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明明是质问的话,可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而变得柔软。
话落,他这才看到她身后跟着的男人,那好转的面色又倏然沉下来,出去这么半天,回来时竟带了个男人?
熊文斌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安乾道君,看得出来他受了重伤,面容憔悴精神不济,可是受了伤的狮子也是狮子,再被他那骤然锋利下来的目光一扫,熊文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我去给你找医修了。”许昭月将熊文斌引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医心谷的医修熊文斌。”
“医修?”
安乾道君的目光将熊文斌上下扫射了一遍,熊文斌心里发憷,急忙冲他拱了拱手道:“见过道君。”
原来是个医修。
安乾道君的面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熊文斌此番前来就是帮许昭月将安乾道君弄到医心谷的,有了熊文斌帮忙,一路而来都挺顺利,医心谷已经为安乾道君准备好了房间,房间比较偏僻,不过环境清雅,房间外面有一条小溪,小溪上架着灌溉水车,周围有小山丘相隔,位置也隐秘,确实很适合安乾道君这种不能暴露的病号居住,许昭月很满意。
熊文斌帮忙将安乾道君放在床上之后就先出去了,熊文斌的修为不高,安乾道君的伤太重了他看不了,还得去请谷主过来帮忙。
许昭月并没有等多久熊文斌就带着医心谷的谷主过来了,虽然医心谷平时比较低调,不过医心谷的谷主君无殇也是常被九州修士津津乐道的人物,许昭月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
他医术高超又生得风流倜傥,九州有不少女修对他倾心相许,其中一个最著名的就是保阁塔掌门的千金,曾经发誓非君无殇不嫁,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医心谷传出消息,谷主君无殇已隐婚有子,这才绝了保阁塔掌门千金的心思,据说这千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难以接受还曾自戮过,不过后来又想通了,从此便没再提过要嫁君无殇的事情。
许昭月见到君无殇的时候不禁在心头感叹,风流倜傥的医圣君无殇果然名不虚传,君无殇一身竹青色长衫,样式简单没有太多修饰,然而简单的雕琢却更能衬出他的风流蕴藉,行动间也是蹁跹优雅,一派谦谦君子模样。
熊文斌将众人介绍过,许昭月便也同他客气打了声招呼,“谷主有礼。”
“许姑娘有礼。”
“那就麻烦谷主先帮道君诊治。”
君无殇走到床前,许昭月帮忙将安乾道君的衣服解开,君无殇见到他的伤处便蹙了一下眉,他冲安乾道君拱了拱手说道:“得罪道君了。”
说完便用两指探到他腕间为他号脉,安乾道君手指微动,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甩开,许昭月早已料到,按住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谷主为你诊治,你不要乱动。”
安乾道君这才安分下来。
号脉完,君无殇面色却越发凝重,他深深看了安乾道君一眼,似乎不太敢相信,许昭月心下担忧,急忙问道:“谷主,道君情况如何?”
“道君似乎身中剧毒。”
“谷主可能探出是何毒?”
“毒性太过复杂,我一时分辨不出。”
安乾道君最受困扰的就是他体内的噬魂毒,许昭月此前还想过要炼出为他解毒的丹药,可现在她才发现他的毒就连医心谷的谷主都束手无措,此时才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多么天真。
“安乾道君外伤问题不大,主要是他体内的毒,你们暂且住下,多加些时日我试着帮道君解解毒,至于能不能完全解除我并不能保证。”
许昭月忙冲他拱了拱手,“有劳谷主了。”
君无殇先给安乾道君开了外伤用的药,许昭月随熊文斌将伤药拿回来,按照君无殇交待过的,先用白酒给他伤口消毒,安乾道君的伤在他的肚子上面,又大又深,他的伤口很难愈合,恶化得又快,此时那伤口表面已经泛出一圈黑色,看着触目惊心。
许昭月将白酒倒上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抬头望向他问道:“疼吗?”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这算什么?有什么好疼的?”
“……”
许昭月看着这伤口都觉得疼,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想着他当时被噬魂毒疼得让人钻了空子,也不知道噬魂毒发的时候究竟有多疼。
她心头难过,放软了声音冲他道:“我轻一些。”
许昭月帮他消完毒,将药粉倒在他伤口上,她涂得很仔细,脸都快埋到他肚子上了,从安乾道君的角度看过去,就看到她半个身子埋在他胯间,那热热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肚子上,她手指头触到他皮肤上的时候带上一阵酥麻的痒意。
许昭月将药粉涂好之后准备帮他包扎,这一抬头才发现了不对劲,此时她就蹲在床边,脑袋靠近他的肚子,所以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的异样,许昭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面上一红,她向上首男人看去,他对上她的目光却若无其事将脸偏到一边,闭眼假寐。
许昭月有点尴尬,不过倒也没戳穿他,只是心头不免吐槽,伤成这个逼样了居然还满脑子淫-秽-色-情。
许昭月处理完了伤口,出门去倒清理下来的血水,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过去了,他平时都不怎么睡觉的,只偶尔和她行完房之后会抱着她休息,最近因为受伤他睡的时间倒是挺多。
许昭月见他额头起了一层汗,那蹙起来的眉心就没展开过,她顿时心疼起来,小心翼翼帮他将汗擦掉。
他这一觉睡得实在是有点长了,许昭月中途醒了好几次他都还在睡,后来她担心得睡不着,就躺在旁边看着他。
越想越担心,怕他控制不住噬魂毒,怕他的元神无法愈合,睡不着许昭月索性就不睡了。她走出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是一个无云的夜晚,星辰缀满夜空,许昭月双手合十,对着那颗最亮的星星许愿,千万要保佑他好起来。
旁边突然响起脚步声,许昭月猛然睁眼向一旁看去,那小小的身影害怕被发现,急忙躲到墙壁后面,又一脸好奇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看过来。
许昭月很疑惑,医心谷怎么有小孩子?
许昭月见那小孩生得可爱,格外讨人喜欢,她想着她神识包裹中还有很多吃的,她拿出一个小糖人冲他道:“你要吃吗?”
果然小糖人对他极具诱惑力,他没犹豫多久就走了出来,目光直勾勾盯着小糖人问道:“你是坏人吗?”
“我当然不是坏人。”
“荀青姐姐告诉我,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许昭月见他生得白白嫩嫩的,头上还绑着两个垂髫,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盯着糖人看,时不时舔一舔嘴角,她觉得他可爱得很,将糖人拧了一块含到口中冲他道:“你看,我吃了也没事。”
他双眼一亮,接过糖人说道:“多谢姐姐。”
许昭月戳了戳他的脸,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家伙奶声奶气回答,“我叫君一苇。”
姓君?君这个姓可不多见。许昭月便问道:“医心谷谷主君无殇是你的谁啊?”
“是我爹爹。”
许昭月想到传言所说君无殇已隐婚有子,她原本还以为君无殇让人传出这话只是为了拒绝保阁塔小姐,看样子君无殇真的已经成婚生子,不过君无殇的妻子倒一直是个秘密。
“你爹是君无殇,那你娘亲是谁啊?”
说到娘亲小家伙的面色便黯淡下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也泛上了水汽,他低着头,瓮声瓮气说道:“我的娘亲……她现在不是我的娘亲了。”
许昭月没明白,“什么意思啊?你的娘亲怎么会不是你的娘亲?难道她改嫁了?”
君一苇摇摇头,“反正我不能再叫她娘亲了。”
“一苇。”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话,许昭月抬头看了一眼,就见荀青急匆匆走了过来,见到君一苇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
“荀青姐姐。”
小家伙哒哒哒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荀青将他抱起来,帮他擦了擦糊了糖饴的嘴角问道:“大晚上怎么到处乱跑,害你爹爹担心。”
“我听你们说这里来了一位很厉害的人,我就想过来看看。”他说完,又冲许昭月道:“姐姐你就是那位很厉害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了。”
“那个很厉害的人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他受了伤在休息,你过几日再来看他吧。”
小家伙似有些失落,点了点头:“那好吧。”
荀青冲许昭月笑了笑问道:“一苇他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他很乖。”许昭月说完冲她拱了拱手,“此番能来这里,多谢荀师姐。”
“不用客气,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荀青抱着君一苇离开了,走远了还能听到二人柔软的对话,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君无殇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在给安乾道君用了几次药之后他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那伤口也愈合了大半,之前只能躺在床上,现在可以小范围活动了。
今天君无殇又给安乾道君开了一些内服的药,许昭月去药房熬好了药端回来,又将药倒进小碗中,安乾道君靠坐在床上,许昭月端着药过来喂给他喝,他闻到味,一脸嫌恶将脸转到一边去。
“良药苦口,你捏着鼻子一口就喝下去了。”
“本君不喝这玩意儿也能好,拿开。”
许昭月想着他是个病人,不能跟他计较,耐着性子哄道:“谷主亲手帮你调配的药,你多少喝一点,这样才能好得快。”
“不喝。”
许昭月也是不懂了,喝个药而已,这么苦大仇深做什么。
“你爱喝不喝,病死你得了,我懒得管你。”
他目光向她扫过来,眼底透着危险,“你是不是觉得本君现在受伤了不敢把你怎么样?”
许昭月现在可没一开始那么怕他,而她也知道该怎么拿捏他。
许昭月道:“不喝算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刚要离去手腕却又被人抓住,安乾道君觉得她真是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一言不合就走,他得做点什么让她服软。
他目光冷沉沉盯着她,不料她丝毫没察觉出他身上的危险,还语气非常不好冲他反问一句,“干嘛?”
安乾道君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药,呵,不就是一碗药吗,看他如何重拾他道君的威严让她服软。
他劈手夺过来,咕噜噜强灌下去。
哼,本君喝给你看。
被他惹得不快的许昭月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见他喝完了一碗药,那一张脸却臭得很,她知道这药汁苦,所以她早准备好了蜜饯,待他喝完便递了一颗蜜饯在他嘴边。他都乖乖喝药了,她也没必要跟他计较,还柔声哄了一句,“吃一颗蜜饯去去苦。”
他接过她手上的蜜饯却没吃,转手却按到她口中,许昭月诧异道:“干嘛给我吃?”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捏住,随即他便靠过来吻住她的唇,他舌头毫不客气挤进她口中,将含在她口中的蜜饯故意搅过来搅过去,搅了几下才卷进口中吃下去。
许昭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搞蒙了,舌尖很快被他乱搅一通,混了药汁的苦和蜜饯的甜,他靠在床头嘴角微勾,轻轻嚼着蜜饯,眼底透着一种做坏事得逞的笑意,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许昭月:“……”
狗男人,伤成这样还耍流氓
第63章 不要乱动
安乾道君将清虚派毁了之后, 清虚派众人暂时在天清山下的城中驻扎,这里本来也是清虚派管辖的地界。
云乔皙被许昭月的冰棱伤了五脏六腑,中伤了二魂六魄, 如今就只剩了一口气吊着命,其他的便什么都做不了。因她法力全失, 也无法再靠吐纳之法休养生息, 平日里还得靠食物供给, 吃喝拉撒全在床上,骆修然专门给她请了一个丫头来照顾。
此时骆修然就坐在床边跟她说话,时而喂她一口粥喝, 云乔皙说不了话,身体也动不了,可是脑子却清醒,痛了也没法说,饿了也没法说,躺得难受也没法说,如今的她简直比废物还不如,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来照顾,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骆修然一边跟她说话, 她就一边流泪,不断用眼神向骆修然示意, 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痛快,她如今活成这样真的不如死了。
骆修然又岂能看不明白, 他内心一痛, 帮她擦掉眼泪,安慰道:“你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然后云乔皙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无法说话无法发出声音,连流泪也成了徒劳。
骆修然去找阳城子,阳城子正在打坐,听到声音也没睁眼,骆修然在他面前跪下,求道:“师祖救救皙儿吧,她的样子简直太让人心疼了。”
阳城子徐徐睁开眼说道:“我若能救,如何不救。”
骆修然一介七尺男儿,此时却簌簌落下泪来,哽咽道:“为何会这样,当日师祖也在,许昭月怎能中伤师祖又伤了皙儿?”
“你想说什么?”
阳城子的语气听上去依然平静,可骆修然却还是感觉胸腔被震得发痛,他忙道:“师祖恕罪,我并没有怀疑师祖的意思。”
“出去。”
骆修然不敢再多言,慢慢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合上,阳城子抬起手心,目光一眨不眨盯在上面,仔细看去,就见那食指指尖之上躺着一根头发,这是当日她掉落在他身上的。
脑海中不受控制跳出一幕幕画面,她对着他撩开衣襟,她白嫩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如此猝不及防撞入他眼睛,她靠在他身上,软得不像话的腰身,还有她一点点靠近,那越来越浓的香味和那张饱满的唇。
一阵剧烈的刺激激得他下意识闭上眼,他默念心经,强迫自己入定,他不可再受心魔蛊惑。
当日安乾道君燃烧元神炸掉清虚派,林景湛帮着周司柠挡了一团袭向她的火,以至于腿上受了伤,大乘期强者燃烧元神灼烧的伤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痊愈的,不过林景湛好歹也是分神期的高手,外养加用法力内调,其实没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