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斯白倒是很爱吃,最后荠菜肉馅的汤圆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吃完两人就去学校了,车子给楼斯白骑,他路比较远,将苏烟送到学校门口分别,还不放心的叮嘱道:“中午上完课就回去,我到时候也尽量早点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做饭。”
苏烟乖乖点头,然后朝他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脸上还带着兴奋神色。
楼斯白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没好气笑了。
等人不见了,才将车子转个方向骑走了。
苏烟找到昨天辅导员说的教室,现在才七点二十,她来的比较早,班上都没几个人,苏烟找了个前排的位子坐下,教室很小,一眼扫过去差不多就三四十个座位。
苏烟后面坐着两个女学生,一个年纪偏大,看着有三十多岁了,剪着齐耳短发,另一个年轻一点,但也不算多年轻,瞧着也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大辫子,两人说说笑笑的。
过了一会儿,其中扎辫子的女学生拍拍苏烟的肩膀,爽朗开口,“以后就是同学了,咱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我叫刘梅,她是张平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烟回头,笑得眉眼弯弯,“你们好,我叫苏烟,苏州的苏,烟波浩渺的烟。”
“苏烟?这名字真好听。”齐耳短发的张平平笑着夸了一句。
她说的真心实意,这名字一听就跟他们不一样,再看苏烟的长相,刚才进门她们就注意到了,漂亮的惊人,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好的,本来还担心这人不好相处,刚才刘梅想打招呼她还犹豫了一下,现在见人笑的开心,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听苏烟这样介绍,跟着补充了一句,“我是张开的张,平安的平。”
苏烟听到她夸自己,笑得更开心了,“谢谢。”
还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分给她们吃,是水果糖,自己也吃了一颗。
刘梅和张平平不好意思的接了,老师还没来,三人就坐在位置上聊天。苏烟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也是知青,跟她一样通过高考回城的,她们昨天被分到一个宿舍去,住上下铺,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谈的来的一天就熟悉了。
苏烟跟她们说自己也是知青,两人一开始还不怎么信,便解释道:“我下乡插队比较晚,没待几年,我们那个生产队也不怎么穷,每天都有饭吃,后来我运气好,去了公社里当老师,跟其他人比起来,吃的苦不多。”
听苏烟这么说,两人才信了,她们就说嘛,乡下那么苦那么累,怎么可能还养的这么白,不过一想到苏烟的插队经历,心里又酸了,张平平羡慕道:“那你运气真好,我是第一批下乡的,那日子真是苦的没法说,我当初兴冲冲的跑过去就是为了想好好建设农村,哪知道去了之后才发现是异想天开,听不懂当地话,也不会干农活,提的建议人家还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三个知青,没过多久我们几个就被排挤了,也回不了城,后来过年回家一趟就像做客,心里真不是滋味。”
“所以去年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我是拼了命在学习,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上工的时候也在默默背书,填志愿也不敢填太好的学校,选这什么英语专业也是想着这个懂得人不多,考上的机会大点,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争口气,想以后我的孩子少吃点苦。”
这番话说的旁边的刘梅眼睛发红,这种经历,几乎每个知青都有些感同身受,明明她当初是为了全家下乡插队的,最后自己却成了外人,谁心里能高兴?
苏烟没有这种经历,跟她们聊不起来这种话题,好在楼斯白有,苏烟就把楼斯白拿出来刷刷存在感,社交达人苏烟一脸愁闷,“谁说不是呢,像我男人下乡两年多,家里一封信都没有来过,还是考上大学后,才收到信的。”
“唉,都一样,高考前我家里人仿佛都忘记我了,知道我考上后一个个都来报喜。”
“是啊,好在他争气,考上了工业大学,还是专业课第一呢。”
“哟,那厉害了。”
最后,这场谈话又变成了商业互捧,刘梅和张平平也都结婚了,刘梅结婚有两年了,男人也是知青,去年考上了大专,在老家市里读书,孩子也放在那边了,由奶奶带,是个儿子。
张平平嫁的是她下乡生产队里的一个退伍老兵,男人比她大好几岁,当初在乡下帮过她,生了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已经有六岁了,都在乡下。
刘梅忍不住笑道:“那你男人也够放心你的,我们那里有女知青嫁给当地人,去年都不让她们高考呢,怕她们考上大学回城跑了。”
张平平一听,笑得一脸憨厚,“我男人人好,他说我要是考上了,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我都想好了,毕业后争取在城里找个工作,把他们接过来一起过好日子。”
苏烟和刘梅听得感动的点点头,心里都觉得张平平人不错,值得交往。
三人聊着天的时候,班上来了不少人,七点五十左右,辅导员过来了,数了一下人,然后就安排人去搬书。
既然学的是英语专业,当然课本都是以英文书为主,不过可能是这时候文字资料不丰富的原因,也可能是刚恢复高考教育部门没准备好,反正书不是很多,而且内容都很浅显,最特别的还是人手一本英文字典。
发完书,辅导员就在上面说话了,“我姓周,叫周文涛,是你们以后四年的辅导员,很高兴和大家在这里齐聚一堂。这是我们的缘分,更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也希望大家能够保持这份努力学习的态度,考上大学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你们需要知道,专业没有好坏之分,重要的还是大家有没有用心学习,学的好了,总有用武之地。”
“好了,废话不多讲,我们先把班干选出来,然后互相认识一下,最后把课表排一下。”
“为了公平起见,这学期的班干按照高考成绩来排,每个学期都是如此,现在我来报一下名字,班长林卫兵。”
“学习委员苏烟。”
“团委书记孟小蓝”
......
辅导员喊一个人,就会在黑板上写下那个人的名字和职位,清晰了然。
苏烟没想到第二个就是自己,心里还怪开心的。
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辅导员做事比较直接果断,完全不像是后世那种自荐的方式当班干部。她原本还想着,自己当个小透明就好,穿越前她就在班上当班长,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忙的要死,这辈子她只想躺赢。
辅导员报完班干部的名字后,然后又点全班的名字,每叫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回一声“到”,算是互相认识了。
最后就是排课表,课已经排好了,辅导员让班长上去将课表抄在黑板上,全班记下来。
苏烟拿着新买的钢笔,将课表细心的抄写在练习本中间那页纸上,准备回去撕下来贴在墙上。
抄写的时候,辅导员就在班上转,嘴里说着上大学后的注意事项,比如每天不能迟到,寝室里要按时熄灯,一周上六天的课,星期六会检查宿舍卫生……
这个时候大学里还没有什么社团,下完课的时间就是真正的属于自己了,不需要挣学分什么的,不过考试会比较频繁,如果平时一学期超过三次不及格,最后期末考试成绩会受影响。
至于逃课什么的,辅导员没说,应该是这个年代还不存在逃课这种现象。
苏烟住在外面,关于宿舍方面的注意事项她就不需要注意了,她看了眼排课情况,发现课并不多,还有三天下午都没课。
辅导员也教他们,教的是思想政治那方面的,周一前两节课就是他的。
等班长抄完课表后,刚好打了下课铃,休息了十分钟,第二节 课辅导员就开始上课了,照着书本讲共产社会主义。
今天一共六节课,三四两节就是专业课了,下午还有两节专业课。
大一的专业课还挺简单的,至少对苏烟来说挺简单的,一开始学的是音标,教他们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穿着黑色的旧棉袄,还带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她教的很慢,在黑板上写下字母和音标,先是自己读两遍,然后让他们在下面跟着读,同学们没接触过英语,一个个忍不住发笑,老太太也跟着笑,然后继续教,还顺便教简单的单词。
苏烟能听得出来,老太太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国腔,这个年代能把英语说的这么好,年轻时候很大可能出过国。
两堂课结束,老太太走之前提到,学英语不是一日之功,要背单词,要重视口语,让他们每天都背书后面的单词,背课文,遇到不懂的单词就查字典。
老师一走,班上瞬间热闹起来,还有不少人后悔选了这个专业,“这也太难了,我舌头都捋不直了,早知道我就选别的专业,这个学出来有什么用?咱们国家又没有外国人。”
“就是,也不知道国家设立这个专业干啥?”
刘梅和张平平也难过,刘梅发牢骚,“这外国人咋说话这么别扭?说咱们华国话多好。”
苏烟和张平平听了笑。
苏烟收拾东西离开,和刘梅、张平平在教室门口分手,苏烟还让她们下午帮自己占个座位,这样她就可以来晚一点了。
刘梅和张平平一口同意。
苏烟回到家的时候,楼斯白还没回来,家里还有肉有菜,苏烟干脆炒了两碗小炒,然后整了一大锅米饭。
米饭特意多蒸了一点,想着晚上回来吃蛋炒饭。
苏烟将米饭放进锅里后,楼斯白才回来,身后自行车车座上捆着一大包书,比苏烟的多多了。
苏烟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楼斯白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师拖堂了,下课后辅导员还让我去了趟办公室。”
完了又解释道:“今天辅导员让我当班长,然后让我写点东西交上去。”
事情倒是不难,他之前在公社里财务处上班,除了平时算账,财务处每周每月的稿子也是他写的,已经熟练了,就是费点时间。
苏烟点点头,心里庆幸自己不是班长。
然后也跟他说了上午发生的事,还说了自己当上学习委员的事,脸上带着些嘚瑟,“我是我们专业第二名,今天我们还学了英语。”
说完还显摆的跟他学了两句。
楼斯白就喜欢看苏烟这副骄傲高兴的样子,心都跟着化了。
跟苏烟呆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了夸人,笑着说了一句,“真厉害。”
吃完饭歇了会儿,两人就回房间睡觉。
苏烟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睡不着,昨晚很早就睡了,早上也没起多早,所以休息的很好,精神足足的。
苏烟翻了两次身,最后将脸埋在楼斯白怀里,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是那种淡淡的皂角气息,她深吸一口,内心有片刻的安宁。
这两天她都在想,要不要趁着现在上学有空怀孕把孩子生了?大学课不多,还有寒暑假,偶尔也能请假,最重要的是楼斯白现在能帮忙照顾,不然等以后他们俩都工作了,怀孕生孩子可能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楼斯白那个专业注定他以后忙,想想都辛苦。
不过一想到要怀孕生孩子,苏烟内心就有些胆怯,生孩子好像很痛,而且这时候医疗水平不高,危险也大,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当个母亲,内心里她觉得自己还小。
越想越烦躁,苏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哪知一抬头就看到人都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轻浅,长长的睫毛卷起一道弧度。
从她这角度看,男人脸部轮廓精致完美,皮肤白皙温润,英挺的鼻梁,薄唇是健康的红色。
心里顿时一气,她急得睡不着,他倒好,睡得香喷喷的,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气得将人摇了摇,楼斯白微微睁开眼,眼神迷蒙,人还没清醒,就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她后背,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烟伸手将他眼睛撑大,一脸大义凛然道:“通知你一声,我决定咱们现在就要孩子,好了,你继续睡吧。”
说完便收回手,翻过身闭上眼睛睡觉,心里瞬间舒服多了。
“......”
楼斯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苏烟说了什么后,就见人已经不搭理他了。
他仰躺在床上,张了张嘴,扭过头看了苏烟背影好几次,怕打扰了她,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
这下换他睡不着了。
翻了几次身,最后抬起手看了看表,犹豫之下从后面抱住苏烟,声音沙哑的在她耳边道:“还有四十分钟。”
苏烟刚好瞌睡来了,被他这么一闹,全都跑没了,气得扭了扭身子,“你干嘛?我要睡觉。”
身后的楼斯白抿了抿唇,“你睡你的,不用你动。”
说完,从身后紧紧贴了过来。
“......”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呢?
第八十章 也不知道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房事太过频繁的缘故, 四月底苏烟就发现自己身体出现情况了,首先是月事推迟了十几天没来,然后是早上起来经常干呕难受。
毕竟在现代看了不少电视剧, 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心里隐约有了数。
这段时间, 两人做那事的时候没用那保险套了,苏烟还想着,最快也要到暑假,哪知道才一个多月就有了反应。
只能说, 楼斯白不愧为书中男主角。
心里猜到了怎么回事后, 苏烟就趁着周三下午有空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没有意外, 确实怀孕了,才一个多月。
大概是早就有了准备, 苏烟也没有多惊讶, 还很淡定的去了趟邮局。
楼斯白还在学校上课,她拿着单子在邮局给苏父苏母写了一封信寄过去, 完了又去肉联厂买了一些肉,准备回去给自己好好补补。
所以等楼斯白下午回来时, 就发现晚餐十分丰富, 又是糖醋排骨又是菌菇肉汤的,平时他们都是周末吃一回肉, 不知道什么好日子。
楼斯白也不多问什么, 他知道苏烟的性子, 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吃完饭勤快的去厨房将碗筷洗了,然后又去打水给苏烟洗漱, 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后,一脸淡然又动作极快的上了床,美名其曰“为下一代努力”。
这段时间他只要打着这个口号,苏烟都不会拒绝他,今晚他也以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