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雨看着那人沉声道:“申长老,事情还没查清,你凭什么擅自定本座弟子的罪?”
被称申长老的人道:“书合亲眼看到他深更半夜从我派飞舟上离开,还能冤枉了他不成?”
陆时雨看着他, 平静问道:“除此之外呢?就凭你门派弟子的一句指认?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再者,半夜杀人,你们如今才来要说法,是生怕当场抓到证据?想你们大概不会如此……”‘蠢’这个字陆时雨没说, 只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却比直说更甚。
下一刻,陆时雨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扫过在场的其他门派长老,语气也加重:“还是说,你们这段时间将消息告知其他门派,打算联合来给本座施压,要本座弟子没错也得认是不是?”
无相塔比试虽然结束,但还要签订接下来五百年的协议,虽说妖族和魔道背地里也不完全遵守,但明面上得过得去,所以流程还是要走,因此各大门派这几天也没离开,如今倒是全聚集了过来。
陆时雨遇事是喜欢武力解决,但不代表她不善言辞,别人和她讲道理她也是能讲的,只是大多这种时候是各执一词,说不通的,最后还得靠武力。
但之前景焕好言劝了她半天,所以陆时雨还是给面子的先讲讲道理。
虽然可能大概她这道理讲的更像挑衅……
有人站出来打圆场:“陆峰主言重了,我等前来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毕竟几十个人说杀就杀,这做法未免太过令人发指,我等决不能留如此残忍之辈逍遥法外,陆峰主说是不是?”
陆时雨收起凌人的气势,淡淡点头:“既然如此,还是查明真相重要,走吧,去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线索。”
陆时雨话落,稍远处突然燃起火焰,接着便是爆炸声响,众人脸色一变,急忙赶过去。
陆时雨脸色不好看,她已经预料到发生了什么。
到了近处一看果然如陆时雨所想那般,矢元派的飞舟被毁了,飞舟的残垣断壁飞溅的到处都是,原本在其中的尸体也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伤处完全没法辨认了。
陆时雨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按你们的说辞是早就发现了情况,那应该有留影吧,如果有近距离的影像倒也勉强能辨认。”
之前一直不依不饶的申长老顿了一下,看向矢元派和他同来的齐长老。
陆时雨一看他们这模样,顿时气笑了:“没有录制?好样的。”
这嘲讽的语气使得原本有些惭愧的申长老脸上挂不住了,怒道:“如今这么多道友在场你门派都敢公然包庇,只我等几人上门你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我等自然要先寻帮手,晚点证据都被毁掉便只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那现在还有证据吗?陆时雨手攥成拳,想要一鞭子抽过去,她就说讲什么理?打就对了,左右也没人听的懂人话,一遍遍重复观点有什么用?
景焕沉声道:“申长老,慎言。如若此事真是我派弟子所为,本派绝不徇私轻饶了他,但不是本派弟子所为,他人也休想栽赃嫁祸。
而是与不是要讲证据,不是谁一句指证便能数,更不是哪方人多就能歪曲事实。”
这边正对峙着,一旁推推嚷嚷的走来几人,其中被绑着的那人笼罩在黑衣之下,只脸显露在外,走到近前看到容昭后立时喊道:“前辈救我,晚辈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做事,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在场的人脸色一变,押着黑衣人来的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各位前辈,此人乃是魔修,就是他炸毁了飞舟。”
陆时雨沉着脸,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上前,瞬间出现在黑衣人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在他头顶。
其他人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阻止,申长老更是喊道:“住手,陆峰主你这是要公然杀害证人吗?”
陆时雨沉声喝道:“闭嘴。”然后一手攥着一道神魂转身,另一只手中拿出一块记忆石。
陆时雨不顾手中神魂的挣扎,一道术法直接打入其中,又仿佛牵扯着什么东西灌入记忆石里。
做完这一切,陆时雨手中的神魂也散了个干净。
陆时雨这一手也是搜魂,只不过是加强版,能将一个人的记忆复制后外放,当然对被搜魂人的神魂伤害也更大就是了。
陆时雨看向众人,淡淡说道:“既然是魔修,他的话能相信吗?本座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陆时雨说完,没急着将魔修的记忆外放,反而问押着黑衣人来的几人:“看衣着你们是矢元派的人,你们一直守在飞舟附近?”
那弟子看了看自家门派长老,之后才回道:“是,两位长老让我等守在四周,以防他人进入飞舟破坏现场。”
陆时雨继续问道:“既然你们这么有时间,为何不将案发现场的情况录下来?”
申长老道:“陆峰主这是何意?你不审问自己弟子,反而逼问我派弟子,难道人还能是我们杀的吗?”
娄凯宴在一旁展开折扇,挡在嘴边小声和旁边的自家师兄吐槽:“这可说不准,没看过死神小朋友吗?哦,他们确实没看过。
很多第一报案人就是凶手本人,在凶手没定的时候,谁都有嫌疑,师叔正常询问走流程,他处处为难,是不是心虚啊?”
他说的小声,可在场的都是什么耳力,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陆时雨转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娄凯宴立刻身板挺得笔直,哎呀,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师叔的赞扬,还有点小得意呢!
申长老凌厉的眼神瞬间扫过去,何擎立刻不着痕迹的侧移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本来被看的有点怂的娄凯宴得到师伯庇护后瞬间又满血复活。
申长老看向陆时雨:“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陆时雨扫了他一眼:“你们出了事自己毫无为,只知道攀咬别人,本座代你等查案,你处处阻挠是何意?难不成真是心虚?
这么多人面前,本座还能做什么手脚不成?本座的问题有任何不妥之处大家也不是傻子,自会分辨,你矢元派自己不为,就老老实实给本座闭嘴看着。”
陆时雨说完便不再管他,继续看向之前的弟子,抬抬下巴示意他说话。
那弟子低下头说道:“齐长老只要我等守在四周。”他们不过是奉命办事,其他哪知道那么多?
陆时雨看向齐长老,齐长老解释道:“弟子们毛手毛脚的,破坏了现场如何是好?谁能想到四周有人守着还能出事?”
陆时雨点头,继续问那弟子:“既然你们一直守着,那魔修又是如何还能将飞舟炸毁?”
那弟子回道:“这魔修的修为在我等之上,我等没能阻拦住……”
陆时雨:“为何不传信求救?”
“一时只顾着阻拦,没来得及。”
“既然这魔修的修为在你等之上,你们又是如何擒下他的?”
“这个……是他逃跑时突然顿了一下,躲避不及被爆裂的飞舟碎片炸伤,我们才有机会……”
景焕闻言上前,检查一番后对众人说道:“伤在后背,稍微有些重,但这魔修元婴期修为,他们几个只有金丹期,正常情况下他要跑这几人拦不住。
这魔修体内也没有药痕迹,但这几个弟子都没被伤到,这魔修反而被伤到就更可疑了。”
景焕说完朝陆时雨抬了抬下巴,陆时雨会意,将记忆石播放出来。
修士活得时间久,记忆漫长而繁复,但越是近的记忆就越清晰,更何况这魔修被抓时一定会下意识的回想起和他被抓这件事有关的事,所以这段记忆会特别清晰,并不难查看。
将一些不重要的事略过去,陆时雨很快翻到相关的记忆。
在魔修的记忆中,昨晚半夜时分,他接到召唤出来和人见面,那人开始时背对着他,但那好听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那人说:“找个机会将矢元派的飞舟连同其上的人一起毁了,他们敢以噬灵伤我师尊,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记忆的最后,那人转过身来,露出的正是容昭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快要完结了,原本还想写个魔族入侵的大场面,但怕笔力不够写崩,而且纯战争场面会很压抑,可能大家也不大喜欢看,想想还是算了,魔族战争的大场面几笔带过,交代下相关剧情就完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个大点的篇章。
第九十四章 查案
申长老立刻道:“果然是你, 这下你们还怎么狡辩?”
齐长老道:“怪不得最近本座察觉到有人在调查我们,原来如此,只是此事确实与我等无关, 陆公子因此就杀害我派这么多名弟子, 此等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本派必不会轻饶了你。”
陆时雨脸色难看, 沉声说道:“待会儿要吵架还是打架本座都奉陪, 现在别吵吵, 继续看。”
申长老道:“事到如今陆峰主还要包庇这孽障?你们……”
陆时雨抬眼:“闭嘴。”
申长老还想说什么,对上陆时雨的目光后顿时呼吸一窒, 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景焕站出来打圆场:“时雨, 有话好好说。”然后又看向众人, “各位先看完,也不差这一会儿不是,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也一样。”
申长老心有余悸的低下头, 陆时雨自从化神期后气势内敛了不少,也极少真正的和什么人对峙,而和她对峙过的差不多也都被她杀了,倒是让人渐渐忘了她修的是杀戮道,能有如今的修为背后一定是浴血无数,在她身上的那种仿佛跨过尸山血海而来的凶煞杀气,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直面的。
画面还在继续往后, 魔修离开原地,转而往矢元派的飞舟靠近,因为怕被发现,魔修的动作十分小心, 而且距离很远便开始观察动静。
他到的时候,申长老和齐长老以及齐书合正好走远去其他门派的飞舟上联合他人,只留几个弟子在四周守着。
魔修等到他们上了另一飞舟,身影彻底消失才显出身形,避开守着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跃至飞舟之上。
此时矢元派飞舟的结界早已被破坏,魔修几乎不费吃灰之力的就进入其中,周围的弟子发现有人入侵立刻赶来阻止,魔修一边应付他们,一边四处纵火。
矢元派的弟子一边阻止魔修一边试图将火扑灭,两方就这样僵持了一点时间。
魔修的动作显然比矢元派弟子要迅速,他们救不及,飞舟渐渐承受不住火势,有了爆裂的迹象。
魔修见此立刻飞身撤退,那几名弟子慢他一步也退离飞舟。
因为是魔修的记忆,所以中间会穿插着魔修一闪而过的想法。就在魔修刚刚飞身到飞舟边缘时,他的神魂突然凝滞,画面闪过一块莹润的碧色玉牌,代表着魔修知道自己神魂凝滞是因为其魂牌被人控制了。
玉牌之后还有容昭的身影闪过,代表魔修所想的操控他的人。
之后的画面是魔修眼睁睁的看着矢元派的几人在他身边飞过,他自己则被爆裂开来的飞舟炸了个正着,借着冲击到了远处。
魔修本想趁机离开,结果那种神魂凝滞的感觉再次出现,他行动受限,坚持了没多久便被矢元派的弟子抓住。
再后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没有必要再看,陆时雨便将画面关了。
申长老原本有些忌惮陆时雨,但看完画面火气再次上来,质问道:“陆峰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陆时雨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魔修的记忆被人做了手脚,并不可信。”
齐长老冷笑:“陆峰主为了给令徒开脱,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陆时雨看向他问道:“如果真是容昭所为,他为何关键时刻动魔修的魂牌?好让魔修被你们抓住指认他吗?”
齐长老道:“魂牌一事只是这魔修自己所想,或许他突然动不了是其他原因,只是他自己以为是魂牌。”
陆时雨道:“那你有证据证明你所想吗?如果没有,这魔修的记忆便有一半的可能被人动过,那他的记忆便不能作为有力证据证明什么。”
陆时雨将记忆石收起来,继续说道:“事到如今,还是走通常的查案流程,从头问起吧。”
她看向矢元派的几人:“案发时你等在哪?如果你们当时在飞舟上,那要么凶手被抓现行,要么你等也没命。”
申长老盯着容昭对陆时雨质问道:“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令徒,陆峰主的调查不该从他开始吗?一直揪着我们不放是什么意思?”
陆时雨冷眼看着他:“你哪来的证据?全是些似是而非的指证能做屁的证据。”
她说完转头:“阿昭,过来。”
容昭闻言几步走到陆时雨身边,陆时雨将他往前拽了一步,对申长老说道:“给你问,希望你问的是正经问题,别上来就是给人定罪的质问。”
申长老也不客气,立刻看着容昭问道:“昨晚你在何处?”
陆时雨回道:“他和我在一起。”
申长老怒道:“你还说不是包庇,大晚上的你们在一起?”
陆时雨抬眼:“不行?本座中了噬灵,今日一早才好,之前浑身无力,躺着无聊让徒弟给念个话本子打发时间你也得管?”
“一派胡言!”申长老当然不可能信,他气愤道,“那话本子呢?拿出来我们看看。”
陆时雨转头看向景焕:“景师兄帮忙跑一趟?就在我房间的床头上,名字叫做《一生挚爱》。”
虽然感觉书的名字不大对,但景焕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不到一分钟就拿着一本书回来了,他看也没看直接将书扔给申长老。
申长老随手翻开,看了几页后脸色活像吞了苍蝇,抬手就要扔在地上,陆时雨眼疾手快的一把抄起:“本座借师侄的,看完要还的,你不看就不看,随手扔别人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申长老一脸的一言难尽,指着陆时雨手中的书道:“你休想欺骗我等,你堂堂华澜峰主怎么会看这个!”
陆时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能看?这又不是什么违禁、书籍,和本座是不是华澜峰主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