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锦儿想到了后院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人，“你放心，我已经吩咐老白好好虐待那个刘氏和孙启成了，他们狠狠伤了你，那我势必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孟姜看看曹锦儿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十分好笑。当年这两个人可是成为了她的丈夫和婆婆。虽然生活的也不那么和睦，至少曹锦儿给了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今却是她时不时惦记着虐一虐那两个人，生怕他们安安生生死去。
这世上，缘分可真是最奇妙的东西。
放下这些心事，孟姜一心一意忙着扩大生意的时候，秦邦彦又来了，不过这次终于开口了。
“孟将军，我不日便攻往西羯皇庭，希望您能帮着守护庸城，可否？”
这么大责任扣下来，孟姜可不敢接，她赶紧拒绝道：“我就是雕虫小技，守城这种大事还需找个有经验的亲信才可。”
秦邦彦长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可以互相托付。”
孟姜：“……”这眼神，搞得好像她辜负了他一样。
“我是觉得，自己打仗可能还行，但排兵布阵带领军队还很没有经验。而且无品无职的，确实不好掺和军中大事。”她不得不解释。
秦邦彦叹息：“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我是真心希望为您请封将军，可惜您有顾虑。也是，这世道对女子有太多不公，您有自己苦衷，我不强求。”
一个大男人还能体谅女人不容易，在这个年代也是难得。
孟姜笑笑：“不过您放心，若真有异象，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秦邦彦嘴角微微一笑，整个人柔和许多：“谢谢您。我这阵子不在庸城，能将秦方托付给您吗？”
孟姜点头：“这自然没问题，让那小子住到我这里便可。”
看着温柔貌美的孟姜，想到她坚毅果敢的样子，秦邦彦脑子一热，很想问一句：我能将自己托付给您吗？但终究人还算清醒，没问出这种白痴一般的话。
难得这人开口，孟姜打探道：“那个刘铭为何要叛变大周，这个可以说吗？”
秦邦彦回答道：“这在军队高层也不是什么秘密。原因说来可笑，都是因为女人和儿子。他之前有个乡下妻子，还为他生了五个女儿，也吃了很多苦。”
“这人之前虽然很惦记着要儿子，但毕竟只是小校尉，手里也没多少余钱。这两年发达了，就娶进门好几个小妾。其中一个小妾连着为他生了两个儿子，而且哄人手段十分高超，便将他的心哄了过去。”
“而那个小妾，竟然是西羯奸细，早年就卧底在庸城，之前也跟过几个男人，只是一直没得势。这次运气好，将刘铭给套牢了。有她各种运作把儿子送到了西羯作为人质，加上西羯那边大量珠宝相赠，刘铭心就乱了。”
“最可笑的是，后来查出来这两个儿子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大的是那个女人偷龙转凤以男换女。生小的时候，那个女人压根就只是假装怀孕，到了时候买了一个儿子顶上。而且还利用怀孕陷害了原配一把，刘铭趁机把原配休回了老家。”
孟姜：“……”又一个渣男。
见孟姜这模样，秦邦彦一本正经道：“所以说妻子一个就好，小妾、通房之流都是乱家的根本。我发誓，只要娶了心爱的女子，今生今世绝不纳二色！”
他说着，一对凤眼直勾勾盯着孟姜。
孟姜心里毛毛的，趁着张婆过来请示个事情的机会赶紧溜走。她刚刚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稍稍心动了一下下，赶紧喝口凉茶压压惊。
秦邦彦本来要脱口而出，想问问孟姜的意思，但见她跑了，心里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不太受欢迎，还需要更加努力才成。
他回到家中，先是好好操练了一把秦方，又和儿子促膝谈心。
“秦方，你觉得孟姑娘这人如何？”秦邦彦问。
秦方：“姐姐自然是天下最好的人。”
秦邦彦心被扎了一下，不过扪心自问自己做的确实不如孟姜多，所以儿子眼中自己往后排也很正常。
“她做你的娘如何？”
秦方跳脚：“爹，您还真想老牛吃嫩草？你要不要脸。”
“……”秦邦彦将人拽住坐下：“好好坐着，成熟点，咱们像男人那样对话。我这个年纪，你觉得不成婚的可能性大吗？就算我自己不想成婚，别人会不会惦记？”
秦方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的说：“听说京城那边之前便让您进京述职，他们说其实是想让你当驸马或郡马，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邦彦点头：“朝廷有此意。如今天下不稳，皇家笼络人的手段最喜欢的就是联姻。尤其这次大捷，京城已经收到急报，他们只有更着急联姻的份儿，估计不日就会派人来巡视庸城。”
“若是这位姑娘是个好的还好一些，但皇家大染缸里出来的，有几个单纯的？看见你这个八岁的大儿子，心里能不膈应？就算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照样想排挤你，而且手段可能还高超的让我们抓不住把柄，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秦方这一年见识了太多人性险恶，知道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只能点头承认。
秦邦彦蛊惑道：“可孟姜不同，她待人赤诚，尤其待你跟亲弟弟相差无几。若是她嫁进咱们家，你只有更加幸福的份儿，而不是成为受迫害的小可怜，对不对？”
秦方不得不承认，“对！”
“我喜欢孟姜姐姐，也想让她住进咱们家，可我就是觉得谁都配不上她，包括爹爹你。只是放眼庸城，乃至整个大周朝，能配上我姐的又有几人？”
“所以，与其最后便宜了一个不知根知底的男人，还不如让孟姜姐姐嫁给您，好歹您人品正、模样好，还尊重女人。”
秦邦彦：“……”谢谢，我用你先抑后扬！
“儿子，你爹我脸皮薄，有些话不好说，给自己找娘这事，就靠你自己拼搏了！”秦邦彦狠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差点将人拍趴下。
秦邦彦觉得自己可能在找媳妇这方面少根筋，上面又没有母亲帮着操心，那这件大事就只能交给儿子，让儿子去努力一把了。
秦方自觉责任重大，赶紧收拾了一个大包袱，自己背着就到了孟姜宅子，见到孟姜就扑过去，“姐，我终于又回来啦！”
孟姜看到他夸赞道：“还是你爹会养孩子，隔几天见你就长一长个子的感觉。”
秦方拍拍自己胳膊上肌肉，“姐你看，我现在可有劲儿了。对了姐，你啥时候嫁给我爹？”
孟姜：“……臭小子，你都说我是你姐了，怎么嫁给你爹？辈分可不能乱。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学人家八卦。”
秦方笑嘻嘻道：“不是我八卦，是我爹让我问的呀。他想娶你，可见你没这个意思，他又自认为配不上你，怕你一口回绝，让我探探口风呢。”
孟姜：“然后你就这大大咧咧问了出来？”可真是坑爹的熊孩子。
秦方不以为然：“咱俩这关系，还用拐弯抹角打探？当然是直来直去呀。其实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可至少在这庸城他还算顶顶好，你就将就将就吧。”
“而且你上哪里找我这么孝顺的大儿子，你给我当娘可是捡到宝了！”他很自豪的拍拍自己胸脯。
孟姜觉得这孩子没眼看了，转移话题道：“中午吃羊杂锅子，吃不吃？”
秦方眼睛一亮：“油泼辣子要多多的，我就喜欢这口。”
正是爱饿肚子的少年人嘛，一说吃立即转移注意力，早想不起给自己找娘这件大事来了。
第136章 边关小娘子10
庸城打了大胜仗， 让蛮族至少十年无力再犯，老百姓的日子因此过得更加火热。以食为天，西北地区寒冷时候多， 所以热汤热饭最受欢迎。
孟姜新铺子很快收拾妥当了， 做的也是最寻常的火锅子。这种锅子在西北早就有了， 只是不怎么精细， 都是大锅烩菜多一些。
孟姜把古今吃法糅杂在一起， 在香辣上做足了口味， 价格又是走亲民路线， 所以一推出就受到热烈欢迎。
当然， 跟她的名人效应也分不开。
曹锦儿将这里当成了食堂，最爱涮各种肉片和肉丸，边吃还边喝着小酒，将女人的潇洒生活过到了极致。
孟姜笑：“听说你娘这阵子吃斋念佛的， 你倒是心大，荤素什么都不忌， 一点都不担心你爹。”曹锦儿之父中郎将曹威也跟去攻打皇庭。
曹锦儿如今和爹娘关系依旧平平， 并未完全缓解， 撇撇嘴：“他还用我担心？而且你别看我娘担心的不行， 心里其实挺欢喜的。”
孟姜疑惑：“为何？”
曹锦儿解释：“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西北军原来日子真叫一个苦， 定北侯一家子有好处全捞到自己身上，不仅朝廷粮饷截留，连战争战利品也都自己搂在怀里， 那些年大头兵的日子可真是苦极了，征兵都是靠硬逼着才成。”
“自从秦大将军上台，粮饷不仅不截留， 还从边城税收中截留一部分充作军饷，战利品更是按劳分配，谁杀敌多谁拿得多，大头兵日子才好过起来。不仅吃饱饭，还能留几个余钱给家里。”
“这次去攻打西羯皇庭，大家虽然是拼着命，但好处也少不了，大家都指望这个发财呢。兵也是人，没有好处谁天天拼老命呀。”
孟姜问：“截留战利品这事，朝廷不管？”
曹锦儿冷哼了一声：“天高皇帝远，他们坐享其成从来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有多少好处他们哪里知道？就算猜出来，可他们怎么管？而且咱们西北军够可以了，至少不像其他地方只会哭着要钱，咱们可是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你看别的地方，见了流民只会驱逐，咱们大将军则是人尽其用，全都当做劳动力用起来了，简直一举两得。”
孟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不论打仗还是搞政治，都很有一手。
曹锦儿小声道：“听说皇上封侯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以后咱们大将军就可以是世袭的勋贵，再不是什么暴发户之流，你可赶紧抢在手里，别便宜了别的女人。”
孟姜：“……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咱们能不能说点正经事。你现在操练娘子兵有一阵子了，感觉怎么样了？”
曹锦儿近来因为这个意气风发，“咱们边城女人一点不比男人差，能来参加的全部吃苦耐劳，没有一个叫苦的。只可惜，终究人数太少，百十人做不来什么大事。”
孟姜：“先集中训练三个月体力，之后我给她们上课，学一些基本护理、医疗，将来战场上成为救人主力，女人的地位自然就不可忽视。”
“还可以开一个棉服厂，都不用什么正经场地，让女人们在家做工，计件算钱就行。咱们西北有最好的棉花，甚至可以织布、染布、成衣一条龙服务，直接甩开皇商的中间差价，这样将士们还能穿得更好一些。”
曹锦儿一脸愤怒：“那些皇商层层孝敬才得了买卖，自然会从成品上省下来。西北严寒时候能呵气成冰，将士们却只能穿以次充好的棉服，甚至是用芦苇絮充作棉花那种，真是气死个人。”
“好在秦大将军强硬，这几年朝廷发的还算凑合，可也免不了是破旧棉花翻新来的，并不怎么抗冻，只是面上光罢了。”
两个女人边吃边想计划，连续几夜奋战，终于把方案成型，只等着报给秦邦彦。在这里，只有他点头了，她们才敢插手军务后勤。
西北男多女少，大头兵没几个能找到媳妇。如果这些适合女人的副业大批量搞起来，终究还是能吸引内地许多无依无靠的女子过来，这样对西北将来整体发展也是一大好处。
所以孟姜相信，以秦邦彦的眼光，这事应该能成。
被惦记着的秦邦彦，此时早已经攻破西羯皇庭。
西羯游牧民族，地广人稀，能凑出三万铁骑就已经是极限，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兵力。所以这次皇庭一战十分顺利，不出三天的功夫就把西羯彻底打趴下。
而秦邦彦并没有立即撤军，而是整顿后留下一支万人部队长期驻扎在这里，他要以此为跳板开辟西域商路。
这些地因为天然的地理和人口因素限制，很难直接纳入大周版图，但可以作为附庸国，淡化政治，靠着商路将利益最大化。
秦邦彦是苦日子过来的，最知道没钱的痛苦，所以他希望大家可以互通有无，将商路做强做大，惠及到普通百姓，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等他回到庸城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走时候还是初秋，如今归来已经落叶纷纷了。
大军进城，百姓夹道欢迎，声声高呼“秦大将军威武”。
而孟姜也是其中一员，她躲在自家的铺子里，围观着这一盛况。正看得过瘾时，秦邦彦抬头了，冲着正挥舞着帕子的她笑了一下。
秦大将军在西北几乎是活阎王的代名词，几乎很少有人见到他笑容，此时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之后都疯了，都高呼着“大将军，看我看我，冲我笑啊！”
这些女人的尖叫好比后世的狂热粉丝，真是有些吓人了。
秦大将军脸都黑了，面无表情地快马加鞭往府衙去了。
孟姜全程看到他变脸过程，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男人还挺可爱。
曹锦儿摁住孟姜，“看吧看吧，他刚刚都冲你笑了，多帅多迷人，赶紧嫁了。啊啊啊，我以后天天去你家，天天看一遍大将军。”
孟姜：“……我总觉得你心里暗戳戳的想绿了我。”
曹锦儿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明着想绿了你。”
孟姜抓住她就揍，吓得曹锦儿连连求饶：“我开玩笑的呀，我这人别的不敢说，朋友夫不敢欺这句话还是懂的。”
孟姜白她一眼：“我可是听说一句话，朋友妻，不欺白不欺，换成夫也是一样的。”
曹锦儿知道她也在开玩笑：“好啦好啦，你还不知道我，就是占个嘴上便宜。你放心，只要你嫁了他，我正眼都不带瞧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