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娇——鹿时眠
时间:2021-10-10 09:31:15

  书客难得听到沈青稚会主动提起当年那位贺先生,她略带感慨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
  “当初奴婢还听得顾妈妈在后头与老太太抱怨,先生怎么教姑娘那般难懂的东西,如今也不知当年那位先生,如今在何处高就。”
  说到儿时趣事,沈青稚眼中难得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也不知想到什么,她抬手,细白软嫩的指尖轻轻从干净的书册上轻轻划过:“他?这人间恐怕就没有他看得上眼的,高就之处。”
  书客噗呲一笑,认同点头:“这话姑娘说得极有理,虽然奴婢未曾见过那位先生的尊容,但瞧着倒是像个谪仙,哪吃得了人间的烟火。”
  这时,顾妈妈从外院进来,手里头还端了两张请柬。
  “姑娘。”顾妈妈略有些忧心忡忡,“前会子,丹阳长公主派人给姑娘送了请柬,过来送东西的郑嬷嬷与老奴说,是贺大人在外头打了胜仗,长公主心头宽慰,特别办了赏花宴,就想请了各府的姑娘去热闹一番。”
  书客听得顾妈妈这般说,也微微变了一变,忧心道:“姑娘可要去?这花宴恐怕是丹阳长公主给那位贺大人选妻的借口。”
  沈青稚接过顾妈妈递上来的请柬,她随手翻开,待瞧清上头的字迹时,她瞬间失神,差点失手丢了请柬。
  “姑娘怎么了?”顾妈妈瞧着沈青稚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诧,忧虑道。
  沈青稚轻轻吸了口气,复而摇了摇头:“无碍,不过是刚才瞧着上头的字迹略有些眼熟。”
  “既然是丹阳大长公主宴请,我自然是得去。别的不说,自我回京后,多次承大长公主恩情,赏花宴这种小事,哪还有驳了她兴致的道理。”
  “姑娘说得在理。”顾妈妈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另一封喜柬递上去,“姑娘,这是宰辅家嫡女,赵家姑娘吩咐小厮送来的。”
  看着顾妈妈手里头那封的大红喜柬,沈青稚眼中划过淡淡的冷意。
  这位宰辅赵家嫡女要嫁的人,本该是她大姐姐沈苓绾自小定下的郎君,比起魏王府嫡子,更有出息的嫡次子澹台德睿。
  只是澹台德睿,沈青稚想着外界对于他甚高的评价,恐怕骨子里也是个虚伪的人物。
  她伸手,接了顾妈妈中喜柬,随手一折后丢给一旁的书客,语气冷漠:“不过是张碍眼的东西,拿去烧了罢,我倒是要瞧瞧看,这抢了别亲事的东西,日后究竟能过多舒坦的日子。”
  沈青稚话音才落,屋外紧而传出一道略带讥讽的娇笑:“不想两月余不见,三姐姐变得好大的口气,宰相家的嫡女,也是由得了三姐姐在后头说三道四!”
  这时候沈青稚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她说这话时的声音,略略带上几分火气,声音自然是传到了屋子外头。
  闻言,她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站在临窗处的沈静淑,神色平静:“听说妹妹的婚事也将近了,怎么的?这还未嫁出淮阴侯府,就拐着胳膊开始欺负自家的姐妹?”
  沈青稚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妹妹不如去一旁的池子里照照,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像不像传言中贺大人院外养的狗,整日吃里扒外?”
  沈静淑听罢,气得涨红了脸。
  她才不知道哪位传言中凶神恶煞的贺大人有没有养狗,但是沈青稚这贱人,竟然把她比作吃里扒外的狗!
  她恨不得立马把这事告到老夫人那处,但一想到大姑娘如今傍上太子,丹阳长公主又不知什么原因,格外照顾沈青稚。
  就算老夫人和她母亲会帮她,但这明摆着欺负自家姐妹的事,恐怕她是讨不得半分好处去的。
  别的不说,府中主子里,谁不知道赵家嫡女的婚事,那可是抢了大姑娘沈苓绾自小定下的郎君,才害得她落得被送往庄子。
  沈静淑气得磨牙,瞧着慵懒倚在窗边的沈青稚,恨声道:“大姐姐不过的当了个太子无名无分的婢妾,连进东宫伺候的资格都没有,三姐姐最好要妄扯太子威名。”
  “当然。”沈静淑笑容轻蔑。似乎找回了气场,“姐姐也最好别仗着会些佛理,得了丹阳大长公主几分喜爱,便把府中姐妹都不放在眼里。”
  “你不过是乡下养大的粗鄙姑娘,丹阳大长公主就算再喜欢你,难道还能越过我这个未来的孙媳妇不成?”
  沈静淑说完这话,高傲的对着沈青稚扬了扬下巴。
  转而掏出一份喜柬递了过去:“三姐姐收好了,这可是我成婚的喜柬。我想着总归是自家姐妹,总不能在大姐姐成了妾室,回不得娘家,就连酒都不赏她喝一杯吧?”
  沈青稚瞧着沈静淑从窗台外伸进来的小手。
  那手白嫩无暇,指尖涂着颜色艳丽的蔻丹,纤细的指尖握了封大红色喜柬。瞧着可爱,不过实在是惹她生厌。
  于是沈青稚紧了紧手中握着的书卷,下一刻举起书卷,毫不留情对着那只白嫩娇柔的纤细玉手,砸了下去。
  “啪”堪比教习先生的戒尺的力度!
  沈青稚手中握着的书卷极厚,她又用足了力气的。
  于是这一下直接砸得沈静淑踉跄了一下,直接朝身后跌下去,自然她手中握着的那封大红色喜柬落在地上的花泥里,又被她一脚踩了个踏实。
  “沈青稚!”沈静淑的右手又肿又痛,加上这一跤更是摔了个结结实实,她气得肺都快炸了。。
  然而一抬眼,发现沈青稚依旧气定神闲,慵懒倚在窗台边。
  她一手执着书卷,一手握了把银亮的剪子,瞧着那架势,只要沈静淑敢上前拼命,她不介意随手在她脸上划上几剪子。
  “四妹妹。”沈青稚晃了晃手中锋利的剪子,“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乡野长大的野姑娘,这脾性自然比不得你这种上京城里,金尊玉贵长大的姑娘。”
  “我这青琼居,我劝妹妹日后还是少来,免得我野性子一上来,失手划花了四妹妹的脸面,那就不知道几个月后,妹妹这亲是还成不成得了!”
  “你!你给我等着!”沈静淑扶着丫鬟的手,气得面色煞白,只得放了狠话,愤恨离去。
  沈青稚冷眼瞧着沈静淑的背影,眼中情绪若有所思。
  “姑娘。”书客不安站在沈青稚身后,声音说不出的忧虑,“等会子四姑娘若知道了明日公主府赏花宴的事儿,她定是要闹得人尽皆知的。”
  书客不解:“只是姑娘往日脾性一向清冷,今儿怎会忍不住出手打了四姑娘?”
  沈青稚闻言,压了冷意,眼中换上淡淡的笑意:“自然是等着她闹得人尽皆知才好,丹阳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她可是去不得,她去了那府中是庶长孙不就知道沈静淑根本就不是他所想之人了么。”
  书客仔细想了想,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姑娘好聪慧!”
  因为上次她家姑娘去丹阳长公主府赴宴时,就被那位公主府庶长孙,给拦了路,问她家姑娘行几。
  她记得当时姑娘回的是‘家中行二’。
  再后来,府中二姑娘□□月莫名得了那位庶长孙的青睐,还求着长公主上门提亲。最后这亲事,被四姑娘以二房二姑娘的名义截胡。
  这二房的两位嫡庶姑娘,无论是谁,肯定都不是那位庶世子口中的‘二姑娘’,若是明日宴,那位庶世子在场的话,定会会被揭穿身份,连累了自家姑娘。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沈静淑在二房的院子狠狠闹了一通。似乎她还嫌闹得不够凶,母女二人又闹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头。
  原来是傍晚的时候,沈静淑终于收到丹阳长公主府送的赴宴请柬。
  不过白日里,她被沈青稚狠狠的打肿了手,这伤本来也就是养几日的事儿。
  奈何沈静淑向来的心高气傲,追求完美,若要她这般吊着手,去公主府赴宴,这般失了面子的事她是万万不会做。
  大怒下,沈静淑先是去二夫人的住处哭闹一番,接着又带着二夫人直接闹到了老夫人院子,一时间府里头上下都知晓了。
  那位传言中不学无术,乡野长大的淮阴侯府三姑娘,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打坏了府中二房嫡出姑娘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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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恶意
  此时天色已然擦黑。
  万福堂内, 孙妈妈站在老夫人徐氏榻前,陪着说了许久贴心话,而后又细心服侍她用了盏子燕窝乳羹。
  瞧着老太太拉耸着眼皮子, 精神愈发不济,正准备悄悄松口气,赶紧伺候人歇下的功夫。
  不想外头突兀传出一声哭嚎:“祖母!您可要为孙女做主。”
  “这是怎么了?”徐氏被外头的哭声惊得一跳, 正临睡之际, 她就如溺水失了魂的人, 抬手胡乱在空中抓挠。
  “呜。”孙妈妈一声痛呼。
  原来徐氏惊惧下,把她的脸颊子, 给结结实实挠出三道血痕。
  这一阵惊惧后, 徐氏渐渐醒过神来。
  她直接忽视孙妈妈脸上通红的血痕,而是嗡动嘴皮子极不耐烦:“孙妈妈你还愣着作何?还不去瞧瞧外头怎么回事!难道伺候的下人都死了?大半夜的, 哪院的破落户在外头鬼哭狼嚎。”
  “是。”孙妈妈赶紧垂了脑袋, 显得愈发低眉顺眼,好似前头被徐氏怒骂, 又被伤了脸颊的人,不是她一般。
  只是等她转身走出主屋,瞧着外头守门的小丫鬟时。
  当下眼中闪过歹意,反手一个耳光, 狠狠掴在小姑娘脸上。更是心思恶毒, 用锋利的指甲尖,在小姑娘娇嫩面颊上,划出几道极深的血印子。
  “孙妈妈!”小丫鬟直接被打蒙, 习惯性双腿一软跪下去。
  “蠢货!”孙妈妈还嫌不够,又抬起一脚踹向小丫鬟的心口,“不长眼的东西, 老夫人晚间歇息一向需要安静,你们倒是好,外头什么蠢货都给放进老夫人院子!”
  “孙妈妈这是好大的威风!”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冷笑,吓得孙妈妈一个激灵,回身望去。
  见得二夫人周氏和四姑娘沈静淑,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她前头的一言一行,恐怕都被周氏母女二人给瞧了个一清二楚。
  当即,孙妈妈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白着脸战战兢兢朝着二夫人周氏跪下去:“夫人、姑娘,老奴这是猪油蒙了心,被下头的小贱蹄子给气昏了头,才这般口不择言。”
  “老奴今日真是该死!”孙妈妈说着,又抬手狠狠掴了自己数个耳光。
  平日她在老夫人徐氏身前得脸,一向是心高气傲,加上淮阴侯府的各房夫人也都卖她几分面子。
  夜路走多了都得遇着鬼,何况孙妈妈这种惯会扯威风的。
  今儿她也算是倒霉,谁能想到这半夜三更,二房的人会莫名其妙闹到老夫人的院里。
  孙妈妈一想到,只要周氏等会子把前儿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再往老夫人耳旁一说,以老夫人徐氏那种针尖儿大的性子,指不准要怎么好好折腾她。
  “夫人您就饶过老奴这一回吧。”孙妈妈带着哭腔,额头上都磕出血来了。
  周氏眼中冷意划过,盯着孙妈妈看了许久许久,才道:“起来吧,今晚这事儿就当你承我一次情,这情日后可得还上。”
  “是,是……日后老奴这条贱命都是夫人的。”
  春末的天气里,孙妈妈只觉得身后凉飕飕的,犹如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赶紧抬手擦去脑门上密布的冷汗,起身时还不忘朝着周氏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等孙妈妈恭敬无比迎了周氏母女二人进屋后,已经坐起身靠在床榻的老夫人,早就等的非常不耐烦。
  她瞧着弓身进屋的孙妈妈,语气不耐:“我还以为你赶着去黄泉路,一去不回了!这大半夜里的,连个人影也找不见。”
  孙妈妈被老夫人的话讥得面色涨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候,还是站在一旁的周氏,轻轻笑出声打圆场:“母亲,您就莫要再打趣孙妈妈。这天可怜见得,孙妈妈年纪大,前头院子里不小心绊了一跤,磕破了脑袋,又摔花了脸,这才耽误了母亲您的事。”
  周氏:“再说了,这也是媳妇的错,不该半夜扰了母亲的清净。”
  这般说着,周氏轻轻拍了自己面颊一下,转而火速红了眼眶,跪哭在老夫人身前:“今儿这事,要怪就怪媳妇性子急。”、
  “媳妇十月怀胎,也就一个那么娇娇滴滴的嫡女,听说她在外头被人欺负坏了手,所以才一刻忍不了,这大半夜的,都得求了母亲给我们家静淑姐儿做主!”
  徐氏闻言,她先是不动色扫了孙妈妈一眼。
  果然如二夫人周氏所言,额头擦破了皮,一边双颊高高肿起,上头还带了三道颇为刺目的血痕。
  徐氏瞧着浑身是泥的孙妈妈只觉得碍眼,她不耐指着她道:“你先退下休息。”
  孙妈妈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下去。
  “母亲。”等孙妈妈离去,二夫人又是一声啼哭,把身后装得娇娇弱弱,委屈得眼眶子通红的四姑娘沈静淑拉到老夫人身前。
  “这事母亲可要给媳妇做主,白日里我们家姐儿不过是好心找三姑娘说会子话,不小心提到了句她与丹阳长公主庶长孙的亲事!不想三姑娘就能因着嫉妒,歹毒砸了我家娇姐儿的手!”
  老夫人徐氏冷眼瞧着沈静淑肿得通红的右手,她眯着眼睛看向二夫人周氏:“不是白日里就被砸了手么?这么这会子才闹到我院里来?”
  “白日里你做什么去了?大房姐妹二人的确都是不服管家,也得不了我的喜爱,但你不一样,你可是这些年来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姑娘,那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沈静淑盯着老夫人那拉耸着,但格外严厉恐怖的眼眸。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周氏,这才抿唇道:“前儿孙女本想着,许是三姐姐是乡野长大的本就是那般的性子,虽府外头坏了大姐姐的名声,可这总归是在府里头,三姐姐不该那般放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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