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给什么钱,我乐意送你的,你不要砸了就是。”
韦宇林望着店外那些看新车热闹的人群,好像这些人看的也是他的热闹。
他背对温妩紧咬牙,转身时眼底的遗憾遮掩了幽邃的光:“我来这么久你没带我去逛过你最喜欢的公园,还有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个糖人铺子,你今晚带我去逛一次吧,然后我就不缠着你了。”
他把话说绝,第一次这么祈求。
温妩只好说:“但是你得等我工作完……”
“我等你,我先把车弄走,让人开去给闻音。”
温妩点点头,打算回头问闻音这台车的价格,把钱给韦宇林。她是有考虑过学驾照买车,只是还没什么时间。
……
对面的阿时望着这一切,眼睁睁看韦宇林把新车开走,这才解了气似的“呸”了声。
这几天他清楚地看到他老大由一开始对对面那有钱人的不屑转变为刚才看到车时的沉默。
明明他老大一开始说的“这男的看起来不像好人”,到刚才“也许我看走眼了吧,他还挺舍得付出”。
阿时感觉,他老大看到人家送车后好像直接自卑了,有彻底放弃的念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时拨通周驰的电话:“驰哥,那男的走了,嫂,大美女没要他车。真他妈解气。”
周驰被周绍津叫去了KTV,周绍津只在电话了说让他来,还不知道具体做什么。
“看着点,别让她吃亏。”
阿时想说一句“你这么担心怎么还跟人家冷战”,但周驰已经挂了电话。
阿时叫了碗牛肉盖饭在店里吃,看温妩下班关了店往家回,又坐了会儿没再见到她下楼才去KTV跟周驰碰头。
…
周绍津那间专门的包房里,门口站了两个小弟,阿时进去,看到周驰已经跟周绍津并排坐在一起,包房里烟雾缭绕,两个人正在喝酒。
阿时等了个间隙才说:“驰哥,人已经下班回家了。”
周绍津问:“谁?”
阿时机灵着:“不是谁嘿嘿,就我一朋友。”
周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问周绍津:“你确定想见九哥?九哥不一定能见你。”
周绍津已经开始沦为拜托周驰帮他见一面宋建九,他明明是憋屈的,还只能给周驰笑脸,拍手让小弟抬出一箱钱送给周驰。
……
温妩接到韦宇林的电话下楼,他正好已经开车等在楼下。
“等久了吧,不好意思。”韦宇林刚才打来电话说有工作要处理,让温妩等一会儿。
“没事。”温妩系上安全带,“我说的那个公园很远,你也没必要过去一趟,附近……”
“我想看看你喜欢的地方,我明天就回去了,最后一晚,你不还尽下地主之谊?”
温妩只能任他开车穿过大半座城市过去。
韦宇林其实不是真正有工作要忙,他来这一趟也完全是奔着温妩来。
在温妩从省会离开后他就一直在问她新地址,但她不给,闻音也不给。直到前几天闻音告诉他温妩的近况,把地址给了他,让他把握住机会。
他愿意为温妩开七个小时的车赶来,他很喜欢她。
刚才他说去忙工作让温妩等一会儿,实则是去找人买了种药——听话水。可以掺在饮料或者酒里,喝下去就能失去意识乖乖听话。
只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给温妩用。
到了地方,她带他去她小时候喜欢的公园游乐场,又去吃糖人。那个糖人铺子排了很长队,终于到他的时候人家收了20一串,她在后面拍了下肩膀,红唇饱满水润,说他被坑了,跟他一起和老板砍价。
韦宇林始终狠不下心把车上那瓶下了药的饮料给她喝。
最后已经很晚,温妩带他去吃当地的美食,他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提议:“去酒吧吧,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去还是闻音的生日。”
“太晚了,我明天还有工作。”
她脸上是明显的拒绝。
韦宇林扯起淡笑:“好,我把你送回去。”
两人并排往停车场走,晚风吹动身旁女生的长卷发,空气里都是她身上的香。
韦宇林打开副驾驶车门,等他坐上车,终于把那瓶饮料拧开递给温妩:“你大学的时候最爱喝的,给。”
第26章 他忽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
“吃撑了,你自己喝吧。”温妩低头理着旗袍的褶皱。
气氛忽然安静,韦宇林偏头盯着她:“你连我给的饮料都不赏脸?”
他眼神是倏然间的冰冷,也似乎变脸之下有些严肃,让温妩愣住。
“有毛病。”她扭头想去打开车门,但他已经锁死了中控。
“开个玩笑啊,你看你。”
韦宇林陪着笑,把饮料盖上放到温妩腿上。
她穿着一件好看的淡绿色旗袍,天生的美艳,但是闻音说过,她一直还没谈恋爱。
是处女。
从脸到身材都完美的处女。
还是他一见钟情,大学追了一整年也没追到的女神。
“你什么毛病?”温妩恼道,“把门打开,我自己打车。”
“不是,我刚就和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吗。”韦宇林发动引擎,驶向温妩回家的方向,“抱歉,刚刚可能是我语气不好。”
“什么你语气不好,我看你脸色都像从阴间出来的。”温妩把腿上的饮料扔到后座,虽然她的旗袍严严实实什么都不露,但被人凭空在腿上扔饮料就是很不爽。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周驰,但是望着这个号码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时间多跳了一分钟,已经00:06。刚才韦宇林一直可怜哀求,吃饭时话很多,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点。
温妩语气冷淡:“你停路边吧,不劳烦你送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我只是有点舍不得。”韦宇林踩上油门,“我稍微开快点,把你早点送回家。好不好?”
他语气开始正经也绅士,转移开话题,说起闻音最近工作的状态,余光里温妩才没那么生气。
到了楼下,长巷已经空无一人。韦宇林握着方向盘,沉默一瞬,伸手把饮料从后座拿给温妩。
他笑:“喝点水,下次再见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温妩不情不愿接到手中。
她没打开,他试着说起带温度的话题:“你20岁生日那天还记得吗,其实生日惊喜不是闻音策划的,是我,但后来看你那么避着我,我也没好意思再跟你说。”
“还有,你设计的一款风衣,其实是我让我爸把奖给你的。”
温妩用一种不快的眼神看他,并没有对他的感激。
他有些恼,终于忍不住问:“温妩,我哪里配不上你啊?我是奔着结婚为目的想跟你谈恋爱的,我为你买包买表买首饰,你说,我哪里配不上你?”
“你的包和表和首饰我一样都没收——”
“我他妈买给你就是给你的,你不要我就扔了。就像今天这台车,你以为我真会给闻音开?呵,我扔了就是!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他觉得不值,也想不通,车窗外的老城是一片灿烂灯海,但是这个地方装点得再好也一文不值。
“你觉得你很高贵吗?在这个破地方能出个天仙来?我五十万随便给一个追我的女的买车都比给你买强,谁他妈不争着让我睡!”
温妩错愕地望着韦宇林,在他的咆哮里什么都没说,扭头要下车,但车门是锁死的,她又找不到从哪里开。
她够到驾驶座想寻找解锁按钮时,韦宇林扯住她手腕就往怀里按。
“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每天都会想你。温妩,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把她按在椅背里,旗袍的盘扣太紧太复杂,他手掌伸不进去,她力气又大,他好不容易亲到她头发和耳朵。
长夜寂静,根本听不到车厢里隔开的动静。
只有柏拉梅拉车身剧烈的晃动,在路灯下格外明显。
周驰浑身的酒气,终于把周绍津灌醉的同时自己也喝了不少酒。
他插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起头,却在瞬间错愕。
长街路灯下是一辆剧烈晃动的柏拉梅拉,他沉下眼眸健步冲上前。
副驾驶的椅背被放平,少女正用手上的饮料砸青年的背,但没什么作用。
周驰脸色森冷,从维修店外捡起一块砖头砸向车窗玻璃。
牢固的玻璃并不像电视上那么一砸就碎,砸第一下时车玻璃根本没什么反应。而韦宇林闻声抬头看到他,恼羞瞪了眼,坐起身拧开车钥匙。
副驾驶的女生挣扎着坐起来抢他的车钥匙。
周驰在这时狠狠砸了三下,玻璃终于哗啦碎开。
韦宇林偏头躲,周驰长臂穿过碎裂的车窗,不顾臂膀被刺破的疼痛找到中控门锁,打开车门就将韦宇林拖出来。
警察抓捕歹徒的惯性,他反剪住韦宇林双臂,拳头很想揍下去,骨子里警察的素养克制了他。可这念头只是一瞬间,他想到他现在是个毒贩,毒贩难道不该揍人?
当然是往死里揍。
一记重拳抡到韦宇林腹部。
“我艹你妈,放手,我弄我的女人,关你妈屁事!”韦宇林吃痛狠骂,“我爸是衣澜老总,你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放手!”
他的嚣张彻底惹怒周驰。
周驰眯起沉厉的眼,抡起的拳头狠狠落在韦宇林身上,没再给他骂人的机会。
韦宇林根本无法还手,周驰的每一拳都揍在不致命的地方,会让人疼痛难忍但又不会伤残。
“帅哥,我错了,我错了……”韦宇林被按在地上,终于清楚局势,他鼻血不停流,气都要喘不上。
温妩从惶恐失神到找回理智,冲到周驰身后:“够了,会打死的!”她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颤抖。
周驰拎起韦宇林衣领,最后一拳落在韦宇林脸上,韦宇林被迫吐出一口唾沫,掺着血水。
“你再这样对她我会让你进监狱。”周驰眸光狠戾,手背青筋暴起,“或者你再纠缠她试试,老子毙了你。”
他起身朝温妩走来。
她站在路灯下,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她头发是乱的,外套也是乱的,他牵住她手,大步走到副驾驶拿出她的包。
温妩手上一直握着那瓶刚才拿来砸人的饮料,她忽然从周驰手掌里挣脱,走到韦宇林跟前将饮料全倒在他脸上。
韦宇林正大口喘气,措手不及地吞了好多液体,拼命想外吐,但温妩还不解气在倒。
她倒空才扔掉瓶子。
周驰瞥见楼上一户人家亮起的灯,飞快拉温妩站到维修店屋檐下,打开门带她进去。
她还喘着气,眼里都是后怕和恐惧,只有握住他的手才能握到安全感一般,紧紧抓着他手,他关门她跟着,他开灯她也跟着。
周驰回头望着她,心尖的情愫很微妙,疼惜、挣扎、又近乎妥协。
维修店里太脏,即便阿时都有打扫,但还是不像她该呆的地方。
他把她带到那把唯一好些的躺椅上,是房东特意送给他的。
看到她眉骨旁蹭出来的乌黑,他转身要去找纸巾,但被她拉住手。
她睁着无辜的眼看他,泪水在眼眶里一直转,这种始终掉不下来的可怜让她更显无助。
周驰蹲下身,就用指腹擦掉她眉骨那里蹭出来乌黑,是眉笔的印子。
温妩忽然说:“我耳朵被亲到了,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只是周驰忽然僵怔,他中了她的套啊。
她抱住了他脖子:“周驰,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她柔软的身体伏在他胸膛,抑制不住在颤抖。周驰瞬间浑身紧绷。
“你连人都敢毙了,什么狠话都说得出,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声音哽咽。
周驰沉默下来。
他没经历过这一刻,甚至这一刻比那晚突然被闫致兵的人丢在顾顺的皮革厂还让他措手不及。
温妩在他的沉默里望着他。
他看到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微微泛红,睫毛湿哒哒的。她望着他好久,一点一点靠近他,近到他们鼻息交织,每一缕呼吸都似乎要镶嵌进彼此生命里。
在她唇就快要落下时,周驰忽然偏转了头。
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僵,他感受到她浑身的颤抖。他重新吸气努力正视她,但是看见她瞬间滚落的眼泪,和这双黯淡受伤的眼睛——比韦宇林压在她身上时,她疯了般砸人时还要受伤。
她像看一个陌生到从来不认识的人,错愕、失望、痛苦都在眼底交织。
眼泪不停涌下来,她连呼吸都喘得很艰难。
胸腔里忽然很像他一次跟毒贩打斗时被对方的子弹冲击波震慑,整个心口都是痛涩的。
周驰紧紧握着拳头,像痉.挛一般松开、握紧,最终抬手去擦温妩的眼泪。但她的眼泪太多了,一直擦不干净,好像他越这样擦她哭得越凶。
仓库放着很多回收的旧家电,后面的窗始终关不上,一阵风呼啸灌进来,吹得吊灯都在摇摆,把地面两道身影如梦如幻地纠缠在一起。
她哭得快喘不上气,眼泪像关不拢的水龙头。周驰沉下眼眸,指腹摩着她细嫩的脸颊,另一只垂下的手紧紧握着拳,他忽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蓦然睁大眼睛。
他撬开她齿关,他没有接过吻,但是男性强势的主权好像总有些无师自通,他由最开始的生涩到游刃自如,舌尖摩挲着他克制的全部爱意。
他的手掌落在她腰际,平坦纤细的腰,只是稍微地收紧就可以全部握住。
深夜一阵烈风掠过,库房里有什么旧电器倒塌,“砰”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