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舔舔他的唇角,却没有冒进,就像是对待多日未曾尝到的珍馐一般小心翼翼。她环着他脖子,整个人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朝他抿唇微笑。
晏采被她戏弄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维持着往常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她。
“你适应得好快呀。以前我亲你一下你都会大发雷霆。”舒愉感叹道。
她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么?你的心跳得比以前快。”
见他毫无反应,舒愉又觉得有些无趣了,不满道:“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虽然我很喜欢说话,但也不能总是我一个人说吧。我哄你哄得好累啊。”
晏采沉默半晌,道:“那你想我说什么?”
舒愉轻哼一声,“只要不是修炼相关的,什么都行。”
“你是不是见过魔修?”晏采突然问道。
舒愉眼睛微眯,“何出此言?”
晏采严肃道:“刚刚一番接触,我感觉你的身上有未净化的魔气。”
“魔气是什么?”舒愉此前从未听过,魔修还有魔气。
“就是魔宗之人携带的独特的气息。我去过魔灵界,再加上我的体质,比别人更容易感知到这些。”
舒愉哦了一声,“先前杀过一个魔修,可能是受他影响吧。这魔气很有害么?”
晏采摇头道:“我也不知。但魔修功法终是有违天道,魔气也不会是什么好物,你应当快些清除才是。我教你一套净化咒语。”
不知为何,舒愉能感觉到晏采说的魔气对她来说其实并无害处。
而且据她对魔宗功法的了解,其实那也不是什么有害的法门。以自身为容器,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炼化成灵力,虽然短时间内会使灵气变少,但他们逝世之后,体内的灵力却可以大量释放出来,反哺天地自然。
只是心术不正之人却将这种法门用于邪路,夺取他人的灵力,才给这种修炼法门染上嗜杀的负面色彩。
考虑到晏采对魔宗魔修的厌恶程度,舒愉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在他的引导下认认真真净化体内那似有似无的魔气。
晏采难得见她这副认真正经的样子,不由说道:“你悟性很好,练得很不错。”
舒愉却不高兴了,瞪他一眼:“让你夸我别的你不夸,永远就只知道说这些。你也太好为人师了。被我五花大绑着都还能说教,真不愧是你。”
晏采微怔,“抱歉。我一向如此。”
其实也并非一向如此。他对别的人只会更加寡言。
“你可以对别的人如此,却不应当对我这样。我可不是别人。”舒愉抱着他,声音软绵绵的。
晏采默然。
舒愉突然一笑,“晏晏,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看着她那过分明媚的笑容,不好的预感浮上晏采的心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舒愉一下压倒,并被翻了个面。
舒愉骑在他背上,笑眯眯地道:“你猜我要做什么?”
晏采没想到她会骤然间翻脸,这样的姿态实在过于屈辱,他忍不住呵道:“舒愉!”
“哼,随你凶,没用。除非你给我说些好听的情话。”
舒愉知道他不会说,便道:“我开始了啊。”
第15章 劫数
舒愉没有使用灵力,右手重重地拍了晏采三下。
凡俗界的父母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一向是这样的。
反正那里肉厚,轻易打不痛。
舒愉只觉得手下的触感还不错,嘴上却恶狠狠道:“哼,怎么样?”
晏采被她捆绑着,又受此屈辱,再也无法维持气定神闲,才稳固不久的道心又有崩坏破裂的趋势。
舒愉看不见他的神情,便翻身躺到他身侧,凑到他脸颊旁边,细细端详。
他的双颊已染上薄红,下颌线紧绷,明显已是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舒愉一下便心软了,解开他浑身束缚,又将他翻回来,正脸朝上。
她讨好似的捏捏他鼻子,哄他道:“干嘛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就当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不好么?反正你也不疼。”
晏采闭了闭眼,冷声道:“舒愉,你何曾把人当人看待?”
“对于那些我不喜欢的人,我就拿他们当普通人啊。”舒愉笑道,“你不一样嘛,我想和你多亲近一些。”
“你以前的情人,都甘于卑贱地被你玩弄?”晏采嘲讽道。
舒愉摇头:“抱歉,我已经把他们忘记了。而且什么叫卑贱地玩弄,你这话说得好生难听,我不喜欢。”
晏采冷冷地看着她,半晌,说道:“既不喜欢,又为何这般举止?”
舒愉叹了口气,“发脾气的晏晏可真难哄。”
她将他抱住,把头埋在他颈间,手指轻轻地摩挲他的后颈,亲了亲他的耳垂,又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这算在糟蹋你么?”
晏采仍只是默不作声地回视她。
舒愉鼻间发出一声细细的轻哼,突然对准他的肩膀重重咬了一口,一丝血渗了出来。
她笑看他,眉毛上扬,“我这算欺负你么?”
晏采无力反抗,言语上的沟通更是无用,也不知还要被她禁锢多久,心上一阵发凉。
舒愉认真道:“是你自己轻贱你自己,太过自尊敏感,觉得我没把你当人看。但我对于喜欢的人就是这样,忍不住想玩他,想糟蹋他,想欺负他。这么久了,你还未能适应么?”
这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贬低打压,听得晏采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
如今他为阶下囚,遇上舒愉这种乖张偏狭的人,只能说是他命中有此一劫。
看他这一脸黯淡,灰扑扑的样子,哪还能和修真界人人敬畏的大德之士联系起来?
比起往日的高高在上,舒愉还是更喜欢他现在的模样,笑道:“晏晏,遇上我你就认栽吧。也不必这般愁眉苦脸,之前在识海中你不是也很快活的么?你以前太过压抑自己,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和我一起释放。”
她的声音摄人心魄,叫人忍不住跟着一起沉沦。晏采近日以来频频遭受舒愉进攻,道心每一次勉强稳固之后都会遭到更大的打压,已经摇摇欲坠。此刻竟产生和舒愉一起万劫不复的想法。
他的挣扎纠结全在她眼中。既是心防濒临崩溃之际,舒愉肯定不会放过,当即趴在他身上,视线牢牢地盯着他,笑道:“晏晏,你喜欢我,想和我一起快乐,是不是?”
他似是已无话可说,眼中盛满了迷惘与无辜,困惑和痛苦。舒愉一和他对视,便被他现在的眼神深深吸引了。
一如既往的干净,让人忍不住去摧毁。想把他眼中那潭清泉搅得浑浊不堪,想看他醉眼迷离地臣服于内心的渴望。
既然想,那便去做。
舒愉温柔地吻住他,唇齿之间的厮磨宛若蜜糖,她扣住他的后脑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
晏采仿佛是在冰雪中掩埋许久的迷路人,浑身僵硬麻木,感官都被屏蔽掉了,只有心上无意识地一阵一阵刺痛。
这点隐痛提醒着他,他是一只即将沉沦的困兽。
他不知舒愉的触碰是什么滋味,不受控制地轻轻回应了她一下,好似是要去探究出这其间的味道来。
除开那一次下药,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应她。舒愉眼睛一亮,喜悦之情溢了满眼。
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低地说:“晏晏,我很喜欢。”
“是么?”这一声呢喃轻得快要让人听不见。舒愉没有说话,以行动表示她此时的愉悦。
因为她更进一步的动作,晏采意识突然回笼,心上的刺痛也更加剧烈。
他颇有些慌张地握住舒愉的手,盯着她道:“停下,舒愉。”
他之前的表现明明像是已经被她诱惑,不知为何又突然清醒。
舒愉不满地摇头:“不停。”
晏采怒道:“你连这种事都要强迫?”
“是不是强迫,你心里不清楚?我只是推你一把罢了。”
晏采胸口一窒,感觉像要喘不上气来。他使劲浑身力气握着她的手,“舒愉!”
“多叫我几次?我喜欢听。”
舒愉因为动情,眼睛湿漉漉的。晏采不敢看她,紧闭双眼,脸上满是痛苦。
紧接着,她的一个触碰竟让他不受控地发出一声闷哼,他脸上的痛苦也被冲淡了一丝。
舒愉满意地笑,“我就说吧,你会喜欢。”
晏采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感到耻辱和羞惭,拒绝的话语再说出口都显得那么可笑。
在这沉重的自弃自厌之下,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多,白瓷般的皮肤也仿佛即将被秾艳的红色撑破。
舒愉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再轻柔一些,说出来的话语如水一般温软,“不要害怕,我教你啊晏采。”
她安抚似的抚摸他的眉眼。正对上他,能看清他的眼中有恨,有怒,可能还有怨。
她却一点也不惧,将他弄得止不住轻口耑。
晏采失去了浑身的掌控权,连那些不可抑制的感觉仿佛都不是他自己产生的。
他无能为力地沉浮,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也缠了上来,竟生出想要毁灭这一切的冲动。
他应该毁灭。
他,应该吗?
“晏采,你看着我。”
他闻声看着舒愉,她脸上一片潋滟之色,杏眼莹润,仿佛开心极了。
但他看得明白,即使在这种时刻,她的意识也没有完全迷离,仿佛是一个掌控者在玩着不够投入的游戏。
她比他清醒。
她比他更不在意。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他也不应该在意。
舒愉似是不允许他有一瞬间的游离,在他悲哀地告诫自己时,强势地俯身在他耳畔,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在那最奇异的时分,晏采的心中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意识模糊之间,他脱口问道:“舒愉,你究竟喜欢谁?”
他下意识逃避,在这一时刻问这个问题所体现出的他内心的卑惭,只是恍惚地看着舒愉的眼睛。
“你啊。”舒愉毫不犹豫地应声。
那么直白,那么笃定,那么……不可信。
晏采还没来得及思考她的反应,意识便已经全盘抽离了出去。
舒愉趴在他胸膛上,听他那紊乱的心跳,只觉得好玩得紧。
她没有给他任何缓和的时间,又开始游戏。
她是掌控者,怎么玩,玩多久,都该她来决定。
一个轻飘飘的吻,一次温柔的抚摸,一声粗口耑,都是她给自己加的佐菜小料。
她玩得不亦乐乎,看着晏采的反应更是愉悦。
他心中一定怨恨,但恨的一定不是她。他只能自责。明明他的理智在说不可以,身体上的感觉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不得不抗拒,又不得不享受。
他真是太可爱了。
舒愉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玩过,又怎么舍得轻易放过他呢?只要他不开口,不屈服,她就不会停下。
在识海中那一次,是因为感到神识威胁,他才无奈地示弱。
这一次,她倒是好奇他能扛多久。
第16章 名分
舒愉有点怕晏采会直接晕过去,时不时拍拍他的脸,唤道:“晏晏,晏晏……”
他恍惚地看着她。
晏采的眼神已变成她最渴望看见的那种,那么的不加掩饰,羞得春风中初初盛开的花朵也止不住摇晃。
又是那么脆弱,惹得舒愉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间,像是要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一把掐断。
她既想看他疯狂的欲,又想看他纯情如圣子。
舒愉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后颈的骨节,一下一下,伴随着某种隐秘的心曲节奏。
她低声道,“晏晏,你求不求饶?”
晏采仍只是静默地凝望她。
“你真倔。”舒愉叹道。
她抚摸他的眉骨,又对他笑道:“还气吗?”
晏采已不知气是何种滋味,此刻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心口上的刺痛。
连之前那不受控的愉悦的感觉,都已经消失殆尽。
但他仍不想示弱。即使这种抵抗的姿态十分可笑,他也不想在这一时刻示弱。
舒愉终究是玩得疲了,快乐的感觉早已溢了满屋。过犹不及,她选择结束这一场对峙。
反正嘛,来日方长。
她的汗水已将头发打湿,浑身也黏黏的。晏采的情状比她更为惨烈,白玉般的脖颈上留下不少刺目的红印。
但倦意已然袭上她心头,她躺进他怀中,懒懒道:“你帮我整理,好不好?”
舒愉骤然的停止出乎晏采意料,他仍处在怔愣之中,话语声将他游离的神智拉回,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起身帮舒愉收拾残局。
舒愉眼帘半开,颇有些疑惑地瞧着他。
暗室的光幽幽地打在他侧脸上,将精致立体的五官衬得柔软。
在泥潭里淌过一遭,他那不可侵犯的超凡脱俗已尽数化去。他耐心地触碰着她,小心翼翼地拿捏分寸,即使做着最亲密的动作,也好似没有一点越矩。
他的反应未免太安静,也太温顺了一些。
就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他的傲骨,如此轻易就被她折断了么?
清洁之后,她揽住晏采的一只胳膊,像一只猫一样卧进他怀中,温声道:“祝你好梦。”
舒愉很快便沉沉睡去,晏采听着她隐秘的呼吸,尽管困意已快要将他吞没,那种由内而外、仿佛浑身被彻底碾压过的刺痛却一直拉扯着他的神经。
回想起方才种种,他痛苦地双目紧阖。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让他无端生出恐惧。
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微微偏转头,在黑暗中看着舒愉模糊的面容,清晰地听见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道心彻底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