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的掌心——荣千树
时间:2021-11-18 00:36:23

  “别太挑了。苏以脾气可不好,小心他背着我欺负你。”
  “啊,那你可得把我看好了。”祁明泽玩笑着朝从河挪近了点。
  从河伸出手去,手指摸到祁明泽的指尖,一点点磨蹭,最后将他整只手握进他缠着纱布的手里。好像握着太少,他拉着祁明泽的手拖进被子里,放在胸膛上。
  从河目光细细的在祁明泽脸上流转,“见了未未没哭吧?”
  祁明泽低了眼睛,轻轻笑了,眼底却湿了。他用笑掩盖,眨眨眼,眼睛干了才抬起来看他。
  所有人都很好,连断了一根小指的舅舅也很好,满面春光。因为那些人被连根拨了,他就彻底摆脱了人人都知道踏进去容易,抽身难的泥潭。
  只有从河满身伤痕。
  他不给他看,他只好假装不知。
  “累不累,手怎么不暖和?”从河在薄被里手指揉着祁明泽的细手指。
  “谢谢你。”祁明泽突然说了句。
  “谢我什么,”从河轻松道,手里捏了捏祁明泽柔软的手心。
  “谢谢你的晚餐。”
  “你满意就好。”
  “从河,你想我对你做点什么?”
  “对我?”
  “嗯哼。”
  从河脸上难掩笑意,笑纹从唇角直泛到眼角,他将看祁明泽的目光落下了。祁明泽看着他,第一次从这个英俊又冷酷的大娘们儿脸上看到这种近乎害羞的表情。
  “以后对我好点儿就行。”从河说。
  *
  夜里祁明泽回了病房,直到第二天从河换了身上的药,换了身上的绷带,祁明泽才见到他。他做这些事,痛的他整个人不能自己的事,他绝对不会让祁明泽出现在身周。
  苏以是对他嗤之以鼻。
  从河肩膀上的伤口又深又长,深到见骨。祁明泽那夜替他包扎一是光线有限,二是根本不太敢碰触伤处,那时那里也早就一团血肉模糊。而此刻医生上药,那是必得直达病灶。伤口新缝合,上药,从河痛的脸色惨白,他后背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连受惯这种皮肉伤的苏以都看的控制不住打了个冷噤。
  这种事不就应该让老婆照顾着么?他倒是只给自己老婆看英俊的一面,娘们儿的一面。这种人间疾苦全给他们看了。
  这娘们儿忒自私。
  午餐时间,苏以和林未他们在外边吃了东西回来,从河和祁明泽还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上卿卿我我。食物是他先从餐厅送回来的。
  这会儿的从河哪还能看出需要背镇痛棒,哪还有清晨的痛苦,他整个人几乎满面春风。
  就一只手可以用,一边吃饭还不落下抽纸巾给好手好脚的人擦嘴。人家都躲了,他还长伸着胳膊。
  “别动。好了。吃的到处都是,跟个小孩子似的。”
  从河的举动说的话,祁明泽简直好笑,“我哪有!”
  从河再次握起勺子,眼睛瞥了眼祁明泽,“夸你可爱呢,傻丫头。”
  祁明泽简直被他这种幼稚搞的尴尬,尤其苏以还在呢。
  祁明泽吃完午餐,还是得去一趟酒店看他未未。在从河,祁明泽成了他的天和地,成了空气。但在祁明泽,他的天和地太多,跟本顾不过来。
  他担心着从河的同时,也担心着未未,担心着祁樾舟,担心阿森越来越频繁的电话,害怕阿森不相信他很好,偷偷跑回滨城却发现他不在。
  祁明泽去看未未,也顺带着给阿森去一通电话,也抽空和从河他们去一通视频电话,谈谈工作室的事。
  从河的分分秒秒又开始在煎熬中渡过。
  *
  这种日子过了一周,未未和舅舅就离开了缅甸。整个绑架事件,未未都不知道实情,冯高立也没有给老人家解释这其中的原由。老爷子还只当是冯高立得罪了人,才受了这番苦。而现在他的外孙女婿救了他,还受了伤,他真是愧疚得很。但祁明泽也没有让老人家知道从河受的是重伤,只是将一切事情大事化小,也就安排舅舅将未未送回国,他们依然是回了滨城。
  这次有祁明泽的陪伴,从河老老实实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等胳膊上的绷带都拆了,从头到脚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才同祁明泽踏上回国的旅程。
  因为这次的事而受伤的从河,和其它一些人也都已经回国。
  再回到滨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五月。
  刚下飞机祁明泽就拨通了林未的电话,履行他的承诺。他问了林未祁樾舟的行踪,林未说祁樾舟已经出院了,就在家里。
  电话打完祁明泽收了手机,回头,从河没有上车,他就站在车边,看着他,干净英俊的娘们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们从仰光回来,坐的是私人飞机。景洪和老韩都来接机了,几辆车在等着,他们已经自己上了后面的车。
  祁明泽过来,从河牵了他的手,上车。车上只有司机,连苏以也去坐了后面的车。祁明泽问从河是不是要去公司。从河伸手,仍是握了他的手,眼睛看着他,但半晌也不说话。
  祁明泽扯了扯唇,低下眼睛。纸当然包不住火,他肯定得跟他坦白一些事,包括一会儿要去见祁樾舟的事。
  祁明泽整理了措辞,刚想开口,从河突然抬手,升起了车子后排与前排间的隔板。祁明泽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从河已经朝他抵了过来。
  事及祁樾舟,祁明泽不免心虚,因为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从河是如何的在乎祁樾舟与他之间的接触。
  祁明泽在心虚,从河单手握了他的脖子,手指一点点摩挲他颈脖后的皮肤。从河很近的抵着人,他们在缅甸朝夕相处了半月,但从河一直没有动过祁明泽,一切都止于牵手拥抱,连接吻也没有。
  从河脸一点点压低,鼻尖触上祁明泽的鼻尖,这亲近来的太突然,祁明泽呼吸都乱了。
  从河抵着祁明泽停在若即若离的距离上,“吻我,”他哑着嗓子,声音浅浅的带着气音。
  “从河,”祁明泽小声喊他,有点警告的意味,以这是在车里来拒绝。
  “我们有多久没接吻了,嗯?你就一点都不想?”从河用鼻尖蹭祁明泽的鼻尖。
  在抵的看不清对方的距离上,祁明泽好像看到了一点水光,但很快,从河闭了眼睛,他眼底就只剩了一排干净浓黑的睫毛。
  祁明泽眸色一点点变深,他垂了眼睛,看向从河的嘴唇。他的手指在他脖子上摩挲,轻轻的,极温柔,像讨好。
  祁明泽略仰了脸,含了从河的唇,双唇压了压唇间从河柔软的唇肉,放开。
  从河仍是闭着眼睛,喉咙里短促的一个轻笑,“我要的是接吻,嗯?”他用脸颊蹭祁明泽的脸颊,哑着嗓子说话,手指总算用了点力揉祁明泽的脖子。
  车子在行进,鼻息中满是从河身上的味道。抵的太近,他看不太清人,但祁明泽也睁着眼睛看他。看他的鼻尖,看他浓黑的睫毛。他想吻他,喜欢和他的亲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他还是喜欢这个人。喜欢这副陌生过,但更多的是熟悉,的面孔。
  祁明泽心上涌着一股冲动,心脏在发痒,这种感觉新鲜又陈旧。新鲜是太久没有了,陈旧是因为熟悉,已经久远了的熟悉。
  祁明泽伸手握了从河的脖子,他再仰起脸,将唇瓣压向他。将他的气息吸入呼吸里,肌肤相触,用舌尖去靠近他,去尝他皮肤的味道。
  心脏都在发颤。
  祁明泽舌尖从从河唇间缩了回来,像个落水得救的人,他深吸了口气,从河却不给他缓气的机会。他自己朝他抵了过来,舌尖娴熟的伸来,精准的撬开了他的唇缝,熟悉的味道满满袭来。
  心甘情愿的吻他,祁明泽是心甘情愿的在吻他了,从河识得。
  从河握着祁明泽的颈脖将人送向自己,他深深的舔舐,柔韧有力的勾缠。这吻有将人吞入腹中的急躁,也有压制着的隐忍,又有几分诱惑人的温柔缱绻与爱护。
  吻越来越深,越发的柔情克制。
  最后,吻从唇边离开,从河双手捧着祁明泽的脸颊,干净的唇齿滑到祁明泽的耳朵边,“想去见他,去吧。我在家里等着你。”
 
 
第75章 
  从河派车将祁明泽送回了清溪山家里,自己去了一趟公司。他原本打算来公司速战速决,所以才会告诉祁明泽,他会在家里等着他。
  谁知祁明泽要去见的人,他一想到祁明泽要去见就浑身汗毛直竖的那个人却来找了他。
  从河到公司,坐上自己的办公桌不到一个小时,祁樾舟出现在门口。
  从河退了所有人,独自见祁樾舟。苏以无奈离开,从河总是受伤的原因大多源于此种情况。纵使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在他跟前才能起得了作用不是。
  人都走了,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了两个分外眼红的娘们儿。
  祁樾舟坐在办公室里落地窗前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他看着从河从董事长的办公桌上起身,朝他来。
  祁樾舟眸色一点点变深。
  他的一辈子,有半辈子只为筹谋这个位置,从河拿到了。他用了另外半辈子在乎的人,从河夺走了。祁樾舟目光深深的看着从河西装衬衫的靠近,像是要从他背后找出一条尾巴,从他背后寻出点什么邪气的蛛丝马迹。
  他厌恨这个人的英俊,厌恨这个人的端正,厌恨他高大的身体,厌恨他如此健康的回来。
  祁樾舟对从河的厌恨从理智到扭曲,从扭曲快到疯魔。
  祁樾舟在黯殇,他不会知道在淡然走近的从河,又是在压制着如何的一种情绪。
  从河阔步走到祁樾舟对面的一张沙发前,皮鞋踩过的地毯留着冷硬的印记。他长指解了西装扣子,宽坐下。目光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瞥了祁樾舟一眼,转而拿了秘书刚送进来的咖啡,灌了一口,随意搁下。
  杯子磕碰出一声脆响。
  从河朗声道:“腿脚好利索啦,都跑这儿来了。”
  祁樾舟只看着他,一个字没有,半晌将交叠着的长腿分开。两条腿高高的支着,西裤笔直。祁樾舟喉咙里一个短促的轻嗤,拿了来时拿着的一个文件袋,漫不经心的打开。
  从河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的手指,看他的一些细微动作,没有一点僵硬。从河将目光从祁樾舟身体上抬起,看祁樾舟略低着看东西的脸。
  非常干净的一张娘们儿脸,鼻梁挺拔,三庭五眼棱角分明。
  从河厌恨的将目光转开,下颌烦躁的动了动。他又伸手拿了沙发旁桌上的咖啡,灌了一口,重重搁下。
  “我听说最近尚惠集团又咬上华煜啦,”祁樾舟漫不经心的从牛皮文件袋里掏了一叠资料拿在手上,“是眼红吧,眼红正说明吃不到又稀罕……”
  “原来是为这个来,”从河冷笑着打断祁樾舟,“要帮着外人搞华煜?”
  祁樾舟未置是否,只撩起眼皮,冷冷的看着从河。
  “别忘了,华煜还养着你呢。”从河沉声道。
  “所以我打算把这些股权凑凑,找个合适的人卖了,下半辈子也就够了。或许他们就有兴趣。”祁樾舟淡道。
  从河脸黑下来。
  祁樾舟背脊靠上沙发背,将手上的东西拍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在纸上轻点。“当然,也许我也可以考虑考虑卖给你。”
  从河舌尖抵了抵脸颊,手臂伸向一旁的桌子,握了咖啡杯。
  “你把本该是我的人还给我,我就把这些都给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从河将握在掌下的咖啡杯一把掷出去,砸碎在墙角,“啪”的一声十分刺耳。门外立刻响起敲门声,苏以探头进来。从河听到门响,烦躁的回头,对苏以一挥手,苏以只得缩回头去,将门关上。
  从河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怒目向人,没有预兆的一步到了祁樾舟跟前,一把握住祁樾舟的衣领,“我看你存心找死!”
  “我死过一次了。再死,我让华煜跟我一块儿下地狱,信吗?”祁樾舟挑衅。
  “你死有余辜!”从河拎着人咬牙切齿。
  祁樾舟猛然起身,顶的从河晃了一晃。
  祁樾舟是铆了浑身能使上的劲,从河亦下力的牵动了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针刺般的痛扎来。
  两个人相互狠揪着。
  “要么放手把他还给我,要么华煜断送在你手上。从河!”
  “你TMD,你TMD!”从河恨不能就此杀了这个人。
  俩人刚动上手,要大打出手,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不止苏以,老爷子破门而来。
  老爷子和苏以、林未几个人合力才拆开两个大娘们儿。
  老爷子与林未将祁樾舟带走,从河在办公室里狠砸了一通,连办公桌上的显示器也被他拿起扔了。苏以一点也劝不住,不知道祁樾舟是和他说了什么让他气成这样,只能在一旁虚虚的护着,生怕他伤着自己。
  从河是脾气不好,但也很少这样火气外露,尤其是最近。
  从河瞧见了办公桌上的一箱文件,苏以一把压住,“太重了,你肩膀还没好,”苏以央求似的。
  从河深深拧着眉,苏以赶紧顺手拿了办公桌上的坐式电话递给他砸,又抱给他桌上的地球仪,一阵噼里啪啦。最后还是祁明泽的一通电话打来,从河才算是勉强的熄了火。
  “你还在公司吗?”祁明泽是没找到祁樾舟的人就回家了,却没见从河回来。他不在家,但他希望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家了。
  “嗯。”从河单手扯了身上的外套丢开,手指拉开冷色的衬衫领口。
  “你怎么啦?我听你的声音,你跟人吵架啦?”
  “……一点小事,不太顺利。”
  “你伤还没好,别跟人发脾气,交给景洪和老韩不行吗?”
  “行。你在家?还是在外头?”
  “在家。”
  “小明,”
  “嗯。”
  祁明泽答应他了,从河半晌没有声音,祁明泽问他:“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祁明泽在那头笑了一下,从河这个人以前真不是这样的,现在越来越会肉麻人了。“行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在家,你忙完了也早点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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