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花反驳道：“我的孩子没出息？真是可笑。我大儿子现在在派出所里当副所长，小儿子考上了大学。再怎么样都比你生的儿子强。”
“你……”莫老婆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奶奶，我饿死了，咱们快回家吧。”莫黎赶紧把丁春花给拉走。
莫四平在家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见丁春花带着莫黎回来了，丁春花的脸色很不好，莫四平说吃饭了，丁春花回了他一句，“气都气饱了。”就回房去了。
“你奶奶怎么了？”莫四平问莫黎。
莫黎唉声叹气道：“奶奶跟太奶奶吵架了。”
莫四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们吵什么？”
“奶奶不准我们玩秋千，太奶奶说想玩就玩，然后她们就吵起来了……”
就这？
莫四平哭笑不得。
莫黎摇晃着莫四平的手臂道：“爷爷，你会做秋千吗？你给我在院子里做个秋千好不好？”
莫四平一脸为难，想了想，他选择了站在丁春花那一边，“小茉莉，爷爷不会做秋千。”
莫黎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莫四平于心不忍，“要不，等你爸爸回来，你问问你爸爸，看他会不会做？”
莫黎眼前一亮，“好。”
莫四平盛了碗八宝粥给她，“肚子饿了吧，快吃吧。”
莫黎乖乖坐下，吃她的八宝粥。
莫四平端了一碗进房里，此时丁春花正背着他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摇了她两下，“孩她娘，起来吃饭了。”
丁春花不理他。
莫四平：“娘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要是你对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丁春花坐起来，气呼呼地道：“我教育孩子，她插什么嘴？”
“是是是，都是娘的不对，你别跟她怄气了。”
“咱们的大闺女当年要是没死，现在恐怕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说着说着，丁春花就泣不成声。
莫四平抱住她，无声地安慰她。
丁春花拍打着莫四平的胸口道：“都怪你娘，咱们的大闺女就是被你娘给活活饿死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莫黎吃饱了饭，想去幼儿园，进来准备跟丁春花莫四平他们说一声，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她慒了！
悄悄地退出去，跑去找莫柏荣。
“小茉莉，你怎么来了？”
“大奶奶，我来找小荣子。”
“阿荣吃饱饭后回房去睡午觉了。小茉莉，你不睡午觉吗？”
“我不困。”
“不困也要睡一下，不然下午上学没精神。”
“大奶奶，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好，你说。”
莫黎咬咬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大奶奶，我奶奶是不是还有一个大女儿呀？”
李英面色一僵，“你听谁说的？”
“我偷听到了。听说太奶奶把我奶奶的大女儿活活饿死了，大奶奶，这事是真的吗？”
“砰——”地一声巨响，莫老婆子晕倒在了地上。
“娘……”
“太奶奶……”
李英慌忙把莫老婆子送去卫生站，莫黎一路哭着跟去，
莫黎自责得很，她认为都是因为她，莫老婆子才会晕倒的。
她给莫老婆子输送了不少灵气。
莫老婆子在半路上就醒了过来。
李英急急地问道：“娘，你醒了，你还好吗？”
莫黎握住莫老婆子的手，“唔唔唔，太奶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好了，小茉莉，你别哭了。”莫老婆子替她擦干眼泪，然后，她声称自己没事了，想回家休息。
李英不同意，非要把她带去卫生站，让医生检查一下。
莫老婆子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去了卫生站。
医生说莫老婆子年纪大了，有中风的前兆。
李英脸色一白，想带莫老婆子去县医院做一个全身的身体检查。
莫老婆子怕浪费钱，说什么都不肯去。
这时，听说莫老婆子晕倒了的莫四平，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丁春花没来，莫老婆子微微有些失望。
莫四平：“娘，你没事吧？大嫂，娘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晕倒？”
李英看着他，欲言又止。
“爷爷，你打我吧，是我把太奶奶气晕的。”莫黎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
莫老婆子：“不关小茉莉的事。”
莫四平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老婆子声泪俱下地道：“当年闹饥荒，家里的几个孙子孙女，我敢发誓，我都给他们分食物了。至于阿茹为什么会被饿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苛扣过她的口粮。”
“娘……”
“你媳妇一直说阿茹是被我活活饿死的，这点我不认，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四弟，阿茹的事你们应该是误会娘了。”李英站出来帮莫老婆子说好话，“我记得闹饥荒那几年，你媳妇的娘家人时不时地上门来向咱家借粮。对了，阿茹去世的前两天，你岳母也来了，她待了没一会就走了，是阿茹把她给打发走的。”
莫四平面色惨白，“大嫂，你的意思是说……”
李英自嘲一笑道：“阿茹去世后，四弟妹就跟她娘家疏远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55章 讨厌 [VIP]
丁春花的娘家离他们这边有点远, 丁春花自从嫁过来之后，基本上一年才回一次娘家。
她跟娘家的关系，向来就不怎么样。
要不然她也不会远嫁。
再加上大女儿去世后，丁春花受不了这个打击, 整天以泪洗脸的, 而且, 她不仅跟她娘家疏远了, 她跟任何人都疏远了。
所以莫四平也就没有多想。
“好啊, 原来是她娘家害死了我大孙女, 哼，你还没找她娘家算帐呢, 她倒有脸把怨气撒到我身上。”莫老婆子愤愤不平，起身就要去找丁春花算帐。
“娘, 你别乱来。”莫四平慌忙拦住她，“这事得从长计议。”
李英也跟着劝道：“娘，不如等四弟调查清楚之后再说吧。”
看在他俩的面子上，莫老婆子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莫黎缩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饶是如此，莫四平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 “小茉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上学去吧。”
“太奶奶、爷爷，对不起。”莫黎向他们深深鞠了个躬。
她真没想把事情闹大。
她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谁知她跟李英的对话会被莫老婆子听到, 还把莫老婆子给气倒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莫老婆子语重心长地道：“老四, 此事与小茉莉无关, 你们可别怪罪到小茉莉的身上。”
李英感慨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四弟妹还是放不下阿茹的事！”
“娘、大嫂，我媳妇她只是心里难过，跟我抱怨一下而已。”莫四平站出来维护丁春花。
大女儿的事，他们只是在私底下说说而已，根本就没嚷嚷出去。
莫莲甚至都不知道她前头还有一个早已夭折的姐姐。
当初要小女儿，是因为他想把丁春花从大女儿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
丁春花从小就偏疼莫莲，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了大女儿的替身。
“小茉莉，今天这事，爷爷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好吗？”莫四平把略带恳求的语气拜托莫黎。
莫黎点点头，“我不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这次的教训，不可谓不深，以后她会引以为戒的。
莫老婆子摆摆手道：“好啦好啦，小茉莉，你去上学去吧。”
打发走莫黎，莫老婆子提出，她想跟丁春花好好聊一聊。
婆媳之间的矛盾自古以来就存在。
丁春花和莫老婆子的脾气都很倔，两个倔脾气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难免会发生争吵，再加上两人还是婆媳，当媳妇的那个给婆婆脸色看，当婆婆的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还有，丁春花生莫家辉的时候，莫老婆子没有给她做月子，而是跑去城里照顾莫老二他们一大家子人。
这不，这就结下了月子仇，让媳妇给记恨上了。
都说月子仇可以记一辈子。
丁春花跟丁春花冷战了几十年，莫老婆子一直以为是因为月子仇的缘故。
哪知道，最主要原因竟是因为他们大女儿的死。
莫四平委婉地拒绝莫老婆子的提议，“娘，要不算了吧。我媳妇身体不好，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莫老婆子气道：“难道让我一直背这个黑锅？”
莫四平垂下头去，半天都不语。
莫老婆长长地叹了一声，“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莫四平：“娘，你千万别这么说。”
李英：“是啊，娘，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莫老婆子冷哼道：“你们别把我给气死，我就烧香拜佛了。”
莫四平：“……”
李英：“……”
*
莫四平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丁春花一看到他，劈头就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莫四平：“娘没事，挺好的。”
丁春花：“那她怎么会晕倒？”
莫四平叹道：“人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都不如前。”
丁春花深有同感，“那倒也是，这上了年纪的人，一不留神病魔就来了。”
莫四平突然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人活在世上，凡事都要看开点，该放下的就放下。”
丁春花看着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晚上，莫家旺回家，莫四平去他房里，跟他说了大女儿早夭的事。
他拜托莫家旺去一趟丁春花的娘家，悄悄调查此事。
莫四平前脚刚走，莫黎后脚就敲门进来了。
看到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家旺先发制人，“你要是想跟我说你不想上学之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开口。”
莫黎扁扁嘴，打听道：“爸爸，爷爷找你有什么事啊？”
莫家旺：“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莫黎气得跺脚，“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莫家旺：“你姐姐在城里，又是学弹钢琴，又是学跳舞，学画画的。小茉莉，你要不要也去学一学？”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莫黎身形一僵，“爸爸，我还小呢。”溜了溜了。
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
在莫四平的三催四请下，莫家旺抽了个空，瞒着丁春花，跑去了她娘家一趟。
印象中，莫家旺就没来过他外婆家，外婆长什么样，家里都有什么人，他一概不知。
去到了之后一问，外婆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搬走了。
搬去哪了，没人知道。
莫家旺无功而归。
莫四平知道后，心里竟有些窃喜。
他叮嘱莫家旺，不要把这事告诉丁春花。
转头，他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了莫老婆子。
莫老婆子一听那边竟然搬走了，她深表遗憾。
莫四平苦苦哀求她，让她不要为了莫茹被饿死一事，去找丁春花当面对质。
莫老婆子骂道：“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莫四平只差没给她跪下了，“娘，就当我求你了。”
莫老婆子咬咬牙，提出条件道：“行，那你一个月给我十块钱的养老费。”
莫四平思忖了下，点点头道：“好，不过，娘，这事你不能宣扬出去。”
“钱，拿来。”莫老婆子伸手向他要钱。
家里的钱都是丁春花在管，莫四平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他推托道：“娘，我过两天给你。”
莫老婆子咬牙切齿地道：“行，那我就给你两天的时间，到时你要敢耍赖，我就亲自去问你媳妇要。”
莫四平哪敢跟她耍心眼。
当天晚上，他就去问莫家旺借了十块钱，拿去给了莫老婆子。
莫老婆子一拿到钱，就跑去县城买了瓶麦乳精，送给莫黎喝。
*
这周末，莫莲从学校回来之后，就闹着让莫四平给她转学。
她说她再在学校里呆下去，我会发疯的。
丁春花气道：“当初你两个哥哥让你转学，你不转，现在想转，我告诉你莫莲，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莫莲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娘，你就帮帮我吧，苏启明跟我在一个班上，他经常骚扰我，我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学习。”
丁春花骂道：“活该！”
莫莲使出绝招，“爹、娘，你们不是想让我考大学吗，这样下去，我是考不上大学的。”
丁春花冷冷地道：“考不上大学就回来相亲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