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声夺人——午夜牧羊女
时间:2021-12-04 09:45:22

  陈珂走到容娴身边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
  容娴察觉到她的目光,神色带着鼓励的看向陈珂。
  陈珂沉默了下,有些难以启齿道:“藜芦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可以答应我。”
  “你说说看。”容娴朝后靠了靠,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了一圈阴影,看上去十分好说话。
  但陈珂十分敏锐的发现藜芦大夫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抹了把眼泪,在婴儿脸蛋上亲了亲,说:“这孩子的父亲是玉家的人。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害得他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容娴没有打断她的诉说,陈珂好似受到安慰般,继续道:“之前我因为某些事情伤了根基,又透支了生命才艰难的护着这孩子平安,好在碰到了您才生下归与。”
 
 
第758章 狠人
  陈珂空出一只手,将手腕递给容娴。
  刚想出声提醒,便见容娴的手已经搭在她的手腕上。
  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说道:“藜芦大夫想必也看得出来,我已经油尽灯枯,陪不了这孩子多久。”
  话题一开头就简单多了,陈珂继续道:“我希望您能收留这个孩子,让他跟在您身边打打杂都可以。”
  她满是希冀的看着容娴。
  容娴是大夫,看着柔柔弱弱的,可她知道这人很厉害。
  别问,问就是直觉。
  孩子在她身边比留在这里强。
  玉家的人不会放过这孩子的。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出事。
  容娴收回手沉吟了起来。
  她当时亲自将这个孩子迎接到世上,所以如今有了这么一段缘分吗?
  她本就打算暂时留在这里,那么这个孩子留在身边打发时间也是可以的。
  毕竟她瞎嘛,身边有个人照顾她不是很正常吗?
  容娴很是理所当然,对使唤一个孩子完全没有觉得丧良心。
  而窝在他娘怀里睡得正香甜的奶娃娃还不知,自己今后的日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答应你。”容娴应道,“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陈珂喜极而泣,“有藜芦大夫这句话,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容娴:“……”你可能得知道,你也就能活三五天。
  根基已毁,没法救了。
  陈珂并不在意容娴的沉默,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不过是坦然面对罢了。
  她清楚容娴的医术有多好,所以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容娴需要什么她准备什么,将容娴打理的十分周到。
  躺在另一个屋子不知死活的某人:“……”还在昏睡中。
  “不用麻烦,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容娴朝着忙碌中的陈珂招招手,让她坐在床边。
  此时的她像个长辈一样,对着陈珂温声和气:“若不介意,可否告知这孩子的身世,以及他的生父。”
  既然决定养小崽子了,她便一定要做到最好。
  若这孩子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她便早点让这孩子经受外界的毒打,尽早适应过来好给自己报仇。
  若这孩子并没什么负担,她也会尽责将他养好。
  陈珂坐在容娴旁边,看着容娴面上的表情沉默片刻,语气复杂的说:“您看起来……”跟我娘不搭,这慈祥的表情让我有点怵。
  她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容娴等了等,见她没有再说,微微侧头疑惑的问:“看起来怎么?”
  陈珂艰难道:“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容娴扬起脸笑了笑,没有接话。
  陈珂叹了口气,神色充满了回忆。
  “我与归与的父亲玉生夜在三年前相识,那时我意外受伤被他所救,见他彬彬有礼文采斐然便心生爱慕。”陈珂神色平静道。
  “但我清楚,我的家世与他无法相提并论,我们在一起的可能也很低。所以我将这份感情按捺了下去。”
  容娴没有插话,她知道后续肯定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但她想听。
  “不曾想他却主动告知心悦我,想要娶我,我高兴之下便同意了。”陈珂回忆起曾经的美好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我们成亲了。”陈珂说道。
  成亲后他们一直住在玉家外门外不远的一个小镇上,那里都住着外门弟子的家属。
  两年后她突然察觉到有了身孕,迫切的想要与丈夫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第一次来到了外门,满怀欣喜和对未来的期盼,结果却发现那个男人早已成家,她不过是他上不了台面的一个外室。
  “什么成亲,什么恩爱,不过都是欺骗。她害得我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陈珂目光深沉冰凉。
  然后呢,她平静的回了家。
  她比想象中的更冷静,更理智。
  然后等那个男人回来再次假惺惺的骗她,她便出其不意的用毒将人撂倒后,直接将他第三条腿废了。
  至于为什么不杀了那人。
  不过是陈珂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有一个杀了父亲的母亲罢了。
  泄了恨后,陈珂便收拾东西立刻离开了。
  不曾想玉生夜却一直派人追杀她,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
  在这逃亡的一路上,她好几次险些没保住孩子。
  幸得藜芦大夫救命,她才能留的一条命回到了这里。
  想必玉家的人也不会想到,他们一直找的人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没了,归与该怎么办。
  如今却放心了。
  陈珂说完后,便抱着小婴儿去喂奶去了。
  床上,容娴沉默许久后,干巴巴道:“这姐妹是个狠人啊。”
  不过,干得漂亮。
  对付渣渣就要心狠手辣。
  可能是放下了最大的牵挂,本可以多活几日的陈珂当晚便在睡梦中笑着去世。
  容娴站在陈珂床边,脸上一贯的笑容也隐去了。
  “崽崽。”苍天担心的叫道。
  你倒是说话啊,紧紧盯着一具尸体怪瘆人的。
  容娴无意识摩擦了下手腕,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丝穿针这才回过神来。
  她沉思道:“你看,感情就是这么没用,又这么伤人。”
  苍天:“……你有那玩意儿吗?”
  没感情的人没有发言权。
  听出它言下之意的容娴扔给它一个白眼并拉黑了它。
  陈珂在玉家外门本就危机重重,如今丧命连个正儿八经的葬礼都办不了。
  容娴看了眼不远处婴儿床上的宝宝,想了想便上前一步。
  掌心向下朝着陈珂一按,冰冷森寒的气息仿佛南极最深处那终年不化的冰雪,寒入肺腑。
  眨眼间,陈珂便被冻结在冰霜凝成的冰棺中。
  她的模样栩栩如生,嘴角还挂着舒心的笑意。
  容娴抬手将冰棺收了起来,打算等小婴儿长大给他。
  毕竟是他娘,没道理让别人代劳埋葬的。
  而昨日帮忙将身份不明的昏迷修士抱进来的青年刚踏进门脸色便变了。
  这座房间里没有陈珂的气息。
  青年脸上憨厚的表情被锐利精明取代,指尖一只小小的虫子突然出现。
  小虫子飞快的在房内飞了一圈后又飞了回来,乖乖的落在青年指尖。
 
 
第759章 嫡系
  “没有找到珂姐吗?”青年依旧穿着粗布衣裳,此时挺直了腰身,严肃着表情,周身那世家大族的底蕴却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也只有世家大族才有底气不遗余力又耗费无数资源培养出这样气度的弟子。
  就在这时,容娴走了出来。
  她此时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碧绿色,这个颜色让人看上去温婉如水,不具备攻击性。
  “你是昨日的那人。”容娴语气肯定的说。
  青年将容娴上下打量了下,目光在她眼睛上顿了顿。
  眼盲。
  他的视线下滑,从她的手腕上的金色穿针略过。
  鼻尖依稀闻见是属于她自身的因浸泡在药材中时间超过二十年以上才染上的药香。
  更正,眼盲的大夫。
  她的神色坦荡磊落,隐隐有些没有完全掩藏住的悲伤泄露。
  青年下了判断,这里发生了一件悲剧,但她是无辜的。
  “珂姐怎么了?”青年压抑着自身的情绪问道。
  容娴表情肃然,语气低沉道:“她去了。”
  青年瞬间目光悲痛至极,他早该猜到的。
  可真等那人没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好像心都跟着没了。
  他下意识摸摸胸口,稳健的跳动十分清晰。
  青年收起了虫子,强压制住内心涌出来的悲痛,问:“在哪儿?”
  她的尸、身体在哪儿。
  神奇的理解了他问的是什么的容娴也没有隐瞒:“收起来了,我准备等归与懂事后交给归与。”
  青年双手紧握了片刻,松开手后语气沉沉道:“归与?”
  “陈珂将孩子托付给我了,你想要?”容娴毫不客气的问。
  青年摇摇头:“我会来看他的。”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容娴。
  “联系我的信物。”在你或者归与需要之时,可以用它联系我。
  尽管他没有说完,但容娴也清楚了他的意思。
  见容娴接过,青年便转身离去,背影看上去格外孤单。
  青年走远以后,容娴才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嘟囔道:“这种闷骚的男人最难搞了,没想到他居然喜欢陈珂,可惜晚……”
  “咦?”容娴摩擦着玉佩的手一顿,惊讶的将玉佩翻了过来。
  只见玉佩正面是一个扭曲中又透着神秘的‘蓝’字,而玉佩背面刻着一种难得的毒草。
  而这毒草是蓝家的标志。
  居然是南苗蓝家的嫡系。
  容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长又带着令人恐慌的算计。
  蓝家若能与玉家开战,那么东蜀诸葛家与北海秦家定然不会做壁上观。
  “这可真是好机会啊。”容娴喃喃。
  作为王朝君王,她看世家和宗门不顺眼很久了。
  好不容易抓到能将四大世家尽数卷入其中的机会,这可不能轻易放过啊。
  不急,这事需要从长计议,她还要再琢磨琢磨。
  目前,最难的便是——
  “哇哇。”
  哄孩子了。
  容娴快步走到房间,紧闭的双眼准确的‘看’向床中央的孩子。
  小孩子饿了需要喝奶,她去哪儿弄?
  容娴虽然养过好几个孩子,从容钰到容扬,但那都是交给别人喂养的。
  让她自己上手那就不容易了。
  不过容娴绝不会承认自己不会养孩子。
  她沉默片刻,抱起孩子转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重伤昏迷的男人到现在还没醒,容娴之前也检查过,差不多今晚便能醒过来。
  但小孩子饿不得。
  容娴指尖一弹,一道生机勃勃的力量涌入男人体内。
  随着这道力量进入男人体内的,还有一根玄冥重水锻造的银针。
  当然那股力量是治人的,银针却是掌控生死的。
  既然觉得将人留下来干活,就得掌控他,让他不敢背叛,并为她所用。
  木灵珠的力量快速的修复男人身上的伤势,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好了大半。
  男人这时也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隐患,反而目光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最后停在了抱着孩子的容娴身上,神色逐渐惊恐。
  这不会是我老婆孩子吧?
  她为什么闭着眼睛,是眼疾吗?
  孩子好小,满月了没?
  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被家暴吧?
  老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神色呆滞,脑中各种疑问风暴一般的刷屏。
  容娴皱眉,这人怎么回事,醒来一句话不说情绪波动还这么大。
  欺负她看不见吗?
  “肖远,说话。”容娴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沉着脸道。
  没错,这人是肖远。
  道台之战,她虽然与这人少有交集,但也注意过他一段不短的时间。
  毕竟她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无限降低存在感,差点连她都糊弄过去了。
  好在这人聪明,没有站在她的对立面苟到现在。
  肖远若是有记忆,见到这一幕不说是惊悚吧,起码打个激灵是有的。
  然而他现在狗血的失忆了。
  “家里就我们三个?”肖远试探的问。
  “对,你若没事了起来给孩子弄点奶。”容娴理直气壮指挥道。
  肖远:“……”
  这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指挥的调调,难道真是他媳妇?
  毕竟也只有他会这么宠媳妇。
  他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这就、就去。”
  说罢,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就朝着门外跑去。
  却没有看到容娴转过来的脸上,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探究和审视。
  容娴觉得肖远的反应有些不对。
  他没惊讶二人为何同在一处,也没问她怀里那个孩子。
  没有对她双目失明表现出任何惊诧,更没有询问她任何道台的事情。
  这会儿听到她要他给孩子弄些奶,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容娴神色一凛,雾蒙蒙空洞洞的眼神里阴沉冰冷。
  难不成她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顺杆爬上去,找人通风报信围杀她?
  容娴眨了眨眼睛,面前还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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