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昂杯子里没剩多少酒了，看着她亮晶晶的，好奇又期待的眼神，到底心里一软。
他把酒杯递给她，不放心地又叮嘱：“只许尝一点，这酒的后劲很大。”
纪因兴高采烈地点头。
唇碰上冰凉的杯沿，先是浅尝辄止，小小的抿了几滴，没感觉出是什么味儿来。
她稍稍倾斜握着杯子的手，这次喝了一口，类似于青苹果的酸甜在舌尖蔓延，渐渐的，又泛出苦涩。
“好喝吗？”他看着她皱起的小脸，眼里带出笑意。
纪因摇了摇头：“不好喝。”
段昂又笑了声，从她手里接过酒杯，脖颈向后一仰，将她剩的那点酒喝下。
“现在回去吗？”他问。
纪因看了下手机手机，快十二点了，她脚尖先挨到地，从高脚椅上跳下：“嗯，我们回去吧。”
出了清吧，那一口鸡尾酒的后劲酒上来了，没到醉的地步，但纪因能感觉自己意识有一点晕，又好像有一点说不出原因的兴奋。
回到那家民宿客栈，他们绕着木制的长廊走，只见前面的栏杆模糊有两个站着一动不动的人影。
纪因心里还困惑，好晚了还要在外面说话，也不怕蚊子咬吗。等再走近一些，她愣怔地脚步一顿。
那对模糊的人影是一男一女，脸看不清，但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婆娑树影下，两人正搂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不断有奇怪又暧/昧的声音，甚至都没有留到有别人来了。
纪因脸噌的红透。
正呆呆站着，手腕被身旁的人攥住，少年干燥得发烫的掌心紧贴着她皮肤。
她被拉着往回走，一直到了拐角处。
“我们等等再回去。”他嗓音微哑。
她说了声好。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安静又漫长，草地里的小虫子吱吱的叫，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远处那对情侣的亲吻声。
谁都没有说话。
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纪因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耳朵根都发烫。
那样子，真的好亲密啊。
也不知是那一丁点鸡尾酒的醉意给了她勇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抬起头，突发奇想地小声问：“你初吻还在吗？”
“……在。”
他压低的嗓音更喑哑，像在磨砂纸上磨过一般。
她“哦”了声，心里特别开心，想了想，也告诉他：“我的也还在。”
段昂：“……”
夜色下，这样的氛围本就很能撩拨人了，偏偏小姑娘每个问题都还能精准地踩在他理智的边缘线上。
还不知道危险的，乌黑润泽的眼望着他，困惑又很有求知欲地问：“他们亲了好长时间了啊，不会喘不上气吗？”
“……”
终于，像是忍无可忍一样，又像是自暴自弃，一声沉哑的笑自喉咙间溢出来。
他黑漆漆的眼盯着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亲了她
这么直白的话, 纪因之前从未听他说过。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几分怔然地望着他，于是眼睁睁看着他头低下。
一寸寸的, 离她越来越近，直至热得烫人的呼吸彻底打在她脸上。
纪因这才意识到, 自己没有听错，他就是说了让她试试的话。
现在他这样, 是、是要亲她了吗？就像几分钟之前，树下的那对小情侣那样子亲。
纪因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砰砰砰的, 就像要跳出嗓子里了一样。
她紧张的要命, 可也清楚, 自己是愿意让他亲的。
她闭上眼, 脸微微向上仰起，意料之中的，唇上落下柔软的触感, 很轻的, 带着些许熟悉的酒气。
以为已经跳得够快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还远远没有完呢，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然而等了几秒, 以为的事却没有发生，唇瓣上柔软的触感消失了。
纪因有些懵, 犹豫了下，还是睁开眼睛，不偏不倚的，撞上少年沉黑幽深的眸子。
纪因有些茫然, 这就亲完啦？她都没有试出来呢。然而她也不好意思说你这亲的和那两个情侣亲的不一样啊。
那样显得她多不害臊呀。
“走，回去吧。”他出声，打破了黑夜里这片刻的沉默。
顺着长廊往前走，刚才亲得忘我的那对情侣已经没了踪迹，路过那个地方时，纪因脸仍然忍不住红了红。
她定的两个房间是紧挨着的，到了门口，她拿房卡刷开自己那间的，门，转头看向段昂。
“我回去睡了，晚安。”
他点点头：“晚安，夜里要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
回到房间，纪因先去洗了个澡，等躺到榻榻米上，她手情不自禁地去摸了摸自己的唇。
就几分钟之前，他的唇碰到了她这里。
尽管很短暂，纯洁得不太像一个正式的接吻，但是！他确确实实又亲了她啊！
男生和女生关系再好，如果只是朋友的话，都不会亲嘴巴的。所以从今晚起，他们的关系应该就改变了吧。
他应该算是她的男朋友了吧，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手牵手，拥抱，以后也会像她看见的那对情侣那样亲。
纪因扯着被子把热腾腾的脸捂住，嘴角向上抿起，心底甜蜜的情绪像涟漪一样一圈圈荡开。
她猜，今晚一定是他没准备好，害羞啦，所以才没有那样子亲她的。这样正好，她也有时间学习准备一下。
等他真正亲她的时候，她就不会傻乎乎的，什么都不会。
－
段昂一回到房间也洗了个澡。
热水器的温度调得很低，凉水柱将那杯鸡尾酒带来的醉意冲刷干净，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感觉后悔，不该亲她那么一下。
可当时月色那样好，夜里晚风温柔得让人心醉，少女闭着眼，朝他微微仰起脸，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乖得让人心尖都要酥软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便如危耸的高楼，霎时倾塌。
冲了澡，他走回卧室，拿出手机看到几条未读的消息，几个小时之前发来的。
【蒋毅】：啊啊啊昂哥！我听我妹说你和因因妹妹出去旅游了啊？？？
【段昂】：嗯。
蒋毅作为熬夜一号种子选手，都快凌晨一点了还相当嗨，收到段昂的回复之后一个电话就急吼吼地打了过来。
大半夜的，他声音听起来格外兴奋，激动地给段昂支招：“那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啊，在外面玩最容易让感情升温了，你找个景色漂亮的地方和因因妹妹一告白，保准能成！”
蒋毅和范子钰他们之前就隐约感觉出他们昂哥对纪因非常不一般，最近得知纪因报的大学也是C大，行了，不用再猜，这事直接是板上钉钉的了。
屁的想去C市坐摩天轮咧！明明就是想和人小姑娘在那边双宿双飞四年嘛！！！
蒋毅他们都超懂的，好不容易小姑娘成年了，也高考完了，再不表白更待何时啊！
作为一个不想干的旁观者，蒋毅都激动吼吼地想围观一下他们从前一直冷酷又莫得感情的昂哥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的！
结果呢？？！！！
蒋毅自己一个人激动得心潮澎拜，电话那边，少年声音冷静而克制：“不行，要等她上了大学再说。”
蒋毅：？？？
蒋毅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不是，昂哥你不懂，追女孩子就讲究个快准狠啊。你看因因妹妹多好一小姑娘啊，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还是个学霸，等到了大学之后，追她的男生得排一个操场吧！你们提前确立关系，省得以后麻烦啊。”
段昂哪里用他提醒小姑娘有多好，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小姑娘的好，也正因如此，他得再等些时候。
不然对她不公平。
两年前，她突然地从C市转学到这边，那个姨妈有还不如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其实是没有接触到别的男生。
她特别单纯，在感情的事上就是一张白纸，段昂不想她是因为对他的一些感情而错以为是感情，他还想，等到她到了大学，会认识很多优秀的男生。
到了那个时候，她会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样的，他不想用自己曾经对她的一点好拴住她。
然而这些话他不可能和蒋毅说，说了句“我要睡了”，就挂断了电话。
黑夜里，他手指轻抚上自己的唇，似乎还残留着亲上去时像果冻一样软软的触感。
这算不上初吻，可他是她第一个亲过的男生，想到这儿，身体里的血液都兴奋了。
-
第二天纪因七点钟起的，和段昂一起吃了当地的特色小吃，继续昨晚没完成的游逛。
路边看见有老奶奶拿着五颜六色的细绳子给人编小辫子，她也来了兴趣。
等前面一个女生离开，她就坐到小板凳上，花了十块钱让老奶奶给她编了几根彩色小辫子。
老奶奶动作麻利，几分钟就给她编好了，她道了声谢，站起身走到段昂面前。
“好看吗？”她笑吟吟问。
今天她穿的是白衬衣，扎进了牛仔短裤里，腰瘦腿长，散着的头发被绑了几绺五颜六色的细辫子。
整个人都显得俏皮活泼。
“好看。”段昂认真说。
印象里，他就没有见到过她不好看的样子。
纪因脸上的笑容更大，主动伸手把他的手一牵：“我们去买票往景区里逛。”
和昨天他都亲了她嘴巴相比，今天她牵一下他的手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在古镇里随便逛逛不要票，但是要参观景区，就要买一百多一张的套票。
一上午逛了个祠堂还有一个名人故居，纪因腿就累得走不动了。
“你坐会儿，我去买水。”段昂道。
她坐在树荫遮挡的椅子下，仰头看着他，笑得甜甜的，乖得不行：“要昨天喝的那种椰子汁。”
“好。”段昂答应。
她这副模样，要星星都想去给她摘。
等他走到远处卖饮品的地方，纪因低着头翻手里的景区地图册，一道颀长阴影落在眼前的地面。
正想着段昂腿再长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吧，温润的男生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几分迟疑——
“纪因？”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喜欢你
纪因抬头, 身前站着个男生，就是刚才喊她名字的。
男生个子很高，生了一副清俊斯文的长相, 一身芝兰玉树的气质。见到纪因抬起的脸，他表情里的那丝不确定消失, 微微笑着看向她。
纪因先是一愣，渐渐的, 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印象，这次迟疑的人换成了她。
她试探着叫人：“嘉言哥？”
听到这一声称呼，陈嘉言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几年没见, 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纪因从长椅上站起身, 笑了笑：“怎么会, 嘉言哥你和从前看起来没太大的变化。”
他们最近的那次见面, 还是两前, 陈嘉言从国外回来过寒假，两人在别墅外偶然碰见了，他让她去他家, 送了她一份新年礼物。
然而等寒假快过完了, 他也要去美国继续学业，临走之前想和她告个别，两家人住得近, 就在一个别墅区，他直接敲门去找她。
开门的是江琳, 见到他时还是笑着的，等他说出要找纪因时，女人脸上的笑容转瞬就消失不见，只说她走了就不再多言。
那时陈嘉言还很不解,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走到哪儿去，等到后来，才从长辈间的闲谈里得知一些情况。
他给她打电话，听到已经欠费停机的声音，他冲了几百的话费，再次拨过去，电话是通了，一直却没有人接。
陈嘉言便想到这个号码她没有用了，他们本就不多的联系就此中断。
没想到这回陪一个外国的朋友来这边玩，会重新遇见她，实在是让陈嘉言意外又惊喜。
“你变化挺大的。”他笑着道，“刚才看见突然看见，我还犹豫了半天，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
虽说从前纪因就很好看了，但现在五官都长开了，少了几分青涩，眉眼越发精致动人，一眼看去就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多少男生偷偷往她身上瞧。
不过对陈嘉言来说，比起长相，她变化最大的是给人的感觉。从前在C市时，她性子沉静内敛，很少笑，笑起来时也是淡淡的。
而刚才他远远地到她时，小姑娘正仰着脸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说着什么。
盛夏的阳光从树叶间隙落下斑驳的光影，她眼睛弯弯的，笑意仿佛要从眸子里溢出来。
那样鲜活又明媚的笑容是陈嘉言从前鲜少在她脸上看到的。
纪因惊讶地眨了眨眼，她变化很大吗，自己每天照镜子并没有这个感觉啊。
正想着，又听他问：“你今年应该高考完了吧，报的是哪个大学？”
“C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段昂拿着买好的饮料回来了，他走到纪因身前。
这回站得近，陈嘉言更清楚地看见了刚和纪因说话的少年。一身黑T恤勾勒出劲瘦的腰线，鼻骨高挺，一双眼生得黑漆漆的，凌厉似深渊。
此时此刻，那双眼正一瞬不瞬地打量审视着自己。
“这是嘉言哥。”纪因先对段昂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当时在C市时，他外婆和我们家是邻居。”
接着又向陈嘉言介绍起段昂：“他是……”
才说了两个字，纪因就一顿，在“我朋友”还是“我的男朋友”这选项上犯起了纠结。
段昂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和她告过白呢，甚至连句喜欢她的话也没有说过。
别的女生都会听到喜欢的人告白，她怎么没有了呢。就这么承认他是她男朋友，总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
可是，段昂昨晚主动地亲了她啊！亲都亲过了，再对别人说他们只是朋友，纪因觉得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