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看向他,视野一变,两人进了浴房,浴池里已放好热水,沐浴用的东西也已准备齐全。
“你……”正当她开口主动留他共浴时,元千霄放下她,头也不会地走了。“嘭”,房门被关上。
梁缨:“……”
*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啪啪啪!”梁缨越想越气,气了便开始拍打水面。今晚这沐浴,是她洗得最火大的一次。
他是木头么,居然听不懂她的话。
算了,他没记忆,姑且当他听不懂吧。
梁缨重重吐出一口闷气,抒出胸腔中的郁结。她学过那么多闺房课,拿他练手也不少次,技术应该还算可以。
呵呵。他不搭理她,她反而来劲儿了。
沐浴后,梁缨换上新寝衣走进屋,此时,元千霄半坐在床榻上,长腿交叠,面上愣愣的,似乎在想事。
她想,直接说没情趣,间接点儿。
左思右想,她从箱子里拿出了那本《霸道驸马的十八种报恩方式》,用力拍了拍,捧着它走到他身前,略带祈求道:“我睡前喜欢听故事,你能不能读给我听?”
元千霄斜眸看去,看清上头的名字后,嘴角一抽,他抬眸看她,她眨巴着眼,一脸期待。
“嗯。”他拿过书,单脚曲起,懒洋洋地靠上床头,随手一翻,“第十一回 ,强娶。这日,玉琼公主得知自个儿被拒婚便去翰林院找状元郎,冯桦一见她便低下头去,她怒极,将他案上的书册全甩到地上,逼问道,你为何不娶本宫……”
梁缨走上榻,在元千霄身侧坐下,静静地靠着他肩头。
夜深,烛光“噼里啪啦”地燃着,跟新婚夜那晚一般亮,元千霄的声音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感情更淡,如同水一样地浸入耳中。
“那日与我在榻上不够快活?后头,你都不肯出来。”读到这里,他下颚骨一动。
“怎么不读了?我还没睡着。”梁缨眯着眼,扯了扯元千霄的衣袖。
元千霄偏头往她瞧去,见她即将入睡,便含糊道:“玉琼公主穿的衣裳领口太低,一动,便……呼之欲出……”
声音渐渐低下,他念得含糊其辞,跟那时一模一样。约莫一炷香后,他的呼吸急促了。
“咕噜”,是咽口水的声音。
她睁开眼,翻身跨坐在他腿上,
他双手拿书,书和双臂正好围成一个圈,她弯身往圈里钻了上去,贴着他的胸膛凑到他面前,轻声问道:“读出感觉了么?”
第66章 食髓知味 你只是喜欢我么。
“……”
她贴上来的那一刻, 元千霄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了半拍,似乎忘了怎么呼吸。他紧紧捏着话本,直将它捏得扭曲了, 指尖在不甚光滑的页面上重重摩挲。
喉间暧昧地滚着, 他压下目光看她, 眸色漆黑如夜, 又如琉璃一般,简单一碰便会碎裂。
沉默半晌, 梁缨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心道, 他为何不动, 那天不是稍微撩拨撩拨便会翻身主动么?
便当他没听见吧。
她拽住他腰侧的衣带, 又问:“读了这么久,你到底有没有感觉?”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 他穿着单薄的中衣, 她一动,身前即刻起了酥麻的痒意,此刻他才发现一件事, 她寝衣里没穿小衣, 这个意识让他的呼吸又快了几分。
他想回应她,心底却起了迷茫。
她会如此, 并非为他,而是为那个完整的自己。
方才,他想了许多,或许正如她所说,自己只是元千霄的一部分。确实,他很清楚, 自己是残缺的,残缺在认知和感情,他并没有一个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在遇上她之前,他甚至没有一点情绪。
这样的他,她如何会喜欢。所以他应该走,让另一个完整的自己回来。
今夜月色朦胧,窗户还开着,“呼……”晚风一吹,灯影摇曳地厉害。
又过一阵,屋内依旧静谧,梁缨使劲磨着后槽牙,暗中心思几转,他是打算今晚纯睡觉?所以说,她勾搭失败了?
“你是木头么,问两句都不答。”她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淡色的唇瓣微微往上撅起,半是生气,半是委屈,“算了,睡觉。”
正当她准备往下钻时,只听“啪”地一声,元千霄将手里的话本扔到地上,身子利落一转,将她按到了被褥上。
“你做这些事,是想要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气息不算平静,声音还是平静。
梁缨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嗯?”元千霄隆起眉梢,整个人往下倾,试探着问道:“你真的,想要我么?”
哪有人问这么直接的,梁缨被他看得脸红心跳。还记得闺房课里,有一课叫“榻上秘语”,讲的便是这榻上该说之话,如何提高对方的兴致。
她什么都记得,可真要她说,难。
“不要,我睡觉了。”她瞪了他一眼,赌气道。让他方才不搭理自己。
语毕,她闭眼不再看他,没想下一刻,元千霄将她抱了起来。
身子腾空的刹那,她立马睁开眼,他正抱着她往床下走,“你干嘛?”不懂他要做什么,她猛地紧张了起来。
元千霄侧头瞥她,轻声问:“真的不要?”
他看她的眼神虽然平淡,却又透着一股她熟悉的感觉,侵略性十足,类似强者狩猎的眼神,目光紧紧锁着她,绝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不要。”她推着他的肩头拒绝,完全弄不清他此番行径的意图。
走了几步,他将她放在紫檀书案上,先是伸手挥开两旁的书册,整理出一个躺人的位置,再出手将窗户合上,“吱呀”“吱呀”“吱呀”,连着三声。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他俯下身,举着她的两只手往上方按。
如若说,她方才是不懂他要做什么,那现在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梁缨不安地咬住唇瓣,他这前后的反差未免大了点,“我,不,唔……”
他没给拒绝的机会,直接封了她的话,肆意地勾着她的舌纠缠,“唔……”等她喘不过气推他,他才停下,沉眸望着她问,“公主到底想不想要?”
此话一出,梁缨面上更热,简直羞耻至极。来淮越国的路上,她在船舱里闲着无事便开始看这本书,不仅看过而且看完了,里头情节几乎全记得。
其中有一幕便是,状元郎将公主按在书案上。
“回答我。”他的嗓音低低哑哑的,带着灼人的热气,一下一下地扑在她面上,又一字一字地敲在她心尖上。
“砰砰砰”,心跳如鼓如雷,快地不可思议。玉琼公主回的话太过羞耻,她实在说不出口。“不要……”
这一句,她说得没之前那句坚定。
元千霄抬起眼皮,使劲掐了一把她的腰肢,偏头咬住她的耳垂,用尖利的虎牙细细地磨。
“啊!”皮肤刺痛,梁缨惊呼一声,移着脑袋想躲,奈何元千霄不让。他这几个动作完全是按话本上来的,顺序都一样。
正因明白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她更羞了。“混账,还不放开我!”
元千霄并没搭她的话,而是又问一句,“公主还是不要么?”他眼中已不复清明,眸色也在渐渐加深,染上了旖旎的红。
“你演上瘾了是么?”梁缨拿腿踢他,义正言辞道:“不要!”
闻言,他稍稍直起身,面上依旧冷冰冰的,其实他心理是有感觉的,他想看她做出书上写的画面,如花一般绽放,用最媚的声音喊他。
很想,很想。似乎,他从没这么渴望过一件事。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她喜欢如何,只得照搬书里描写的动作,手掌顺着婀娜的腰线往上走。
“……”
男人的手很热,热地烫人,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
“要不要?”
“不要。你这个啊……”她急促地呼着气,说话间已没了方才的气势,软绵绵的,倏地,音量拨高,像是紧绷的琴弦被人用力一挑。
他哼了声,擒着她的那只手缓缓挪去他处。
……
“混账……”她瘫在案几上,面上娇艳欲滴,用水雾弥漫的双眸瞧他,很是委屈,又媚地勾人,“你……你……”她不停地乱蹬,可惜没什么力,掀不起一点风浪。
“最后问一句,要不要?”他撑着两手,小臂紧绷,声音里尽是压抑。
话本上的东西用到现实,别有一番滋味。
她又煎熬又难受,不住地大口喘气,“你……”终于,她认了输,轻轻地发出一字,“……要……”话音刚落,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视线一暗,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彼此的呼吸声。
混账东西。下次,她要把他绑起来。
许久,元千霄都没动静,梁缨忍不住睁眼看他。两人视线一对上,“呃!”
猝不及防地,她掐紧了他的小臂,精致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再看他的眼睛,她竟读出了一丝恶作剧的意味。
“你,这个,混账,东西,以后,以后,别让……”她伸手捶他,一句话被颠地支离破碎。
随后,熟悉的感觉层层叠叠涌过来,直叫人忘了今夕何年。
……
一次,两次,元千霄开始食髓知味,他眯眼看她,她的发髻散了,青丝慵懒地散在紫檀木上,如同上好的乌玉。
“夫君……”她用力扒着案几边缘,软软地喊他,“我,我困了……求你……饶了我……元千霄……”
他俯下身去,温柔地拨着汗湿长发往一边撩,哑声道:“缨缨,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得寸进尺!梁缨扭过头,双眼泛红,恨恨道:“我喜欢你!”
这四字瞧着情意满满,然而她的眼神和语气却是恨意十足,从而显得整个画面略微诡异。“我不是。”他轻声回了一句,凑过去,在她侧脸的额角落下一吻。
*
翌日,辰时末。
“嘶,啊……”梁缨醒来,睡着时没感觉,一醒,酸疼的感觉格外清晰。疼倒是没第一次疼,主要是腰酸,腿软。
以后说什么都不去案几上了,受罪的都是她。
念起昨晚便来气,梁缨翻身过去正想骂两句,谁想元千霄不在,她伸手一摸被窝,是冷的,他应该走了很久。
“混账东西。”梁缨鼓起脸,昨晚怎么说也算他们俩的新婚夜,他竟然这么早离开,都不陪陪她。
演戏演全套她能理解,可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她摸着他躺过的地方,不知摸到何处,手上一冷。“嗯?”她好奇地拿出那东西,定睛一看,是腰牌,上头写着元千霄的名字。
这是,他留给她的东西?
有了它,她应该能进碧落楼吧。
想到这里,梁缨瞬间打起精神,朝外喊道:“澜语,快进来!”
“哐当”一声,澜语匆匆进门,火速摆好洗漱用具,疑惑道:“公主今日为何起得这般晚,奴婢在外头等了都快一个时辰了”
梁缨撩开帘子,“哎呀!”谁想双腿发软,刚一起身便坐在了地上。
澜语拿着骨刷转身,见得她这副娇弱的模样,脑中顿时闪过无数画面,揶揄道:“公主昨晚可是跟太子殿下洞了房?奴婢看书上说,有人能一夜七次,太子殿下有吗?”
“你再说,扣你一年的月钱!”梁缨羞恼地不行,瞪着澜语催促道:“还不快过来扶我!”
“啊,奴婢不说了,公主千万别扣奴婢的月钱。”一听要扣月钱,澜语急地不行,求道:“公主,奴婢知道错了。”
梁缨侧头看着澜语的衣裳,心头若有所思。自己这么去碧落楼自然不成,怕是没到碧落楼便会被元旭中的人拦住。
有成潭在,应该不会有人跟踪她。
思量再三,梁缨决定扮做宫女的模样去碧落楼。既然他将腰牌交给自己,那便不会再让那人去取药了吧。
*
用完午膳,再午休一个时辰养养神儿,梁缨便去了马厩找风羿,打算让他给自己易容,方便行事。
易容期间,风羿并不放心她一人独去,担忧道:“碧落楼外戒备森严,我叔父脾气古怪,你得千万小心。”
“我会小心的,谢谢。”
日落时分,梁缨顶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走出马厩。嫁来淮越国之后,她还没去过碧落楼,但她在梦里见过。
碧落楼是皇宫里的最高处,高耸入云,底台也不矮,共有四十八格石阶,瞧着可长。
不说底台周围站满侍卫,连只苍蝇都进不去,便连一楼正门门口都守着八名侍卫,难怪风羿一直没动作。
看这架势,元旭中是将巫医当成宝了。
梁缨调整呼吸,提着摆放药碗的食盒往台阶上走,尽管她做足了准备,心底仍旧会冒出惧意。
来之前,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倘若巫医没有解药,她只能去试那剩下的俩法子。试着了,日日用,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试不着,他们便这么过。
“你是谁?不曾见过。”正门门口,八名侍卫齐齐看向她,所有人都按上了刀柄,面容冷肃。
梁缨低头敛眉道:“奴婢是为太子殿下取药的宫女。”
“你?”领头侍卫用目光巡视她,冷冷道:“以前那人为何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