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松了口,带着刘桂花家里一起,她却没法子接下来,江雨秋做得仁至义尽,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至于江家的其他的,断也就断了,若是再找上门来,江雨秋只拿着那日回门,江家人已经与她断绝关系,夫家的生意断然不能拿回去贴补娘家。
这么想着,江雨秋心情好多了。
只是沈安熄了烛火准备睡时,江雨秋又说,“我想着,咱们这生意越发的红火,再琢磨些新花样一日能赚不少银子,你看今日就赚了三两。”
沈安道:“回头打听打听有没有庄子卖牛乳的,回头咱们做杏仁酪。”
“我想着,咱们先不花钱去租铺子,直接去府城,回头打听打听府城租个铺子要多少银子,在过半年,沈明考上秀才,说不定还能进府城的官学,到时候咱们这院子的租期也到了。”
沈安只说:“他考不考得上还另说,若是银子够,咱们去府城也可以,到时候把酱肉饼与绿豆糕交给刘铁柱,让他们来,正好也能照顾阿枫。”
江雨秋没想到他想得这般周到,处处为她、为她家人考虑。
她靠在沈安怀中,“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
沈安搂着她,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江雨秋扎着两个小揪揪时,他爹娘开玩笑说要把她娶回来给他做媳妇的时候?
还是他们换了信物与庚帖,他爹从小便说日后要对江雨秋好?
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他搬来大河村后,他便一直看着江雨秋,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任谁都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颊。
沈安道:“你是我费了不少心思娶回来的,自然得对你好,更何况,没有江春桃提醒,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订过亲?”
江雨秋戳了他两下,“你就不知道自己拿着信物过来找我?害我一个姑娘家的拉下面子去找你说,你一开始还不同意。”
沈安握住她乱动的手,“别动,明日又不想起来?”
江雨秋被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昨日才来过,今天一早差点没起来。
沈安动作停下来。
正当她以为要准备睡觉时,沈安又说:“晚上咱们不是将明日的山楂糕与绿豆糕都做好了么?明日一早起来只需要做酱肉馅料、酸梅汤,我与刘玉凤两人便能做好,若是忙不开,再去请个人,免得你整日这般劳累。”
江雨秋听着话的意思……
下一刻,沈安就过来了。
江雨秋一点儿也不觉得做买卖劳累,最劳累的时候还是每晚被他拉着胡闹的时候。
折腾半宿也停不下来,简直要命。
沈安到底也没拉着她闹得太过,省的第二日起晚了旁人问起来她不好回答。
江雨秋脸皮子太薄,可别到时候把另一间房收拾出来要与他分房睡。
来他们家买酱肉饼的,也有做买卖的,认识的人多,江雨秋便向人打听哪里有卖牛乳的。
也不知怎的,自从上次沈安做了一次杏仁酪后,她便一直惦记着,那味道不纯正,她就想吃味道纯正的杏仁酪。
谁知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说是这一块没人养牛。
江雨秋也没准备一天两天就打听清楚,牛乳是稀罕东西,上一世她在京城时见过,可永安镇这小地方,还真难找。
江雨秋一边打听,一边给人盛酸梅汤。
抬头却看见是孟九。
江雨秋皱了皱眉,收了银子倒也没说什么。
谁知,他说:“我家有牛乳,若是想要,我传个信回去明日让人送来。”
江雨秋道:“不用。”
这时,沈安也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我们家不做你的生意,日后莫要来了。”
孟九也不恼,只说,“只是来买个酱肉饼,倒也不必如此。”
沈安当即便沉下脸,看着有些可怕。
一旁来买酱肉饼的只觉得稀奇,江雨秋是个好性子,从不在人前红脸,沈安平日虽不说话,却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
众人都是头一回瞧见做买卖的说不做谁家的生意。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可是咱们镇上的大才子,年纪轻轻中了秀才,怎的就……”
“这孟秀才听说也是大河村的。”
江雨秋拉了拉沈安的衣袖,“还得做买卖呢,我身子不适先回屋去,你们两人可忙得来?看着这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还真得再请个人。”
沈安道:“也是,再请个人你便不用这般忙,早上可以多睡会儿。”
不知怎的,明明只是一句关心的话,江雨秋莫名其妙的觉得脸颊发烫。
都怪沈安,每天晚上都不正经。
一旁刘玉凤道:“索性让我家男人也过来,还能做些重活儿呢。”
江雨秋瞧着她手脚麻利,已经答应让她留下来,若是夫妻俩一起过来做帮工,倒也正好,应了一声便回去了。
一旁的孟九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宽大衣袍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这两日他又梦见了江雨秋,梦中每次他回去,江雨秋都会在孟家门口等着,喊他“九郎”。
梦中江雨秋温婉、体贴、懂事,那一幕幕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甚至记得清楚,他与江雨秋许过的诺言。
可她现在是沈安的妻子。
面前的江雨秋,温婉,却也保留着少女的娇俏,看向沈安时,眼中满是依恋。
分明在梦中,江雨秋眼中只有他。
也不知怎的,他忽然来了一句,“她本该是我的妻子。”
第32章 一更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在劝说的人突然就禁了声。
就连孟九自己也愣住了,他怎的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话说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疯狂的嫉妒沈安,刚才那一瞬间,心中的不甘于嫉妒一下子涌上来,便说了那么一番话。
众人皆是震惊,他们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再看一旁准备进屋、面露尴尬的老板娘……
倒也不稀奇。
江雨秋模样好,皮肤也白,镇上找不出几个比她更标致的姑娘,此时她看向沈安,像是求助,那神情满是依赖,哪个男人受得了?
同时,众人心中还觉得,沈老板是真有本事。
镇上人谁不认识孟九?家中有良田百亩,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年纪轻轻考中秀才,连镇上的教书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扬言他明年春闱一准能过。
沈老板竟然能从孟九手上抢到人,当真是厉害。
沈安冷声道:“如今她是我妻子,日后莫要动不该有的念想。”
孟九自知失言,只说了句:“是我失言,只是……”
他话没说完,顿住了。
也不知怎的,他就认定了江雨秋该是他的人。
也是,如今她已经嫁给了沈安,而他娘也在给他物色合适的人选。
他没有多说什么,压着心头的不甘,只好先离开,不能误了读书。
沈安见江雨秋神色不太好,这会儿人也没那么多,便让刘玉凤在外头帮忙看着,他则与江雨秋一起回去。
沈安将她搂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孟九,他在准备明年的科考,估摸着就住在这附近,若是不想瞧见他,等刘玉凤她男人过来,便不用你出来。”
他说话时,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
江雨秋看着沈安,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开口孟九的事情。
重活一世的事情说起来太玄乎了,她都不敢与人说,哪怕是沈安。
沈安很快便看出来她有心事,便问:“可是有何顾虑?”
江雨秋摇摇头,到底是没说。
也不是担心沈安介意她上辈子嫁过人,上一世遇到山匪时,他们临死前挣扎了一番,眼瞧着就能逃脱。
当时沈安便与她说,若是能活着,他们俩搬去别的村子,好好过日子。
谁知最后还是没能逃过。
江雨秋愈发的觉得孟九奇怪,像是有上一世的记忆。
那沈安……
想来是没有的,不然他刚才孟九说那番话的时候,他不可能忍得住不动手。
沈安见她几次欲言又止,便说,“不愿说便不说,日后想与我说时再说,总之我在便不会让孟九碰到你一根指头。”
江雨秋眼中有些酸涩,自从她爹娘过世后,两辈子都没有人像沈安这般疼她。
于是她做了成亲以后,最大胆的一件事,在沈安正准备出门时,她将人紧紧抱住。
谁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许是对上一世那些艰难日子的宣泄,或是只想单纯的哭一场。
还好她重活了一世,嫁给了沈安,在心里头不痛快时,还能抱着他哭一场。
沈安感受到衣服上的湿润,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他完全不知道女人哭时他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哄。
沈安只是将人搂在怀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与我说,一切有我,不必忧心。”
江雨秋擦了擦眼泪,脑袋埋在他怀中不好意思抬头,只说,“没,就是想我爹娘了。”
沈安不信她说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是等江雨秋哭累了说要歇会儿,早上起得早,这时候有些困。
沈安见她睡了,换了身衣服才出去。
外头还有人开玩笑,“怎的沈老板要把你家美娇娘给藏起来?”
沈安也不恼,只是说:“她性子软,容易被人欺负,她爹娘去得早,在婶子手下讨生活,她婶子差点就为了那一千两的聘礼把她卖去孟家。”
这便解释了江雨秋与孟家的纠葛,再则,往后刘桂花要过来找麻烦,怕是没那么容易。
成亲后,沈安行事与往常不同。
换做往常,他说都懒得说一句,但如今他有了顾虑,怕江雨秋被人非议。
“那怎的后来又嫁给你了?要我说,咱们镇上都有不少姑娘想嫁去孟家呢。”
沈安道:“她爹娘在时,与我家定下了亲事。”
“原来是这样,那她婶子当真不是个好人,定下了亲事还要说给别家。”
沈安没有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任凭他们猜测,只是继续卖饼子。
他不说什么,旁人反倒觉得他不爱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更加觉得江雨秋那婶子,当真不是个人。
快到正午,沈安见江雨秋还睡着,让刘玉凤帮着煮饭,顺便炒两个青菜,他去买些东西回来。
早上买的肉都做了酱肉饼,他中午想吃些荤菜,顺便买些杏仁和水果回来。
江雨秋问牛乳估摸着是想吃杏仁酪了,虽说不加牛乳的味道没那般好,不过他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
买好东西后,正巧经过味香楼。
味香楼的东家是府城的人,里头卖的东西也与寻常小饭馆不一样,不然也不会高价从他这儿收猎物。
沈安一进去,掌柜的便笑脸相迎,“沈老板有些日子没来,听说你家生意红火,怎的今日有空过来了。”
沈安道:“还可以,我来是想打听打听,有没有牛乳。”
掌柜的面露惊讶,别说沈安是大河村来的,就连镇上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牛乳。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正常,沈安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将生意做得这般好。
“有,只是比较少,也不知怎么弄才能把味道弄好,只能冲着这玩意儿稀罕拿去卖,沈老板这是又要做什么?”
沈安道:“我家娘子想吃杏仁酪,缺牛乳。”
掌柜的道:“巧了,有个庄子每日都会送些牛乳过来,我去瞧瞧厨房还有没有,只是不知这杏仁酪味道如何?”
沈安道:“味道不错,我家娘子爱吃,回头做了给你送一碗过来。”
掌柜的也是大方,“那感情好,还剩着一些,你拿去吧,横竖这东西也不怎么好卖。”
沈安要给他银子,掌柜的却是说什么也不收,便只好作罢。
回去时,刘玉凤已经煮好饭,还炒了两个青菜,沈安也没去喊江雨秋,只是又做了他最拿手的竹笋炒肉。
这会儿,江雨秋昏昏沉沉的睡醒了。
方才睡着时,一直都在做噩梦,梦见了她又回到上一世嫁给孟九后,在那个压抑的孟家,婆婆耳提面命的训斥她。
然后画面一转,转到她被迫回到大河村时,被黑衣人追杀,这回没有沈安出来帮忙,只有她一人,。
下一刻,刀子就落到她面前——
“不要,不要……”
江雨秋猛地一下被吓醒,这时,沈安正好来喊她起来吃饭。
她松了口气,“你来了。”
沈安眼中隐隐有些担忧,只说:“若是心里头不顺,与我说。”
江雨秋摇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也没事,只是做了场噩梦罢了。”
也不知怎的,每次见着孟九,她心中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句不好听的,这人就是晦气,以后有多远离多远。
……
吃过饭后,沈安也不急着出摊,去厨房煮了杏仁酪。
这回加了牛乳,杏仁酪做出来时,有一股奶香味儿,做的时候香味便飘出来了。
江雨秋躺久了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会儿闻到味道,就朝着自家厨房过去,见沈安在里头鼓捣。
“这是在做杏仁酪么?怎的闻着味道与上次不太一样?”
沈安道:“今日我与味香楼的掌柜打听,有没有牛乳,他便说还剩些,都给我了,回头得给他送一碗杏仁酪过去。”
江雨秋就在一旁看着,“这味道闻着就好,可问清楚了,哪里有牛乳没?”
沈安楞了一下,“忘了,不妨事,一会儿送去时再打听打听。”
江雨秋道:“也好,我与你一起,我想着,孟九在这边,横竖这些日子有帮工,我想着给你们做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