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似乎是为儿子的事难过极了,想起什么一般又补充道,“也对,他从小就这样,是我疏忽了。”
“父后?”舒皖听着赵韫一个人自说自话,有些担心他的情绪。
“哀家有没有同你讲过,夜儿他......以前还勾丨引过你的母皇。”赵韫徐徐说着,极是不情愿地回忆往事,他好像瞬间苍老了好几岁,连眼神也灰暗下来。
舒皖瞬间坐起身子,与一直静默未出声的沈玉对视一眼。
“他那时才多大,十一岁,每次先帝来后宫看我,他总穿得花枝招展,我那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他使手段害了一位君侍,事情才败露了。”赵韫的声音淡淡的,好似没什么情绪,舒皖却从他眼中瞧见一抹细微的泪光,“那时便有许多人趁势戳着我的脊梁骨骂,说我是祸世妖君,连生出的孩子都这样不要脸。”
“先帝自然也冷落了我,不来看我了,夜儿便将这些归咎于我,他说是我年老色衰不中用了,才惹得先帝厌恶。”赵韫的声音渐趋委屈,“可我就他这样一个儿子,我从小...就想有个儿子。”
“父后。”舒皖起身上前,轻轻扶住赵韫的肩,“父后已经做得很好了,是皇兄他歪了心性,与父后无关。”
赵韫极快地将那丝泪光忍了回去,叹声道:“我风光了一辈子,垂暮时,却又辜负了你,又辜负了他。”
舒皖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难过,一点安慰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威后。”沈玉却忽然开口,“微臣常见威后日日礼佛,定深知世间难得双全法,既然已风光一世,结局如此,不若当断则断,珍惜眼前人为妙。”
赵韫转身,寂寂的眸子看了沈玉一会儿,道:“你说得对,其间的道理,哀家都明白的。夜儿犯了错,若罚便罚他罢,只是千万留着他一条命,算哀家求陛下了。”
舒皖默立不言,少倾,却闻赵韫又道:“陛下宫中,可有一个......”
他这句话只开个头,又缄默了,轻轻摇了摇头,可纵是他不说,舒皖也知道他想问的是谁。
可这件事本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于是她也只好装作不知,又陪着坐了一会儿,便领着沈玉走了。
刚出了殿门,却见傅闻钦站在院里,不知将方才谈话听去多少。
“他在找你。”舒皖道。
傅闻钦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找你。”
舒皖看见傅闻钦眼神中的淡漠疏离,好似从来不曾与里面那位有过关联一般,忍不住问:“你不去看看他吗?他很难过,想必你去安慰,他就会好一些。”
傅闻钦面上竟露出一丝疑惑,平静道:“我为何要去寻他?”
“为何不去?”舒皖满脸不解。
“我在他身上的任务已经完成,此后你的帝王之业不会再有他挡你的路,无需我再去花费精力了。”
舒皖听得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闻钦和赵韫之间是有情的,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时已经很晚了,不知这二人究竟互相来往了多久,可她总能隐约觉出,他二人之间有多和谐,仔细想想,甚是可称登对。
“你是为了我,才去招他的?”
傅闻钦大大方方点头,“你还记得之前赵韫来垂帘听政吗?按原书中剧情发展,他自那以后应该日日都会来,进而掌控朝局,挟天子而令诸侯,而原主舒明安自然是被舒长夜囚禁,故而我只好从中作梗,让赵韫有事可做,期间难免行了些讨他欢心的勾丨引手段,可是如今,他已不再有威胁了。”
不再有威胁,便不要他了吗?
舒皖默默听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闻钦,你究竟是什么人?”舒皖目光复杂,一个人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她和赵韫朝夕相处这么久,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傅闻钦坦然受之舒皖的目光,漠然道:“我和你,不一样。”
......
回到福宁殿,已差不多到了就寝时分,舒皖是决计不会再和沈玉分开了,她沐浴过后,就迫不及待跑去床上寻人,香香软软的沈玉正钻在被子里等她,舒皖刚掀了一角,脸就红了。
“哎呀,先生怎么连件衣服也不穿。”
这话说得活像沈玉故意勾她,沈玉的脸颊也烫了烫,知道陛下是无心之语,解释道:“微臣......我为陛下暖床,怎么能穿着衣服呢,这是宫里的规矩。”
“那...我也不穿了。”舒皖说完这话就小脸通红,飞快把衣服丢了钻进被子里去,和沈玉贴贴躺在一起。
就一次,就这一次,不会怀孕罢?舒皖偷偷地想。
她自被子里缓缓握住沈玉的手,与他修长的十指扣在一起,转头亲在沈玉肩上,“我最喜欢先生啦。”
“......”沈玉害羞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周身的肌肤都变得粉润起来,他缩在被子里的脚趾都轻轻蜷起,怎么躺都不觉得自在,可心里就是快活极了。
他好像从来都不曾这样快意过,也从来不曾这样放肆地注视过陛下。
“陛下。”他忍不住唤,侧过身来轻轻揽着舒皖。
沈玉身形虽清瘦,可他长得很好,腰肢可堪盈盈一握,手臂也算得上有力,双腿修长,而这人的臀部是个怎样的手感,舒皖至今都没忘。
而此刻他侧躺过来,舒皖稍一垂眸,就能看见沈玉胸口正中央微微夹出的那条线,十分漂亮,也好想令人......舒皖情不自禁蜷了下手指,她觉得自己真是奇怪,怎么会想要摸先生那处。
可就是压不下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
可沈玉并不自知,他觉得自己很正常,端着副纯良的表情,用唇瓣蹭着舒皖的鼻尖,他那样柔软,好像浑身都很柔软,很好摸。
舒皖忽然觉得自己好热,她背上都起了一层细汗,燥意传达着痒,磨得她难耐不已。
她忍不住了,便抬头衔住沈玉的唇,借着起势将沈玉压在她身下,运用着比之前更为娴熟的技术去吻他,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少了些什么呢?舒皖不明白,明明他们两个已经亲密至此。
一吻毕,沈玉腿根都发软了,他红着眼尾乖顺地躺着,温润如水的眸子静静注视着陛下眼中未减半分的欲。
“陛下想怎么样都可以。”他轻轻喘丨息着,“微臣早已将自己视作陛下所有了。”
舒皖明媚的眸子里露出一丝丝的茫然,可她同时又为沈玉这句话而心颤不已,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已经和沈玉这样了,难道要欺负欺负他,才算更亲密吗?
舒皖想起自己在话本上看到过的有些性格古怪的女子,会在自己夫郎身上弄下深深浅浅的伤痕,可她一点也不想对沈玉那样。
沈玉的皮肤又滑又白,她连个印子都舍不得弄上去,只想轻轻地摸一摸。
她能摸吗?
舒皖目光犹豫。
可沈玉却忽然读懂了他的陛下,他羞得整个耳朵都红起来,却强作镇静,缓缓掀起被子一角,温声询问:“陛下想摸摸我吗?”
舒皖像被烫了一下般涨红着脸看向别处,可她很快又把脑袋转了回来,甚至毫不犹豫地将手伸了进去。
一沾上,就舍不得松手了,她摸着摸着,就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去。舒皖身材本就十分娇小,这张床上的被子又很宽大,盖住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于是此时此刻,被子外面就只剩下沈玉顺从地枕着枕头,他为了陛下方便,仰面躺好,甚至曲起一条腿来,一对水润的眸中尽是羞耻,却又欢愉。
后来,舒皖无师自通,用她的唇代替了手,把她喜欢和更喜欢的喜欢都亲了一遍,她好像真的在赏玩一块上品的无暇美玉,爱不释手,百吻不厌。
直到忽然,她摸到一个极为软热的地方,七七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沈玉的表情呆了一瞬,他藏于被中的两手甚至都迅速地蜷紧,颤声回复:“陛下,那是......微臣的育口。”
第46章 起势谋逆之争
这一个词,很快激起了舒皖很久以前,闻钦给她画图讲解衍朝男子身体构造时的那段回忆,她有些害羞,可想到每当女子生产时,女子的育口都是可以给太医看的,那她看看玉儿的育口,是不是也没关系?
沈玉解释完就不敢动了,那片肌肤娇嫩非常,自然也十分敏感,他等待着陛下的下一步动作,没一会儿,柔软温热的触感传来,似乎是陛下摸了摸他,沈玉浅浅呼吸着,正要放松下来,可紧接着,却是陛下又像之前亲他那样,亲了上去。
沈玉颤了一下,他难耐至极,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不由自主地惊骇着,陛下如此尊贵之躯,怎么能……
没等他琢磨分明,却是陛下探出脑袋,用盈盈晶亮的目光注视着他,沈玉在如此温和而专注的目光下,仍觉得无处遁形。
他最最隐私的东西,被陛下看过了,这种惊骇逐渐转变为惧怕和失落,他又开始难过和自卑起来。陛下定然觉得他很不好看。
“先生怎么啦?”舒皖见沈玉眼角又红了,仿佛蹭在了粗糙的织物上面一般,徒然惹人怜惜,她用手摸了摸沈玉的眼角,吻在上面,“困了吗?”
“不......”沈玉温声拒绝着,他将陛下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好似十几年来,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人的亲近和触碰。
“玉儿。”舒皖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双手环住沈玉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啦?朕觉得它很漂亮。”
好看而细致,像朵小花。
“微臣就是......”沈玉的声音哽咽着,“就是很喜欢陛下,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此动听露骨的情话居然是从沈玉口中说出来的,舒皖如杏明媚的眸子亮亮的,坐起身亲了亲他的唇瓣,郑重地回应道:“朕也喜欢玉儿,特别特别喜欢,朕一辈子都会对玉儿好的。”
一个帝王口中说出的话,沈玉不知道他能信多少,只是此时此刻,他尽信了,哪怕是这种甜蜜的温存只会存在于他容颜尚在的时候,至少让他在仅剩为数不多的几年里,好好侍奉陛下。
会有几年吗?好像明年,陛下就会为后宫招揽新君,届时漂亮的侍君数不胜数,他又能在哪儿呢?
舒皖没再听见沈玉的回音,她问:“先生是不是累了呀?朕扶先生歇下罢。”
沈玉便顺从地躺了下来,陛下想在大婚之夜要他,他私心里,自然也不想破除了这份仪式感。
十月初七,相去不远了。
当日,宫里早早地挂上朱红的新绸,案头红蜡,帐中红绡,整个福宁殿被装点得十分漂亮,甚至连服侍的宫人都换上了新裁的朱色宫服,喜庆洋溢。
然而除了福宁殿,其他地方却如同世外之地,半分都没受得影响,反倒显得福宁殿格外突兀。
今日起事,舒皖早在暖阁外安排了重兵把守,整个皇宫的禁卫军,三分之二都被她拨到了这里。
“玉儿今日好好休息,看会书,朕晚上再过来看你。”
舒皖抚摸着沈玉的脸颊,为他拉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可沈玉心里却疑惑万分,今日,已经是十月初七了,为何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并未有人过来量他的身段,做喜服。或许根本就没有喜服,前阵子,陛下倒是送了他许多好看的新衣,不知是不是为大婚做准备。
可是为何,这都当日了,陛下还不肯告诉他成亲的事呢?
难道是他那日将条子丢了,陛下忘了时间,又让司天监重新算日子了?
沈玉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懊恼地将脸颊埋进被子里,亏他小心翼翼地期待了这么久,竟早被自己给毁了。
陛下离开没多久,沈玉便听见外间有甲胄摩擦碰撞的声音,他顿时警觉,从被子里爬出来穿好了衣服,惶恐地盯着门口。
整个京城,能驱使得动大量士兵的,只有宁桓王——舒长夜。
想起那日情景,沈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可他等了半天,除了不时响起的甲胄摩擦声,旁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福宁殿内,舒皖凉凉地望着自己身上的喜服,暗想宫里这些人的手艺真是不错,紧着赶出来的,做工也能如此精致。
届时她亲自为沈玉画一幅嫁衣,穿在他身上,又该是如何的绝色呢?
舒皖的目光热切了些。
正此时,傅闻钦自外走入,她的视线素来冰冷,瞧见穿着朱红凤袍的舒皖时,鲜有地露出一丝迷惘,“这是我第二次见你穿嫁衣。”
舒皖笑:“还会有第三次的。”
傅闻钦盯着舒皖的背身若有所思,这丝热烈的朱红似乎感染到了她,让她恍然间想起某个与之相对的乌色身影,想起那人从未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不知他年轻时,是个什么模样。
现在也很年轻。她又紧跟着在心里补充。
“舒长夜那边,可一切如常?”
傅闻钦迅速回神,答:“一切如常。”
吉时快到了,舒皖缓缓将傅闻钦为她打造的细长兵器藏于袖中,戴上精致的凤冠。
很快,宫门大开,有一顶华丽的车驾缓缓驶入,车驾上坐着一名红衣男子,面容妖异,目光深深。
舒皖就站在政殿前的台阶上等着他,面前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白玉道,她在笑,隐约看见舒长夜也在笑着。
只是他们二人脸上的笑容,都不怎么令人舒适。
“皇兄。”
在舒长夜距他还有数十步时,舒皖开了口:“你看见宫墙上那些雀儿了吗?是朕送你的。”
舒长夜微顿,竟真的抬眼去看,与此同时,数十架弩丨箭搭上墙头,将下面这一大片空地紧紧围住。
可舒长夜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轻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怎会突然答应娶我呢?”
紧闭的宫门突然被一破而开,密密麻麻的夺夜军团冲锋陷阵杀入宫中,门口零星的几个侍卫已然赴死,夺夜军团数不胜数,很快就杀过了半场。
舒皖目光冰冷,她看见华丽车驾上的舒长夜拉满了弓,将箭镞对准了她。
咻——一声,箭身飞驰而出,在距离舒皖仅有半米之遥时,一个长身侍卫突然出现,碾碎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