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大夫看太子殿下把赵曳雪照顾得无微不至,有些回不过神:“什么?”
北湛的声音紧绷,他看起来颇为紧张,道:“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第95章 “我在勾引你呀,殿下。……
“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北湛如此郑重的态度令孟大夫也有些蒙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斟酌着道:“接下来只需要小娘子静心养胎,待到足月自然生产便可, 倒是不需要殿下做什么。”
北湛的下颔微微绷起,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道:“要多久?”
孟老大夫哑然失笑,他见惯了太子殿下沉稳从容的模样, 倒是头一回看见他这般失态,笑了一阵,才答道:“殿下, 俗话说怀胎十月, 自然要十月之久了。”
北湛不信:“真的不用我做什么?”
孟老大夫又笑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道:“还真有殿下能做的。”
北湛忙问道:“是什么?”
孟老大夫答道:“小娘子初怀身孕, 又是头一胎,日常饮食不宜吃大寒大热之物,还有一些药, 也绝不能随便用, 尤其是麝香红花。”
他说着,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还有, 头四个月,千万不能行房。”
北湛:……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一旁的赵曳雪早已两颊通红, 又羞又急,最后用袖子遮住了脸,索性当作众人不存在了。
……
自从赵曳雪怀了身孕之后,整个太子府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 尤其是听雪斋的下人,简直把她当个玉人儿一般,恨不得直接供起来,生怕她哪里有半点磕碰。
玉茗试了试冰盆,有些担忧地问道:“主子,会不会太凉了?不然撤下一个吧?”
赵曳雪放下话本,默然望着她,道:“一刻钟前你才问过我热不热,多加了这个冰盆。”
玉茗:……
她挠了挠脸颊,有些窘迫地道:“奴婢只是……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赵曳雪表情透出几分无奈:“有身孕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玉茗道:“正因为是主子,奴婢才紧张呢,再说了,又不止奴婢一个人这样。”
“不过说起来,”玉茗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殿下这几日似乎很忙,都没什么时间过来看您。”
不仅如此,北湛又恢复了前几日的忙碌,甚至比那会儿还要忙,每每到了三更半夜之时他才回府,那时候赵曳雪熬不住困倦,早已睡熟了,但是夜里她总是模模糊糊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轻手轻脚地将她搂入一个温暖的怀中,梦里都是清冽的冰雪气息。
次日一早醒来,赵曳雪发现身边又是空空如也,北湛已经去上朝了,如此过了七八日,饶是她再心宽,也有些许的不满。
有身孕的人本就爱东想西想,赵曳雪琢磨了几日的心事,连胃口都小了许多,什么都不爱吃,竟这样日渐瘦了下来,玉茗和紫玉二人都有些着急,让后厨变着法子做吃食,但无济于事,赵曳雪吃什么吐什么,平白让自个儿难受,她索性懒得吃了。
这一日到了夜里,玉茗服侍着赵曳雪洗漱休息,才躺下去,她便道:“今日不必守夜了,你自去吧。”
玉茗一怔,替她拉了拉被角,道:“那怎么能行?万一主子夜里有个什么事,都找不着人,奴婢还是在这里候着吧。”
赵曳雪把被子拉起来,一直盖到鼻子下,闷声闷气道:“不要。”
不容置疑的态度,令玉茗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是,自从她怀了身孕之后,脾气也较从前大了一些,不那么好说话了。
玉茗替她打理妥帖,正欲退下之时,赵曳雪忽然道:“白桃桃呢?”
玉茗微讶,答道:“刚刚还在外面呢,主子怎么问起它了?”
赵曳雪道:“把它抱过来吧。”
玉茗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白桃桃如今已经是一只半大不小的猫儿了,平日里调皮得很,肖似主人,脾气也大,寻常人逗它都爱答不理,一副傲样儿,唯独在北湛面前,乖顺得简直判若两猫。
赵曳雪让玉茗把白桃桃放下,道:“你去休息吧。”
玉茗看了看在床上到处乱窜的白桃桃,应声退下了。
时至深夜,赵曳雪睡得模模糊糊间,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一阵轻微沉稳的脚步声,十分熟悉,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转过头去看,正见着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烛台。
烛火轻摇,将北湛襟前的暗纹映得微亮,他先是吹熄了烛台,然后走了过来,黑暗之中,赵曳雪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却能感觉到他在床边坐下了,好半天没动,正在她疑惑之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动作小心轻柔,像是唯恐将她惊醒了一般。
赵曳雪也不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连日来生出的焦躁与忧虑,都仿佛被这轻微的触碰清空了,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她就觉得安心无比。
又过了一会儿,白桃桃大概被惊醒了,它突然从被子上爬起来,发出喵喵之声,朝北湛走过去,北湛立即一手抄起它,低声喝道:“别叫了。”
白桃桃哪里听得懂?它许久不见北湛了,十分兴奋,在他袖子上扒拉来扒拉去,喵喵直叫,北湛无法,又担心它吵醒了赵曳雪,索性把它塞到袖子里去,宽大的袖子仿佛一个口袋,把白桃桃罩在其中,这下可好,它更兴奋了。
无奈之下,北湛只好起身,揣着白桃桃往外走,准备把它送出内室,正在这时,赵曳雪终于出声了:“你去哪儿?”
北湛的身影僵住,就好像被抓住了现行一般,顿了片刻,他才回过身来,道:“蛮蛮怎么醒了?”
赵曳雪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道:“等你。”
白桃桃从北湛的袖子里钻出来,跃下地去,喵喵喵地叫着,不住在他脚边来回蹭,甚是粘人。
灯烛微晃,渐渐亮了起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赵曳雪支起身子倚在床边,青丝散漫,神色懒倦,她的眉眼在昏黄的烛光下如玉一般皎洁无暇。
赵曳雪向北湛招了招手,他便如话本中被精怪蛊惑的书生一般,轻而易举地就上了钩,到了赵曳雪面前。
赵曳雪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轻轻用力,北湛便被拽得俯下身来,她微微仰起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近到赵曳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引起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抖。
北湛低头看过来,略深的烟灰色眸子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深沉,像看不见底的湖,他略微靠近些,一个吻堪堪落在赵曳雪的唇畔,却被她侧头躲开了。
“怎么了?”
赵曳雪的手仍旧放在他的衣襟上,漫不经心地沿着上面的暗纹游走,不知不觉就顺着衣襟钻了进去,摸到了坚实的胸膛,她的手像一条鱼,肆无忌惮地游走,北湛下意识想按住,却被她灵巧地挣脱开去。
男人的声音微哑,唤她的名字:“蛮蛮,你做什么?”
赵曳雪抿起唇,长长的睫羽在烛光下微微颤动,像憩息的蝶翼,幽幽道:“殿下贵为一国太子,难道从未受人勾引过吗?”
听闻这话,北湛剑眉挑起,像是不解其意,下一刻,赵曳雪忽然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柔若无骨一般,软软地朝他贴过去,仿佛一株细软的藤蔓,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
赵曳雪贴着他的侧脸,吐气如兰,声音悄悄若呢喃:“我在勾引你呀,殿下。”
第96章 “可是阿湛,我也想争取……
北湛身为一国储君, 自然是受过勾引的,不少狂蜂浪蝶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只是他从未给过那些女人机会, 甚至还有了“抬出去”的笑谈。
人人都以为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却不知, 他想近的只有那一个人罢了,现在那个人, 正攀在他的身上,身子柔若无骨,仰望着他, 微微抬起下颔, 索吻一般, 眼似桃花, 唇若涂脂, 透着一股子近乎天真的媚态,艳丽诱人,令人忍不住想要攫取入怀。
北湛那双深烟灰色的眸子变得更沉, 如深潭一般,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赵曳雪的脸颊,触手温润,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
赵曳雪微微眯起眼,像一只猫儿那般, 惬意无比,忽然听面前的男人开口,声音微哑,道:“你知道勾引人需要做些什么吗?”
赵曳雪一顿, 张开眼睛望着他,双眸盈盈若横波,道:“我当然知道。”
“嗯?”北湛低声道:“我不信,除非你做给我看。”
闻言,赵曳雪便略略侧过头,一下叼住了他的指尖,大约是觉得力道大了,又松开些,安抚似地舔了舔,同时抬起眼斜睨他,一副不服输的模样,却不知她这般情态,媚眼如丝,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动人心魄,美得不可方物。
指尖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北湛的眸色愈发深沉,他注视着怀中人的一举一动,喉结微动,颇有些口干舌燥之感。
赵曳雪也是头一回做这些事情,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算得上青涩,与北湛从前遇到过的那些完全不能相比,但是他的一颗心却独独系在了这个人身上,她一抬眸,一眨眼,一颦一笑,都弥足珍贵,让他恨不能时间永久停在这一刻,不必再往前走。
她轻轻地啃咬着他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密的麻痒,长长的睫羽垂下,烛火摇曳,仿佛在其上点缀了微亮的光,投下一片蜂蜜色的轻影,温柔静美,如一株盛放的墨兰。
北湛忽然抽回了手指,赵曳雪正认真着呢,被这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来,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一个吻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嘴,发出轻微的哼唧。
他贪恋地吻着她,舌尖像是舐着一团融融的蜜,滚烫而湿润,赵曳雪被亲得舒服了,晕晕乎乎的,身子骨软到发酥,鼻尖哼出的声音也酥酥软软,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得往床上倒,落入柔软的锦被中,如在云堆里,飘飘忽忽,不知今夕何夕。
……
烛火高燃,空气安静无比,赵曳雪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有些乏了,往后靠去,将身体的重量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北湛,就像一枚饱满欲绽的花苞,马上就要从花枝上折断,若是没有外力的支撑就要坠落于地。
赵曳雪懒洋洋地阖着眼,北湛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牢牢地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用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势,额头微汗,抵在她的颈侧,呼吸微沉,尔后才渐渐平缓。
他的衣裳齐整,唯有衣襟被拽得微微凌乱,相比之下,赵曳雪便有些衣衫不整,好在正是初夏的天气,也不会受冻,但即便如此,北湛还是扯过薄被将她裹住,她的神色懒倦,靠在他的胸前,洁白的脖颈修长,缀着几朵艳艳的梅花,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北湛轻轻用手指描摹着那一朵梅花,目光专注,像是试图将它长久地留下,两人依偎在一处,像两株长在了一处的树,密不可分,他们谁也没说话,这一刻的空气静谧无比,唯有烛火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爆出一朵细小的烛花。
过了片刻,赵曳雪恢复了些力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轻声道:“阿湛,你有事情,没告诉我。”
北湛一怔,低头看向她,赵曳雪坦然回视,眸子褪去方才的迷醉情意,变得清凌凌的,眼角微垂,瞳仁如同浸在溪水中的墨玉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天生的多情。
被她这样看着,北湛的薄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能说出来,赵曳雪问道:“你是不想说,还是怕说?”
北湛沉默片刻,轻声道:“蛮蛮,我要去一趟乾州。”
乾州,正是昭国与庄国的交界之处,六年前两国交战,昭国战败,连失三城,最后退守乾州,他答应了月妃,要拿回三城,才能娶赵曳雪为妻。
北湛原是准备告诉她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他万事俱备之时,赵曳雪竟然有了身孕,这让他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
赵曳雪一听乾州,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道:“你怕我生气?”
北湛点点头,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微低:“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扔下你,乾州那边,我再做安排。”
“为什么一定要去乾州?”赵曳雪问他:“你刚刚才拿下梁国,又要开战了吗?”
事已至此,北湛索性将原委告知她,道:“倘若我不这般做,父皇不会答应我娶你为妻,蛮蛮,南疆三城是父皇的耻辱,一日不将它们拿回来,父皇一日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知道你是庄国的公主,我怕他到时候会对你不利。”
赵曳雪道:“若是你夺回了南疆三城,他就一定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吗?”
北湛顿了顿,认真地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要去试试,为了你,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的语气坚定从容,透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神态,赵曳雪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下颔,略一思索,道:“我有一个办法,兴许能帮到你。”
北湛微怔,道:“可是你有身孕了,我不能——”
赵曳雪打断他:“难道要我看着你娶别的女人为妻吗?”
北湛想也不想便道:“绝不可能。”
赵曳雪仰起头,在他的唇上落下柔软一吻,轻声叹道:“可是阿湛,我也想争取你呀。”
第97章 是非之议。
次日晨起, 玉茗听见内室传来动静,便知道赵曳雪已起了,遂领着人入内服侍, 却看见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立在妆台旁,正低头与赵曳雪说着什么。
玉茗有些惊讶, 连忙俯身行礼:“见过殿下。”
北湛应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只手轻轻扣着女子的下颔,动作轻柔,玉茗这才发现他是在替赵曳雪画眉, 顿时颇感惊奇。
被众婢女齐齐盯着瞧, 赵曳雪也有些不自在了, 正欲退开, 却被他按住:“别动。”
待最后一笔细细描上, 北湛这才放开了她,道:“好看。”
赵曳雪失笑,道:“哪有你这样自卖自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