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她使劲浑身解数哄着王若赋,不让他去孟姜院子,就怕这男人多去几次知道了好处,这心思就花花。
冯氏笑笑:“真是个孩子。现在当母亲了,要讲究言行,不能给孩子做坏榜样,知道吗?”
孟姜指指秋意怀里哭唧唧的孩子:“就他这混世魔王的臭样子,我再怎么也不会比他更坏吧?”
见她动不动就骂孩子,冯氏和冯悠然姑侄两个真想撕烂孟姜这张破嘴,却只能忍耐。
冯氏不再管孩子了,她现在还得把王婆子给救出来,不然时间长了容易出事。只能好声好气道:“我知道你是好的,不过别人不知道呀。比如你把一个婆子关起来,外人还以为你这人多么斤斤计较,没有容人之量。”
“人都会犯错,就打几下发卖了得了,别弄出太大动静让人说嘴。”
孟姜笑笑:“婶母教育的是,回头我就把她卖了。只是这种婆子除了会挑拨离间、无事生非、辱骂主子以外,正经能耐一点都没有,能卖到哪里去呢?”
“若是年轻的还好点,大不了卖进窑子里,可她这老磕碜,窑子就算要,男人也不要呀,咱不能这么坑人家窑子。”
听孟姜嘴里不干不净的,冯氏真的要被气晕了,训斥道:“孟姜,以后守着孩子别一口一个窑子,太难听了。”
孟姜有些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不过这孩子是男孩子,长大后又不会卖进那种地方,不怕啦。”
冯氏:“……”踏娘的她是这个意思吗?
冯悠然终于忍不住:“大嫂,你可闭嘴吧,没听到孩子一直哭吗?是不是没吃饱,还是拉了尿了?”
孟姜将孩子塞给冯悠然:“你喜欢你来抱,正好借你沾沾喜气,以后也能生个儿子。”
“说来孩子没吃饱,还不都怪那个王婆子。我本来正要喝汤,发现这个婆子竟然在偷喝我的汤,听到我呵斥她,吓得她把汤都洒光了。”
“当时就把我气个够呛,骂她两句,她说什么是二夫人派她来管着我们院子的,我没有资格管束她。”
孟姜看着冯氏:“婶母,你为什么派她管我们院子?我们大房没人了吗?”
冯氏:“……她放屁。”明明这王婆子以前挺机灵的,怎么越老越糊涂,都是之前孟姜性子太好,将她给惯的。
不对,孟姜之前性子好,难不成是装的?就等着爆发的这一天?
想到这里,冯氏一身冷汗,觉得自己挑选的这个儿媳妇失手了,竟然是个黑心的!
大房她势在必得,孟姜若真是个心里黑,那就要早早除去。反正大房有了孙子,大夫人也该知足了。
孟姜微笑着提醒:“婶母,守着孩子呢,不能说脏话。”
冯氏勉强维持微笑:“我是被下人给气得。这个王婆子太胆大包天,竟然敢栽赃嫁祸到主子头上,回头直接打死拉倒。”
孟姜笑:“好呀,回头打死扔在乱葬岗喂了野狗吧。这种小人,就该这种下场。”
见孟姜盯着自己说这些话,冯氏心里哆嗦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儿媳妇跟被鬼附身一样可怕。
一行人说着就到了冯悠然的院子。
同样是少奶奶,孟姜的院子素净得跟尼姑庵似的,但冯悠然这里却花团锦簇一派热闹,连下人也多了不少。
孟姜笑着问:“弟妹,你家闺女呢?一点哭声听不到,真是个安安静静又乖巧的好孩子。”
冯悠然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前面人多眼杂怕带了不好的东西,毕竟小孩子眼睛明亮,还是要清清静静避着点陌生人才行。我把孩子安置在后院,我这就叫人抱过来。”
孟姜脚步不停:“这大冷天的,不用挪动孩子了,咱们过去看看就是了,正好我学习一下怎么布置孩子的房间。”
“养在后院好啊,后院清净,孩子能得到更好的休息,我回去就把狗蛋也养在后院。”
冯悠然:“……”知道大冷天,还带着我儿子东奔西走!
后院?后院那是主子住的地方吗?要孟姜真把儿子养在后院,冯悠然能气疯了!她想拦着孟姜,可惜拦都拦不住,只能由着人去了后院。
后院的院子更窄一些,所以阳光不算好,但正房还可以。
只是孟姜的亲闺女被养在了西厢房,一天也难得见到多少阳光,屋子里也黑黢黢的,味道也不好闻,一股子小孩的奶味和屎尿味道混合在一起。
而且屋子里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伺候着,自己都没长大,能带好孩子才怪。
孟姜心疼的想哭,却只能硬生生忍着。
她面上还带着笑:“弟妹好主意,孩子养在西厢房应该是为了减少对流风吹?我可是学会了,回头就把儿子也这样养。”
“秋意、秋灵,你们回去就把后院西厢房按照小姐现在这个格局布置,咱们也好好养狗蛋。你们没有经验,以后多来这边学习,二少奶奶怎么养小姐,你们就怎么养狗蛋,记住了吗?”
秋意、秋灵早都被这帮子人气坏了,强忍着泪水道:“是,大少奶奶,都怪我们不好,不会养孩子,以后一定完完全全比照小姐的规格来做。”
冯悠然赶紧阻止:“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男孩子更喜欢阳光,可不能养在这种没有阳光的房子里。”
孟姜一脸我懂的样子笑道:“你呀,到现在还嫉妒我生了儿子,就见不得我好,想骗我反其道而行之。可我又不傻,我才不上当。”
“天下没有母亲不疼爱孩子,你肯定给小姐最好的,我必须学习。”
冯悠然快哭了,因为她确实不是亲娘呀!
孟姜很想现在就把闺女抱走,但可惜不是时候。为了揭开王家二房这层狼皮,她必须等一个机会。
但她不能任由着二房磋磨闺女,于是吩咐秋意:“我怕婶母和弟妹藏私,你就留下来看着她们如何照顾小姐。每天秋灵过来一次,你就把这边如何养孩子的教给她,我们完全照着来。”
孟姜慢慢环视了一圈四周,一脸骄傲道:“我儿子可是王家唯一的下一代男丁,我一定要把他培养成大历朝最优秀的人。”
无视如丧考妣的二房众人,孟姜雄赳赳气昂昂地跟个斗鸡一样的走了。
冯悠然:“……”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指挥着众人把小孩子抱到正院养,一切都照最好的来。
而孟姜也立刻指挥着人把小少爷扔进了西厢房,之前那些悉心准备的东西都没让带,就意思意思养活着就成了。
看这孩子一直哭,孟姜随意吩咐个小丫头:“赶紧给少爷喂一点米糊糊,饿着少爷惟你们是问。”
又随手指了一个婆子:“立刻到家生子里找一个还有奶的媳妇子,实在没有到外面街上寻一个也行。我虽然学着二房,但也忍不下那个心,一定要好好寻人,不干不净的咱们可不能让她当奶娘。”
婆子:“好的夫人,老奴一定尽力。”正好家生子里一个媳妇子生完孩子半年,奶水已经没什么营养了,给小少爷正好。
她是二房的人,心里自然向着二房。心道大少奶奶作死,那她就由着她作死,把孩子作没了正好,省得天天给二房添堵。
龙凤互换毕竟只有二房最心腹的人才知道,这些丫鬟婆子哪里知道这个。于是划水的划水,摸鱼的摸鱼,谁也没真把小少爷当回事。
孟姜就看着这帮子人作妖,心中只有冷笑。
冯氏和冯悠然这对姑侄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自己人欺负自己小主子吧!
孟姜只让秋灵稍微看顾些,别真把孩子作死了,她可不造这个孽。
只是让她善待这个小白眼狼,那也是做梦。
欺负欺负仇人的儿子怎么了?
凭什么好人就要受各种道德束缚,连以牙还牙都不成。可坏人明明一直作恶,却往往因为做了一点好事就备受同情?
这样的道理就是狗屁!
第164章 一肩挑两房3
这一天鸡飞狗跳, 把孟姜这具还未完全修复的身体累个够呛。
不过能派秋意过去照顾亲生女儿,并狠狠恶心了冯氏和冯悠然那对姑侄一把,成就感还是很足。
夜里孟姜继续仔细修复身体, 为第二天的战斗做准备。
这一夜应该也是原主自生了孩子以来头一次睡个好觉, 不用夜里起床给假儿子喂奶, 更不用听他哭声魔音入耳, 人生美好许多。
睡了这一觉, 孟姜精神头十足, 用完早饭先是问了秋灵二房那边情况, 知道自己闺女如今终于过上正常婴儿生活, 心中大为放心。
之后就去了婆母,也就是大夫人赵氏那里。
这个婆婆前半生极尽辉煌,后半生极尽凄凉,说来也是可怜人。
赵氏乃陕西大族出身, 丈夫少年英才,十九岁就中了状元, 之后官路畅通, 三十几岁便升为知府。
赵氏进门第二年便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青出于蓝, 十七岁就进京赶考,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状元之才。
这样的夫君, 这样的儿子,谁提起赵氏只有羡慕的份儿。
可惜美好总会戛然而止。
那一年儿子进京赶考,正好丈夫也进京述职, 于是结伴同行。只是刚出了大同府不远,便遇到了蛮族强盗,将他父子二人抢劫后杀死, 连尸骨最后去了哪里都不清楚。
消息传来后,赵氏吐血晕倒,一夜白头。
几次寻死被家人劝说,并由赵氏一族出面与二房谈妥,让王若赋一肩挑两房。
大房媳妇虽然要和王若赋行房,但名义上是大房长子王若愚之妻,生了儿子也是大房子嗣。
二房自然是愿意的,虽然名分是这样,但实际上儿子确实王若赋的骨血,将来好处自然由二房拿大头。
赵氏为了给儿子留嗣子,勉强活了下来,却从此吃斋念佛,再不理后院之事,更不见外人。
原主那一世,赵氏其实没活几年,看到孙子有出息之后,她强撑得一口气也散了,去地下追随丈夫和儿子去。
孟姜倒是觉得,这赵氏比原主命好,至少没看到孙子翻脸后只认二房那一天,不然真是死不瞑目。
孟姜脑子里想着赵氏过往,很快就到了家中祠堂。
伺候赵氏的赵嬷嬷见了孟姜,笑着行了一个礼,小声道:“大少奶奶过来了,可是有事?夫人还在念经,估计一刻钟后就该歇息片刻。”
孟姜笑笑:“嬷嬷自去忙吧,我坐这里等一会便好。”
赵嬷嬷看看大少奶奶,总觉得还以往那个静默到像是隐身人的模样不同,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她试探道:“听说大少奶奶昨天和二房闹了些许不痛快?”
孟姜看了她一眼后笑道:“嬷嬷倒是耳聪目明,不过没有的事情。我心中敬重婶母,疼惜弟妹,怎么可能会和二房不和?”
赵嬷嬷讪笑:“老奴闲来无事随意听了一嘴,还请大少奶奶莫怪罪。”
孟姜笑道:“嬷嬷可折煞我了,您是婆母身边最亲近之人,我拿您当长辈来敬爱呢。”
说完这句,孟姜双眼一闭不再开口,她懒得搭理一个老奴。
等祠堂里面有了一点动静,孟姜也不等传唤便走了进去。
见赵氏从蒲团上起来,动作缓慢虚弱,孟姜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赵氏猛一看到她好似被惊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孟姜也是做过母亲的人,看她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眼里一片苍凉,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哪里是四十几岁的女人,说是七八十岁也不为过。
孟姜咽下这些情绪,温婉笑道:“儿媳妇来看望婆母还需要理由?难不成母亲不想见到我?”
赵氏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哪里会,母亲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求娶你。”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
说是自己的儿媳,可行房的却是侄子,她这个婆母心中能是滋味?
一见到孟姜,她便想到自己那没福气的儿子,真是心如刀绞,所以不如不见。
但儿媳妇来都来了,她也不是心硬之人,只勉强应付过去。
孟姜伺候赵氏喝了一点水,赵嬷嬷也端着早膳走了过来。
“夫人,您一大早就念经,该吃点饭垫垫肚子了。”赵嬷嬷从小跟着赵氏,所以服侍起来得心应手。
孟姜也不插手,只静静坐着等赵氏用饭。但看她只吃了一口花卷,喝了一碗粳米粥就好了,孟姜忍不住皱眉。
这胃口比小鸟还可怜,身子能好才怪。
等赵氏漱口后,孟姜笑道:“赵嬷嬷你先退下吧,我和婆母说几句话。”
赵嬷嬷不动,但看到赵氏摆手后,还是退了下去。
孟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这个赵嬷嬷倒是忠心。”
赵氏叹气:“你别怪她不会看脸色,她自七岁便跟着我,这么多年陪我走过风风雨雨,当半个主子也是应该。”
孟姜笑笑:“是呀,好在上天还是善待她,至少老伴是庄头,儿子不仅帮您打理铺子,自己还买了两个铺子,家里还在大同府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大宅子,能娶到一妻两妾,生了三男两女,小日子也很过得,多少人羡慕呢。”
赵氏虽然隐居多年,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也曾是出入交际的诰命夫人,一听孟姜这么说,便明白她话中有话。
“赵嬷嬷只说家里日子过得去,儿子一家几口勉强糊口而已,你说得这些可是真的?”
问完之后,赵氏又摇头:“她的事情我自会问清楚,你暂且不要插手。她不管如何,但当年我能活下来,多亏她精心照顾。人都难免有私心,只要不过分,该有的体面还给她。”
听婆母这样说,孟姜也不再过问,毕竟她见过太多奴才,也知道主仆情分其实十分复杂,非外人能说得清楚。
孟姜摇头叹息:“母亲,这些都是小事,真真假假的不影响什么。今儿我来,可是因着昨日做梦。”还未说完,眼泪一串串如珠子一般滚了下来。
赵氏见她如此模样,追问道:“可是做了噩梦?”
孟姜点头又摇头:“不是,我是梦见一个身着青衣、头戴玉冠、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一直站在我床头说我被骗了,大房被骗了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