,太宰治摸着自己的面具饶有兴致道:“该说是有钱人的自欺欺人吗?觉得只要遮住一点就能把所有事情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这么一说,真理就反应过来了。
确实,或许戴面具这个行为本身对于那些人而言就不是为了掩饰身份,谁都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只是做个样子,也是彼此之间将表里世界划分出来的共同默契。
“太宰先生也是来调查的吗?”从他的口吻听起来不像是那边的人,可他又能准确的说出其他参与者的名字,“是侦探吗?太宰先生?”
不惜亲自涉险也要查明真相,再联想到早上初次见到他时那身打扮,影视剧里的侦探似乎都很喜欢穿着那种款式的风衣,于是真理做出了这样的猜想。
“侦探?”太宰治似乎考虑了一下,“哈哈哈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那太宰先生是好人吗?”
“坏人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啊,不过要问我的话……”他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是超级大好人,同事们都赞不绝口超好评的那种。”
这种说话的态度莫名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可信度降低的同时倒是有了一种亲切感。
真理点头表示了解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这一路下来竟然完全没有遭到吐槽。
走了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电梯。
“我就说嘛,这一直走楼梯也太离谱了。”太宰治提前按了按钮,“走吧。”
他简直轻松地像是来郊游似的,可是听他语气应该也是头一回来才对。
电梯很快就打开了,内部金碧辉煌,地面铺着红色地毯,按钮一共就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他们当前的楼层。
在电梯到达之前,真理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太宰先生,过一会儿还是不要离我太远,有什么状况我会保护你的。”
太宰治在片刻的怔愣后,立刻欣然应下:“好啊。”
“还有一件事从刚才就很在意。”
“是什么呢?”
“太宰先生早上和晚上都在说殉情,”真理犹豫着是不是要问出口,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礼貌,“莫非是得了什么不能一个人死的诅咒吗?”
太宰治:……
他看起来很像会讨人厌到被别人诅咒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理:诅咒的种类还真是多种多样。
第八十四章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被隔绝的另一个世界突然敞开,各种各样喧闹的声音灌入耳中,要不是里面的人一个个衣着光鲜,还真的很难将这样纷扰的场合和上方优雅端庄的会场联系起来。
这是一个赌场,戴着面具的男人和女人紧紧挨着,他们为了眼前的胜负已经数字背后迅速流动的金额而兴奋狂欢。
“在上面的时候这些人都很矜持,很难想象吧?”太宰治说着去看身边少女的神色。
她脸上确实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片刻的意外之后她就收敛了情绪,平静的踏出了电梯。
只是单纯对庄园底下会有赌场感到惊讶,却不意外这些光鲜亮丽的人会有这样一面,就像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样。
是在哪里经常见到这样的场面吗?
到了这里,真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她其实已经开始头大了。
所谓的地下聚会人数远远比她想的还有来的多,这样一来真的能够放开手脚去对付咒灵吗?那可是一级咒灵啊,稍有不慎就会让普通人被波及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查看着四周。
赌场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稀奇的,无非是玩法不同,对此毫无兴趣的真理自然也不会涉猎。
她眼里所看的并非是那一个个情绪亢奋的男女,也不是造型玩法各异的赌桌,而是在这表世界之下的咒力波动。
从这里她就能感觉到一些不太明显的咒力了,想着或许能找到一些残秽。
结果还真的被她找到了,坐在赌桌前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的腿上有着很容易就会被忽略的痕迹。
她想要上前调查,又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太宰先生,可以问一下你想调查的是什么吗?”
“是和你一样的东西哦。”原本就一直在观察她的太宰治笑着弯下腰,扳着她的肩,让她正对着赌桌的那个方向,“要去找那位套套话吗?”
这是真理没有想到的,她上上下下把太宰治看了一遍,后者坦然地任她打量,不过不管真理怎么看,他也不是一个咒术师。
是藏得好吗?假如是这样的话,换成悟应该就能立刻看明白了吧?
她有点质疑,却架不住太宰治这个人的行动力极强,他根本没从她口中得到答复就已经自说自话提前一步走了过去。
真理跟上之前还在观察四周的其他人,结果发现不光是那位女士,在场就她所找到的还有五六个沾染了残秽的。
残秽一般都会在咒灵存在过的现场找到,在活人身上看到非常少见,毕竟直接接触过一级咒灵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在她带着疑问走过去的时候,太宰治已经与那位红衣女士聊得火热了。
不得不说就算是戴着半截面具,太宰治只露出的那下半张脸也相当讨女人喜欢,更别说这还是一个懂得怎么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只要他愿意。
注意到她走过来时,他对着女人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我的女伴可是很会吃醋的。”
原本那个女人都已经想要挽上他的手臂了,却因为这突然的拒绝动作一顿,接着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少女。
不说与这里的风格格格不入,至少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姑娘。
女人目光从少女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移开,终究没人认出面具下是哪一家的熟人,原本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她腰间的刀剑时话停住了。
会在这种场合带那种冷兵器的,那么就是那一边的人了。
怪不得刚刚那个男人会向她提出那样的邀请。
原本还以为是初来乍到的家伙跑来套近乎,想着看起来长得不错倒不是不能试试,结果这个男人竟然以自己女伴会吃醋这种理由给拒绝了。
不是想拒绝自己,而是看到自己主人来了所以不得不拒绝吧?
这种人她见的太多了,遇到了手段残暴的主人,就想要借着这种场合趁机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靠山,做宠物的也未免太认不清形势了。
真理才刚走过去,就对上了红衣女人面具下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非常善于分辨别人视线中的善意或是恶意,此时她从女人的眼里没有看出办法敌意,反而还有一点仿佛是注视年幼后辈的亲切慈爱。
真理:?
原本看起来聊的还挺好的两个人,瞬间气氛就变了,真理一句话都还没说,太宰治就被那个女人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妹妹,遇到不乖的宠物可别心慈手软,一个不小心让人给逃了到时候丢的可是家族的脸。”女人有着一如她礼服一般火辣的红唇,她似乎想要拍一拍少女的脑袋,但是还是碍于不知底细的谨慎而没有这么做。
真理不至于听不懂在这个场合之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太宰治说了什么吗?
她将困惑的视线转向罪魁祸首,结果一路上话都不算少的太宰治到这时候反而不说话了,于是真理只能暂时顺势点了点头,略显冷淡地道:“我知道。”
这是一个和红衣女士能搭上话的好机会,真理正想着要从哪个切入点开口时,身边的太宰治悄悄地戳了戳她。
身上有残秽的不止这个女人,真理犹豫了一下就顺着太宰治的意思先与女人道了别,带着他远离了那一桌,想听听看他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目的相同的话,是说太宰治已经从女人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吗?
她刚抬了一下头,一张金属卡片就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真理愣了愣,顺着卡片将目光投向了拿着卡片的那个人,“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