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痛就不说了,为了逃出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连额头都因为他不小心撞到树上而撞出一个大包,看起来好不凄惨。
“大人,这白猿这么厉害,说不定是什么精怪,我们还是回去吧。”哪有这么厉害的猿猴,一个侍卫实在是被打怕了,哆哆嗦嗦的说道。
范蠡虽然身上疼的厉害,大脑也有些晕,但是他到底见多识广。
此时,他一双眼亮的惊人,“胡说什么,你们也看到了,只是养的白猿剑术都这么厉害,主人可想而知。我猜的没错,他们果然是能人异士。只要能说动他们来教我越国的士兵,我越国何愁不能灭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当时他打听阿青他们的身份,只是因为看他们深藏不露,想结交一下,为越国多网罗一些人才。
没想到查出来的消息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那位叫阿青的青衣女子剑术不凡,当初小小年纪就能打倒二十几个大汉。
除此之外,听下人说,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男子武功也是不简单,一手暗器出神入化。
前几天,他派出去的人被一个人给打了一顿。他不怒反喜,冥冥之中,他感觉他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
要想灭吴,兵器和士卒缺一不可。
兵器有欧冶子的徒弟薛烛指导锻造,他并不担心。可是唯独士兵这里,迟迟没有进展。
不是兵力不足,而是吴国剑术之精,越国差之远矣。
可惜,即使是越国最好的剑客,剑术也远不及吴国。
而现在,他想,他终于找到希望了。
他们这样年轻都这么厉害,要是能够找到他们的老师,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不仅如此,那男子既然精通暗器,若是让他近了夫差的身,想必一定能杀死他。
如果顺利,他很快就能接回西施了。
所以,在底下人查出阿青的住处后,他立刻备上重礼,带着几个护卫匆匆赶了过来。
只是还没见到主人,就被一只白猿给打的落花流水,但这却更加验证了他的想法。
“今天准备的不够充分,我们先回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这里的主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就算不择手段,也绝不能放过。
“是!”
第二天,范蠡又带着人过来了,这一回他带上了越国最好的剑士,可惜,他们连白公公的毛都没能碰到,一连三日,皆惨败而归。
“今天是第五天了,要是他们还没能进得来,恐怕范蠡就该没耐心了。”阿青慢条斯理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几天范蠡直接带着人在外面安营扎寨,阿青他们就没出去了,现下正在下棋来打发时间。
“不说他们,就是白公公它也烦了。对它来说,和那些花拳绣腿的人玩怕是不够尽兴。这两天为了安抚它,我可是做了不少好吃的。”黄药师拿着一枚棋子,凝神思索。
阿青见他迟迟不落,也不着急,撑着下巴在对面看着他。
对她来说,看黄药师苦恼的样子可比下棋有趣多了。
“那你怕是被白公公给骗了,其实它还挺开心的。要知道自从它打遍周边的大小动物后,那些动物是闻白色变,落荒而逃,除了我们可没谁能陪它玩了。”
黄药师闻言有些无奈,“白公公真是越来越精明了,看来我还是修行的不够。”一子落下。
“哪里不够了,喏,你这不是赢了吗?”棋盘上,黑子已被白子给牢牢围死,脱困不得。
虽然阿青没怎么认真,但是输了还是有些不开心。
“夫人棋艺高超,这一回药师不过是侥幸。”
“我还没说要和你成亲呢,你乱叫什么。”阿青不满道。
哼,都不知道让着点,还敢叫我夫人,够嚣张啊。
“可是,夫人,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的求亲了吗?”
那又怎么样,女人都是善变的。之前愿意,现在我又不乐意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答应了,嗯?”
“若我有呢?”黄药师不慌不忙,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阿青有些狐疑,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你能拿出证据,那同样一句话还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失信于人。”
阿青说的信誓旦旦,完全不理会她现在已经算是“失信”了。
黄药师就等她这一句话,他微微一笑,“夫人请看。”
说着,将棋盘上的白子一粒粒的捡起来,只剩下阿青的黑子,现在,棋盘上一目了然。
一个大大的“允”字映入阿青的眼帘。
“夫人对药师的真心都在这棋里了,药师驽钝,等棋下完了才发现,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阿青她万万没想到,我那好逗又好骗的黄药师哪里去了,你是谁,我家黄药师怎么可能会这么腹黑。
现在竟然会给我下套了,而且还成功了!
看着阿青不可置信的眼神,黄药师低声一笑:“药师能有今天,全靠老师教导有方。不知现在我出师了没有?”
“你这可不算出师,应该叫欺师吧?”阿青似笑非笑。
“那老师待如何?”
“我嘛,”阿青眼波流转,“我要罚你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长者赐,不可辞,老师怎么罚,药师都认,只是盼着老师信守承诺,给学生做个榜样。”
“好。那我就将你这大逆不道的弟子赶出师门,以儆效尤。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弟子了,不许再叫我老师。”说着,她似是很生气的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把挥落,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她都多久没被人算计成功了,唔,心情不好,得去找个出气的。
而被留下的黄药师,却又笑了起来,起初是低笑,后来笑声越来越大,连走远的阿青都听见了,她不禁加快脚步,走的更快了些。
桌子上,被阿青扫落的黑子组成了一个字——夫。
等黄药师畅快的笑完,他想了想,又用白子在旁边排了一个“妻”子。
没办法,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既然不能再叫老师,那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叫夫人了。
不错,涨辈分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唇角又勾了起来。
他得好好算算,最近的好日子是哪一天。
第63章 武侠
又是一次徒劳无功, 范蠡看着眼前的入口,恨恨的一拳砸在树上。
本以为让人牵制住那白猿,他就能悄悄带人绕过去了。没想到这林中竟然还设了阵法, 无论他怎么走,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入口。
“这阵法你也解不了吗?”他沉着一张脸问身边的一个文士。
那文士灰头土脸的也颇为狼狈,现在他想起之前夸下的海口就满脸羞愧。
“范大夫, 这阵法的路数我实在是没见过, 不,应该说不但没见过还前所未闻。这一入阵中, 阵法环环相扣, 即使我解开一个,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在等着,这……这一回是我技不如人。”
说完, 他脸色涨得通红,文人相轻, 若不是他实在没有办法,绝不会承认的这么利落。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范蠡看着眼前的这片桃林。
亏他之前还想着怎么劝里面的高人出山, 却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就折戟而归。
不行,这是他目前最大的机会了,绝不能错过。时间紧迫,他一定得想出办法来。
“既然我们进不去,那么就等他们出来。传令下去,让所有士兵将整个桃林给我牢牢围住。”
“那位阿青姑娘定期采买粮食,想来他们这里粮食不会太多,范大夫是想耗到他们食物吃完后,不得不出来吗?”那文士问道。
“不。”范蠡深深看了一眼桃林,眼神犀利, 彷佛透过桃林直接看到里面的人。
“等他们食物吃完,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我等不起。”他吐出一口气,“我要放火烧林,逼他们出来。”
“这……这不成啊,我们是来请高人出山的,您这样做,万一惹恼了他们该怎么办?”
“惹恼?我现在是没惹恼,可是连面都见不到!为今之计,先把他们逼出来,之后怎样让我赔罪我都认了。”
文士听了心中叫苦,范大夫来往见的都是官员、商旅之流,这些人可以以利诱之,不管先前怎样,只要给的筹码够了,转眼间便可以称兄道弟。
可是像这些隐士,特别是有真本事的隐士,哪一个没有点怪癖。你放火烧林,运气好的他们或许会觉得你巧思果决,但更多的人会认为你是挑衅啊。
对这些人来说,高官厚禄恰恰是最不屑的,这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啊。
可是,看范蠡我意已决的样子,他默默闭上了嘴。
范大夫这样子是听不进去劝了,反正他只是被请来破阵的,剩下的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的话,他还是收拾收拾回去吧,到时候牵连到他就冤枉了。
“大人,火把已经准备好了。”
“好,待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开始点火,入口这一块不要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你们要记住,我只是想让他们出来,绝不能伤了人。”
“是!”
本来就是大夏天,烈阳高照的,日头毒辣得很,每个士兵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火把,更是热浪逼人。
每个人身上汗像水一样流下来,衣服都湿透了,人也心浮气躁起来。
“开始,点……”
“且慢!”一道女声从林中传来。
范蠡听出这是阿青的声音,他连忙做了个手势,“先停下。”
“范大夫几次三番不请而入也就算了,今天还要烧我的林子,这样的恶客我可招待不起。”说完,她人已经走到众人眼前。
今日她没有戴斗笠,仍旧一身青衣,在闷热的夏天显得清清爽爽,如林间清风,分外怡人。
范蠡这是第一次看到阿青的长相,即使他见过西施那样倾倒众生的美人,也不由得承认这位阿青姑娘实在出众。
她的长相不是最美的,但也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且她整个人的气质和仪态,是旁的女子所不能及的。
见此,他连忙上前,对阿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范某原本是想来拜访的,可是姑娘林中的阵法太厉害了,我们这么多人竟然一个都进不去。最后只能出此下策,实在是失了礼数,还请阿青姑娘勿怪。”
他把姿态放的极低,又给阿青戴了一顶高帽子,要是寻常这么大年纪的姑娘说不定就不好意思追究了,但是阿青偏不走寻常路。
“我要是偏要怪呢?”
范蠡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说:“在下任打任罚,全凭阿青姑娘处置。”
“范大夫说的有点轻巧吧,你放火烧林,我是能跑得掉,可是我养了那么久的羊儿还有驴子可就不一定了。这好几条命呢,你说到时候不得一命抵一命啊?”
她虽是笑着说的,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带笑意,范蠡身上突然一寒。
他知道,阿青是认真的。
“不过只是几只畜生,大不了多赔你几只,再说,现在不是没烧吗,你难道还想让我家大人给你抵命不成?”
范蠡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一个护卫看不下去了。
这几天本来就被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人出来了,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话还这么放肆,他当然要出出这口恶气。
“唰!”一道看不见的残影直面而来,等他看清时,原来是一根碧绿的竹竿。
此刻,那竹竿的一头正对着他的眼睛,几乎快要触到睫毛。
“咕咚。”一口口水咽下,他吓得连眼都不敢眨,生怕这竹竿就捅了进来。
从阿青出手,到竹竿稳稳停住,尘埃落定,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范蠡先前就听酒肆的店家说过阿青武功极好,但是到底没亲眼见过。这会儿见到了,他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席卷上心头的却是满满的狂喜。
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这些时日一直在为越王找寻剑客,也见识了不少。阿青刚才那一式,收放自如,速度还极快,是他见过最惊艳的一剑。
“这么没有眼力见,眼睛也不必要了吧?”
不但没眼力见,还没脑子。我刚才有指名道姓让范蠡抵命吗?你这就迫不及待的硬是套在范蠡身上了。
生怕我说的不是范蠡一样,该不会是别人派进来的卧底吧。
“女侠……女侠饶命!”护卫哆哆嗦嗦的求饶,但是却动都不敢动,只将求救的眼神转向范蠡。
“阿青姑娘,底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姑娘,只是还请您到底饶他一回。他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您打骂都行,眼睛还是暂且给他留下吧。”
范蠡虽然也觉得他不会看人眼色,但是这护卫毕竟是为了他才出言得罪阿青,要是他没什么动作,恐怕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不过,等回去就要把他给调走。再有能力,没有脑子也不能用。
“算了。”阿青收回竹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下次你眼睛可得放亮点,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保不住了。”
“是是是,下次我一定不敢胡言乱语。”经此一遭,这护卫是彻底被吓破胆了。
“范某在此谢过阿青姑娘。”
“我可不是看在你面子上。不过,范大夫,你这底下人都不怎么样啊,之前那个下人是这样,现在的这个又是这样。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对大夫你也很怀疑啊。”
阿青摩挲着手里的竹竿,即使是讽刺的话也被她说的平淡无波。
不过这样反倒更加戳人了。
范蠡掩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仍然带着笑意,“我等都是凡夫俗子,论见识涵养,自然是比不上阿青姑娘。”
“行了,好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你直说吧,到底来我这桃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