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官庆累趴了,小净空还一蹦一跳的!
他蹦到台阶上,冲坏姐夫挥手打了招呼,进屋探望了顾娇。
见她果真熟睡了,暗暗点头,坏姐夫没骗自己。
“一身臭汗,赶紧去洗澡。”萧珩低声催促。
小净空叉腰,小声炸毛:“我的汗是香的!你的汗才是臭的!臭姐夫!”
萧珩:小和尚,三年半过去,你依旧很嚣张啊,知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失宠了?
玉芽儿给小净空打了水,他自己扒光光,爬进木桶泡澡。
他今天很开心,不仅因为和庆哥哥逛了街,更因为明天国子监放假,娇娇答应了带他去郊游!不带坏姐夫的那种哦!
他洗着洗着又在自己的小“澡堂子”里唱了起来。
房门是关着的,不担心会吵着顾娇,只是门外值守的丫鬟婆子听了个正着。
起先只是一个两个,渐渐的来了三四个。
等萧珩过来检查他洗澡的情况时,一院子的下人都聚在这里了,竖起耳朵听歌,边听边乐。
“哎呀,姑爷!”玉芽儿最先发现了萧珩。
她一出声,其余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让到一旁。
萧珩没说什么,推开房门进去。
小净空站在自己的小木桶里,摆好pose,深情地凝望前方:“……我的公子又在何方~”
随即,他一秒切换戏腔,字正腔圆地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呐~啊~”
这架势端的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活生生他当真金榜题名了似的。
萧珩嘴角一抽,无情冷酷地说道:“明日娇娇不能和你去郊游了。”
忘情的歌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小净空转过身来,严肃地问。
萧珩掸了掸宽袖,扬起下巴,说道:“娇娇肚子里有宝宝了。”
从今往后,你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晚安!”
萧珩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小净空如遭晴天霹雳,小身子在木桶中摇摇欲坠。
他一手伸向前方,一手捂住心口,表情悲怆,带着浓烈的哽咽腔,唱道:“生活就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我有过梦想~”
……
上官庆去了公主府,从信阳公主口中得知了顾娇怀孕一事,他颇感惊讶:“这么快……”
臭弟弟和那丫头才大婚不到两个月。
小依依睡着了,宣平侯在哄完女儿后,带上常璟出府执行任务去了。
信阳公主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快吗?他都二十了,马上二十一。”
“还小吧。”上官庆嘟哝。
信阳公主道:“别说你弟弟了,说说你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你娘那边可有安排?”
上官庆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娘,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不是不提的吗?”
信阳公主语重心长地说道:“从前不提,是你身体不允许,娶了媳妇儿也是耽误人家,如今你已痊愈,与正常人无异,自然可以与正常人一样成亲生子。”
上官庆不想这么早成亲啊,好歹再玩几年嘛。
信阳公主接着道:“你弟弟马上要做爹了,你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常璟小你两三岁,都知道带聘礼来京城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娘不是让你立马成亲,你若是同意,娘先为你相看相看。”
他娘的意志这么坚决,看样子很难推掉了啊。
上官庆装模作样地说道:“可是娘,我要求很高的。”
“多高?”信阳公主问。
上官庆眼神一闪:“首先,得像您和母上大人那么漂亮!然后,要像您这么温婉,要像母上大人那么风趣,还要……知书达理!识文断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他绞尽脑汁,“武功!对!必须会武功!不能比弟妹武功差的那种!不然怎么保护我!”
信阳公主:“……”
……
夜深,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小净空的歌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起伏不绝的阵阵蝉鸣,两座紧挨着的府邸接连陷入沉睡。
天气燥热,顾娇出了一身汗。
她有了身孕,萧珩不敢在屋子里放置太多冰块,担心她着凉。
萧珩去拿了蒲扇来,在她身边躺下,一下一下为她打着扇。
左手扇累了换右手,右手扇累了再换回左手。
一来二去的,两条手臂都酸透了,眼皮子也耷拉下来。
终于,在折扇又一次自手中脱落后,他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黑风高,大树上的蝉鸣声混着荷塘里传来的蛙叫声,在暗夜中不绝于耳。
萧珩为顾娇留了一盏小烛灯。
微弱的烛光照着一旁的小药箱。
比起刚来时破破烂烂的样子,它如今翻新了许多,虽依旧不是金光闪闪的,但棕色的木质箱体让它看上去更符合这个朝代的特征。
忽然,窗外一道人影闪过。
紧接着,房门的门闩被人用匕首缓缓撬开。
新房的木门没有嘎吱声,推开时没引起任何动静。
一个蒙着面、丫鬟打扮的身影闪身而入。
她先是警惕地朝落着帐幔的床铺望了一眼,确定二人没被惊醒才蹑手蹑脚地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先是柜子,随后是箱子,就连多宝格也找了。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霎,忽然惊讶了一把。
似乎是没料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居然就在桌上,而自己还浪费时间找了那么久。
她来到桌边,目光贪婪地看着小药箱,先是用手去掰,掰不开又拿刀去撬。
然而也没撬开后,她勾唇笑了一声。
就是你了!
她收好匕首,张开胳膊去搬小药箱。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搬不动?是箱子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吗?
可很快他想到一个问题,就算箱子被粘住了,桌子没有啊。
以她的力气与功力,一起搬起来也不在话下。
她又试了几次,发现桌子毫无起来的痕迹。
所以,真的是箱子太重了,导致她搬不动?
不行,来都来了。
搬不动也得搬!
她气沉丹田,运足几乎周身全部的内力,将其调转至双臂,一双本就结实有力的胳膊迅速变得血脉喷张起来,仿佛随时要撑破她的衣袖。
她咬牙,在心里大喝一声!
这一次,她总算将小药箱搬起来了!
其实也就起来的那一下困难,真正到手后便没那么重了。
她冷冷一笑,抱着箱子嗖的出了屋子!
而在她没入夜色的一霎,帐幔内的萧珩缓缓睁开了眼。
他眸底一片清明,不见半分睡意。
第944章 药箱的秘密
蒙面丫鬟带上小药箱,一刻不停地出了兰亭院,又出了公主府,直奔宣平侯府的侧门,约莫是打算从那里越墙而出。
侯府内戒备森严,不时有巡逻的护卫持剑走过,丫鬟的轻功极高,每一次都能成功避开。
终于,丫鬟来到了围墙下。
宣平侯乃昭国第一武侯,其府邸的围墙也比寻常人家的围墙高,当然,对丫鬟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丫鬟抱着小药箱,轻松一跃而上,足尖自围墙上一点,嗖的跃出了府。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一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张弥天大网从天而降,兜头兜脸地将丫鬟罩住。
丫鬟的反应也算快,忙拔出了腰间匕首,一刀将大网割开,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的功夫,一排长矛齐刷刷地架在了其脖子上!
一群护卫而已,丫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然而下一秒,丫鬟不敢轻举妄动了。
因为就在外围,百余名弓箭手拉开长弓,冰冷的箭矢瞄准了他。
这不是一对一或一对多的打斗,这是战术上的绝对碾压,没有任何一个高手能轻松逃过。
丫鬟一手举着匕首,一手抱着小药箱,目光冰冷,正思忖着如何应对之际,弓箭手后方,十几名暗卫举着火把,簇拥着一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迈步而来。
弓箭手井然有序地让出一条道来,待到男子一行人进入包围圈后,又迅速将阵型合上。
火光照在了年轻男子的脸上,丫鬟认出了他,眸中狠狠一颤。
萧珩在距离丫鬟约莫十步之距的位置停下脚步,冷眸睨着他,不咸不淡地说道:“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你……”
丫鬟刚要说什么,一出声立马捂住了嘴。
萧珩淡淡一笑:“不必装了,早认出你了,黎长老。”
一句黎长老一出,丫鬟的身子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萧珩淡道:“人皮面具没掉。”
丫鬟又去摸胸。
萧珩道:“也没掉。”
丫鬟只差去探鸟。
萧珩黑下脸:“住手!”
丫鬟……不,确切地说,是黎江平。
他眉头紧皱,难掩震惊地望向萧珩,萧珩的神色从容镇定,没有一丝怀疑,由此可见,他是笃定了自己的身份。
再否认也毫无意义。
他沉声道:“你怎么猜到的?”
萧珩清冷地说道:“很简单,你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
黎江平蹙眉:“我不明白。”
萧珩抬抬手指,一名随行的暗卫自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打开后递给萧珩。
萧珩捏起上面早已血迹干涸的铁钉,说:“你是因为搬运聘礼时,不小心被上头的一个钉子戳穿了手掌受伤的。你做戏做全套,的确将钉子钉进了箱子里。然而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这些聘礼十分贵重,为了防潮,你们放弃了走水路。这个措施显然是有效的,其余的钉子全都干燥完好,偏偏这一个生了锈。并且它的孔是新的,看得出是才钉上去的。或许你会说,我补个钉子而已,但我想,应当没人会补个生锈的钉子吧。”
黎江平万万没料到自己会犯了这样的疏忽。
不对,这不叫疏忽。
这很天衣无缝,是这家伙太变态了,心思太缜密了,乃至于这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黎江平咬牙:“就只凭一个锈钉?”
“不止。”萧珩说道,“当常璟叮嘱你不要将顾娇的医术外传时,你可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明白的,放心吧。”
当时的话闪过脑海,黎江平不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里:“这句话又怎么了?”
萧珩淡淡地说道:“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你在说这句话前借着擦汗的动作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药箱。所以我非常确定,你口中的怀璧其罪,壁指的是我夫人的箱子。你是故意受伤的,为的就是试探我夫人手中的药箱。”
这家伙是判官吗?眼睛这么毒的!
黎江平原本还想抵赖一二,而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出师不利,这绝对是自己暴露得最快的一次。
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就是个不懂武功的家伙,却不知为何,那眼神、那气场,足以压得人心惊肉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黎江平整个人都懵的,留给他反应与决断的时间太少,他只能凭着多年习武的判断,朝着现场唯一不会武功的萧珩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萧珩的出现,正巧为他挡住了一波弓箭手的视线,只要他速度够快,就能抓住萧珩胁迫这些人放了自己。
至于说萧珩身边的暗卫,区区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他对手!
黎江平是暗夜岛的高手,他的身手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内力震飞了那些暗卫,他的手狠狠地抓向萧珩的脖子。
可眼看着就要得逞了,大树上,蛰伏许久的某人不屑地勾了勾唇角,瞄准他,猛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得一声巨响,黎江平整个人被打飞了!
他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围墙之上,又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啧。”
树枝上的上官庆皱了皱眉,对自己那一枪似乎不满意。
方才那一枪打在了黎江平怀中的小药箱上,他没被当场开膛,但也震得不轻。
他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下,衣襟里的馒头是真掉了。
上官庆被辣眼睛辣得不要不要的。
小净空可以辣我,你不行。
他果断上膛。
这是新改良的火铳,精准度与速度提高了,相应的后坐力也强了不少,他还不太适应。
“今晚就拿你练手。”
他瞄准黎江平的头。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一道道可怕的剑气凌空斩来,生生劈退了宣平侯府的暗卫,紧接着一名身着灰衣的剑客飞掠而下,抓住地上的黎江平飞速离开了原地。
那人的轻功怕是不在顾承风之下,眨眼睛便带着黎江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官庆抱着新火铳自树枝上跳了下来,他看了看黎江平倒下的地方,又看向萧珩:“不追吗?”
萧珩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说道:“不用。”
上官庆将火铳扛在自己肩上:“可是他们把娇娇的箱子也拿走了。”
那个黎江平的手倒是快,临走时没忘记抱住地上的小药箱。
“没事。”萧珩说。
上官庆道:“什么叫没事啊?那个箱子很宝贝的好不好?我方才一枪崩下去,竟然没把它崩坏!”
萧珩对此并不惊讶。
娇娇说过,小药箱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并且药箱可能并不是它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