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不过是剪了个刘海,你就认不出我,你这大变身,我都把你认出来了,还是我厉害!”张欣怡摸了摸自己的齐刘海。
“现在已经不流行齐刘海了吗?你怎么把刘海留长了,还扎了马尾辫,你之前不是跟姜淼淼弄姐妹头吗?我看她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不过我觉得你这个样子也好看。”
两人并排走着,阮软觉得跟着她走肯定没错。
“昨天我没来,班里什么情况?”阮软借机打听道。
“昨天没来的加你一共4个,姜淼淼说你不读书了,家里出了事,说你爸妈……她还说你在摆早点摊,阮软,是不是呀?”
这个姜淼淼,还在拿她造人设呢。
不过也好,也算帮了她忙,这样她就有理由去跟老师诉苦了。
“我身边位置还空着,阮软你一会儿跟我坐吧,不然我都没人说话,别提有多闷了!”
看的出来,这是个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小姑娘,阮软点了点头,“我能答应你,不过你最好再找一个同桌,我大概率只来今天一次。”
张欣怡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她们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现在还没上第一节 课,还属于课间休息时间。
教室里的人看着阮软,一个接一个,成片成片的安静了。
姜淼淼的同桌撞了撞她的胳膊,“你不是说阮软不来上学了吗?她怎么又来了?”
姜淼淼咬了咬下嘴唇,手指甲扣着肉疼都没反应,她自从去了派出所,被警官教育了一顿后,就被家人勒令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直到开学,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出来。
阮软不是在卖早点摊嘛,而且上辈子阮软的确没有来上学啊!
也是因为这样,昨天别人问她,她才说的那么笃定。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教室里有人问道:“阮软,姜淼淼说你不来读书了,你又改变主意了?”
阮软瞥了眼姜淼淼,回应道:“可能有人巴不得我不来上学。”
这话的意思……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姜淼淼。
姜淼淼被盯的脸色大变,她站了起来,柔柔地说道:“你能来上学,我特别高兴。”
阮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是嘛,希望你真的开心。”
这一来一回,大家都意识到,往常形影不离,甚至连发型都要弄成一样的姐妹花,闹矛盾了。
姜淼淼神色很僵,她坐下来,拿了本书,掩饰自己的情绪。
阮软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根本就不像她说的话,以前她也不是这样的,难道,她也重生了?
不,不太可能。
她已经是个奇迹,怎么还会有另一个奇迹?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上课铃声响了,一位戴着银边筐眼镜,头发被头油梳的一丝不苟,穿着棕色衬衣的男老师夹着一本书,进教室了。
杨国立照例环视一圈,视线在触及某个方向时停顿了下,然后伸手抬了抬镜托。
“上课!”
没人喊起立,杨国立皱了皱眉,看向姜淼淼。
姜淼淼的同桌赶紧推了推她,小声说道:“喊起立啊!”
姜淼淼一激灵,抬头一看杨国立正盯着她,她连忙喊了声,“起立!”
全班学生都站起来问好,这种久违的感觉,让阮软极度的不适应,她已经很久没在集体里,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阮软刚伸了个懒腰。
杨国立喊了她,“阮软,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张欣怡小声嘟囔道:“催命杨肯定是喊你交学费。”
阮软挑了挑眉,催命杨,这个外号,很不友好啊!
阮软跟在杨国立身后,路过一班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从教室里要出来的一群男生,你推我攘的。
杨国立立马斥责道:“都高三的人了,还天天疯!”
男生们赶紧都规矩站好,眼睛却忍不住看向阮软。
阮软认出来,他们里面有幸泽。
等阮软跟杨国立路过之后,几人忍不住八卦道:“昨天谁说2班阮软不读了,这不是来了么!”
“幸泽,阮软这变化有点大啊,以往看着你都笑的跟朵花儿一样,现在瞅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待见你。”
“什么情况,幸泽。”
幸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无聊,我稀罕她待见?”
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嗤笑,又卖早饭又来上学,活的真他妈辛苦。
“幸泽,你家淼淼出来了!”几人哄笑着走了。
幸泽一看到姜淼淼脸上有些小委屈,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淼淼,你怎么了?”
姜淼淼委屈的看了眼幸泽,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瞬间激起了幸泽体内的保护欲,他瞬间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个阮某某!你不要跟她接触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实在不行,你去找老师说说,换到我们班上来!”
姜淼淼咬着下唇弱弱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以后离她远点,可是,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幸泽哼了声,“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善良!”
姜淼淼听到这句夸赞,脸上的表情瞬间阴转晴,她有些羞涩的看了眼幸泽又赶紧低头,小声的说道:“幸泽也很善良!”
这边你侬我侬,阮软在路上却时刻调整自己的状态,一会儿争取大获成功。
进了办公室,一半的老师都看着杨国立身后的阮软,有同情她的,有诧异的,有惊讶的……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的家事。
她得感谢那个帮忙传消息的人。
“阮软,你今天来,是准备继续读高三吗?”杨国立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
阮软家里的事,几乎全校老师都听说了,爸爸跟别人跑了,只留下母女俩相依为命。
阮软点了点头,“老师,你告诉我学费多少,我来交学费。”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十块钱。
杨国立拿出一旁的收据条,“10块钱!”
收了钱,他一边开条子,一边说道:“学费既然交了,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跟之前一样,成天只晓得玩,你妈妈赚钱不容易,你一定要体谅你妈妈的良苦用心!”
“老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杨国立眼皮都没抬,手比划了下,“说。”
“我想在家自学,今年是我考大学最关键的一年,我的目标是连城大学,我不希望在学校受到大家打扰,高三主要是复习高一高二的知识,我在暑假里已经把高一的语文,立体几何跟英语,已经复习了一边,一轮复习,我已经自己完成了。”
杨国立惊讶的看向她,“你一轮复习完了?阮软,我知道你家里有了变故,你没心思学习,可你这钱都交了,你还这么好高骛远,我身为老师,特别不赞同你的行为。”
多说无益,阮软伸手把他的语文老师拿过来,递给他,“杨老师,你随便报一篇,我给你背,长的短的都行。”
杨国立看了看其他老师,大家都是一脸不相信,主动学习的学生是有,但按阮软同学以前的表现,这么用功的孩子,不像是他。
“杨老师,她既然说了,你就随便让她背一篇!”
“是啊,现在的孩子,太浮躁了!态度一点都不踏实!”
杨国立看大家都支持他,随即接过了书,翻了一下,“兰亭集序,就背这个吧!”
阮软站在那儿,凝了凝神,然后开口:“永和九年,岁在癸丑……”
不快不慢的背诵声在办公室响起,大家第一次开始认真看这个站的异常笔直的女孩子,她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阮软全部背完了,她重新看向杨老师,“老师,背好了。”
杨国立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坐这儿默写一篇,背会没用,有错别字一样不得分。”
阮软听话的坐下开始默写,杨国立看到她的字,心里满是震惊。
仅仅一个暑假没见,这字也工整了很多,堪称是班上最工整的,字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她能一笔一划的写字,就能一撇一捺的做人。
上课铃声响了,其他老师也不想走,最后数学老师也手写了几道题,英语老师翻看自己的英语周刊,示意杨国立一会儿让软软写,随后就去上课了。
杨国立一连让她默写了5篇,每当他念出标题,她就能迅速反应,下笔如有神,几乎不会停顿,杨国立不禁开始想,她刚刚说要报哪个大学来着?
连城大学。
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原因,父母在,不远游。
更何况是相依为命的母女俩。
“阮软,你老实告诉老师,你是不是不想在学校里受到同学的非议?”
阮软其实不在意那些,但此刻为了让杨国立答应她,她还是边写边说:“是的,老师。”
杨国立想到学校附近的确是有一些小混混时常蹲点,阮软长的确实很出众,要是她没了爸爸的消息被他们知道了,很难不被盯上,高三走读生可以不上早读,但是晚自习必须得上。
这样一来,阮软落单的机会就很大。
但是,不来学校上学,在家自学,万一跟不上进度怎么办?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杨国立把数学老师跟英语老师给她留的题目放她桌子上,“这些你一会儿全部做完,不要乱跑,在这儿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出去找校长反应情况了。
校园花坛前,一个老爷爷正在给花簇修剪枝叶,听了杨国立的汇报,他觉得无所谓。
“不是有月考吗?每个月都必须参加,成绩只需进步不许倒退,只要倒退一名,立马回来上学!”
这个意思是?答应了?
杨国立点头,准备要走,又被老校长叫住了。
“等等,让她签个免责声明,她的人身安全,跟咱学校一律没有关系。这个要当着她家长的面签,务必告知清楚!”
老校长说完后,挥挥手让人走了。
留在学校又如何,每年考上大学的能超过10个,就算他一年高香没白烧。
只要交了学费,又签了免责声明,管她坐哪儿发呆,他都不管。
现在的娃娃呦,一点都不像他的花花草草那么听话。
杨国立把校长的意思跟阮软说了,“这个声明要跟你家长签,如果你想好了,随时让你妈妈来学校。”
阮软点头答应了,“好。”
然后她又低头继续做题,这些立体几何题,都特别的基础,只有一两道比较难,但难度也是三星,英语题更不用说,都很基础,有点英语三级的水平。
阮软做的很快,很快就做完了。
杨国立让她把题目放桌上,人就可以走了。
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下课了,索性步子也放慢了很多,等她到了教室外面,铃声适时响起。
这节上的是化学,化学老师刚刚没留题,但是此刻叫住了她,给了她一张纸,“这些都是很基础的课外书,你去新华书店看看能不能买回来。”
他从阮软刚才在办公室的态度,就能看出,即便是校里不同意她回家自习,她依然会想各种方法,不来学校。
现在最起码还有想学的心思,万一越逆反,越不想读,那就糟糕了。
阮软接过了参考资料,谢过化学老师,然后进了教室。
张欣怡看她回来了,立马好奇的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一节课都没回来。”
阮软把纸折好放进挎包里,她摸到了饭盒,现在还有余温,她把饭盒打开了一点,张欣怡立马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忘了刚刚还在问的问题,赶紧伸头去看阮软的饭盒,“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天哪,我今天都没来得及吃早饭,你这个太香了,有没有听到我肚子在叫!”
阮软笑的一脸善意,“你想吃吗?我给你吃!”
张欣怡立马伸手要拿,一脸惊喜地说道:“真的吗?阮软你真好,你真要给我吃吗?”
阮软点了点头,“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说着她顺便把饭盒全部打开,撒了红油辣子的小笼包瞬间击破了张欣怡的理智,她连忙拿出自己的筷子,“什么事,你快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阮软等她夹起小笼包喂进嘴里之后,才说道:“以后学校每个月的考试时间,麻烦你去我家告诉我!”
张欣怡含在嘴里的小笼包都舍不得咬,这肉汁太鲜了,她甚至都听不见阮软在说什么,满大脑只有一句话,
这小笼包,为什么这么好吃!
辣椒油好香啊,混着小笼包的鲜美,简直是相得映彰。
她刚要伸筷子再夹第二个,发现饭盒被人盖上了,张欣怡控诉的看向阮软,却发现阮软一脸笑意的歪头看着她。
“怎么样?答不答应!”
张欣怡点头如捣蒜,“答应,必须答应,把每个月的月考时间告诉你,只是你不是在学校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告诉你!”
阮软重新打开盖子,“因为我要去做小笼包啊。”
张欣怡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看小笼包又看看阮软,不敢置信的问道:“这小笼包是你做的?你亲手做的?”
阮软点了点头,“我早上卖的就是这个!我跟老师说好了,以后就在家里学习,但是我每次月考的成绩排名,必须一次比一次高,不能倒退,只有一次,我都得回班上学。”
张欣怡瞬间在脑海里想象阮软一大早又是揉面,又是弄肉馅,又是包包子,脸上沾着白面粉,着急忙慌的卖包子,是了,姜淼淼说阮软家出了事,还是很不体面的那种,她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母女俩生活肯定要比以前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