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焉傻了,难道陆清予那时候就……不可能吧!
“雪竹,有些人啊,反应比较迟钝。”章之聆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叫什么?感情白痴。清予的成长环境太特殊了。他性格比较冷,喜欢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得反应反应才懂。”
乔焉红着眼,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有开心,但更多的还是难过。
令她窒息的难过。
“你愿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呢?”章之聆问。
乔焉这次瞒不住了,微微一笑,说:“我是不配。”
第46章 发家 “算不了。”
乔焉的卑微着实戳到章之聆的心。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只能是拍着她的背,希望她不要自苦。
乔焉倒也没什么,事实而已。
说出来, 她心里反倒也是种释然, 最起码, 此刻有奶奶陪着她,关爱着她。
“六少爷,您回来了。”
茶室外,佣人的一声通报打破室内安静。
乔焉赶紧擦掉眼泪, 章之聆尊重她, 也拿出无事的样子,神色自然。
“奶奶。”
陆清予进来, 目光轻轻掠过乔焉。
章之聆颔首:“回来了。时间正好,我们去吃饭。”
佣人过来搀扶章之聆, 乔焉跟在后面。
和陆清予擦肩而过的时候, 她没有停留,但陆清予却用力握了握拳。
三人有段时间没同桌吃饭, 气氛不比从前。
乔焉还是尽可能活跃起来,但生活又不是拍戏, 她也做不到完全和过去一样。
章之聆说:“听说, 小晴查出来怀孕了。”
乔焉惊喜,想说改天过去看望看望, 可话到嘴边, 她意识到她没有身份去看望, 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真是恭喜陆小姐啦。”她笑着说,“她和她先生都是漂亮的人,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漂亮。”
章之聆没问她为什么改口, 点点头,招呼她和陆清予吃饭。
餐碟那里多了爱吃的鸡翅,乔焉没看夹它过来的人,轻声说了句谢谢,埋头吃饭。
饭后,乔焉像以前一样陪章之聆散步、看电视。
时间差不多,她提出要回家,章之聆也没有不让,只是多看了一眼陆清予。
*
回去的路上,乔焉和陆清予没说一句话。
连不经意的眼神触碰都没有,他们就像活在两个世界的平行线,各自延伸。
车子停在楼栋外。
乔焉解开安全带下车,发现车锁没有解开。
扣了两下,发出声响,她以为陆清予听到就会解锁,可他没有。
他们坐在车里,无言以对,完全陷入隔绝之中。
过了会儿,甘棠发来微信,多少拉回一点乔焉的思绪。
糖糖:[哪儿呢?]
糖糖:[明天要不要约个饭啊?]
甘棠和裴既的事,乔焉还没问,估计甘棠发这个微信就是要坦白从宽。
乔富贵儿:[OK]
发完消息,又没事可做了。
乔焉纠结再三,还是主动开了口:“昨天没睡好,今天想早点休息。”
没回应。
乔焉抿着唇,也不知道陆清予这是生气他们上午的争吵,还是生气她没打招呼就回筠园要和章之聆坦白。
如果是后者,也没必要。
毕竟陆清予早就都告诉章之聆真相了。
想到这点,乔焉又想起陆清予对她的维护,以及他告诉章之聆他不愿意解约。
酸涩的内心泛起一丝暖意。
咔哒。
门锁忽然解开了。
陆清予目视前方,淡淡道:“去吧。”
乔焉回过神,缓慢点了下头,有心想问他不上去吗?但同样,也是无效提问。
她下车,陆清予没有片刻逗留,扬长而去。
*
梵致,私人雅间。
陆清予和裴既坐在吧台喝酒。
蒋途去国外谈项目,没有来。
这样也好,相对于裴既,蒋途性子急,不是好的倾听者或陪伴者。
裴既看得出陆清予心情不好,不仅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认识这么多年,他鲜少见他这样。
“还是该想解决的办法。”裴既说,“这样浪费时间,不是你的作风。”
陆清予晃了晃杯子里的酒,问:“如果我和乔焉在一起,外界会怎么看乔焉?”
“高攀。”裴既想都没想。
“清予,你的身份会给乔小姐带来很大压力。”裴既继续道,“而乔小姐对你来说,于你的事业并无帮助。你们两个,确实不合适。”
陆清予顿了顿:“除了这些呢?”
裴既反问:“除了这些,你还想考虑哪些?”
陆清予看了裴既一眼,像是无从反驳这话,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
与陆清予相识相处的时间里,裴既清楚陆清予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可有时候,如果一个人太过不感情用事,又有可能证明这个人恰恰是个主观到极致的死脑筋。
裴既以为陆清予不至于如此,却没想他会栽在乔焉身上。
可栽了就栽了,陆清予总得在陆家活下去,那就必须现实一些。
“算了吧。”裴既拍拍陆清予的肩。
陆清予放下酒杯,耳边蓦地又想起那四个字,说:“算不了。”
*
转天,乔焉照常上班。
她今天是上午的课,下午本来该坐班,可她和邢姐请了假。
回到出租屋,甘棠正好刚停好车。
“就这儿的人的车技,我服!”甘棠说的咬牙切齿,“他们要是开驾校,我天天举报!”
乔焉笑笑,晃晃手里还热乎着的蛋挞,请甘经纪人息怒。
两人上楼,先享受了美食。
之后,甘棠被提审,老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总体来说,其实就是个女追男成功的故事。
“因为刚确定没多久,我就没告诉你。”甘棠说,“想着等再稳定稳定,大家约出来吃个饭的。”
乔焉问:“那你那天心情不好是为什么?”
说到这个,甘棠叹口气:“他有个初恋女友,那几天来找他了。”
“然后呢?”
“没事。”甘棠说,“人走了。”
乔焉松口气。
这恋爱中,女方最怕的就是前任,更怕的是男友和前任不清不楚……所幸,解决了。
“别光说我啊。”甘棠挑眉,“那天陆总怎么来KTV了?你不知道,咻咪这两天一直问我呢。还让我告诉你,王老五虽好,但不能被迷了眼。”
乔焉挺感动咻咪的关心,说:“没什么,他最近在追我。”
甘棠惊的蛋挞掉在桌上。
“我拒绝了。”
再拿,又没拿起来。
“为什么啊?”甘棠不解,“陆总追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你不喜欢陆总吗?”
乔焉咬了口曲奇,说:“又没有结果,开始干什么?”
甘棠张张嘴,也明白这话的含义。
但说真的,从乔焉此刻的状态和表情来看,她觉得乔焉并没有因为理智而获得解脱。
“作为姐妹,我是有规劝你的责任。”甘棠说,“不过,怎么说呢?挺可惜的。能遇上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多难啊。”
是啊,很难很难。
但无奈乔焉真的没有这个胆量。
“湖城那边有个美术交流会,我和邢姐报名了。”乔焉说,“走大概半个月,你有事微信我。”
甘棠咂嘴:“有事就逃避。”
乔焉苦笑,不逃避只有更难受。
乔焉和甘棠在小区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儿。
之后,甘棠回工作室苦逼加班,乔焉溜溜达达回家。
不知不觉,春天走过了一大半,气温越来越高,眼看夏天就要登场。
还记得以前每到了夏天,谭微都会做酸梅汤。
趁着夏凉时,夕阳要落不落,视野稍显朦胧的时候,谭微就会斟上三杯,再抱出来一个大西瓜,放在花架下的石桌上,让乔亦廷切开,把最甜的芯儿留给她……
乔焉喜欢夏天的时光。
她笑了笑,望着天边挂着的圆月,放慢了些回家的步伐。
本来是想要享受当下这份惬意的,但快到小区门口时,乔焉察觉身后有人尾随。
前几天,她还听几个大爷大妈说小区附近最近有个神经病暴露.癖,吓到了好几家的小姑娘,派出所那边派人来抓,一直没抓到。
她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情场失意,还招来了变态?
乔焉害怕又无语,只有加快脚步往小区跑,想着人多就好了。
可没想到,她刚要加速,身后那人比她还快,直接蹦跶到她面前,然后豁地撩开衣服——
乔焉的眼睛被人蒙住。
紧跟着就是“哎呦”一声,神经病叫陆清予一脚踹趴下了。
方逸站在一旁,心说老板最近这无影脚是快要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你善后。”陆清予吩咐。
方逸:得,耍帅没有我,这苦差事都我来。
乔焉拉下来陆清予的手,再看到的就是方逸一个擒拿,制服了神经病。
“方助理好厉害啊。”乔焉称赞。
方逸:呀,还是有人欣赏他的。
方逸想说乔小姐您过奖了,陆清予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来,他立马改口:“我这身手不及陆总一半呢。”
说完,能逃多远逃多远,留久了,只有不幸。
乔焉看向身旁的陆清予,低下头偷偷搓了搓刚才触碰到他的手,嘟囔:“你回来了。”
陆清予“嗯”了一声。
两人默默无言往回走。
*
陆清予不请自来,也没问一句,直接跟着乔焉回了家。
乔焉想他大概是有话要说,特别是他还一直拿着一个文件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用。
“坐吧。”陆清予脱下西服。
乔焉:“……”
这是她家好么。
乔焉乖乖坐下,等着这位大少爷发表高见。
但他素来话少,能做不说,只是将文件袋递给她,示意看打开查看。
乔焉又照做了。
而文件袋里的东西,彻底震惊了她。
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新合约。
上面对乔焉的行为不设置任何限制,但对陆清予有明确要求——
如果陆清予只是玩弄乔焉的感情,不以结婚为目的与之恋爱,甚至有企图豢养乔焉的任何行为,一经乔焉发现,陆清予的财产全部归乔焉。
基于上述,如果又出现陆清予非出于情感意愿和乔焉在一起,而是担心财产归属,对乔焉虚情假意、曲意逢迎,一经乔焉发现,乔焉依旧可以用这份合同让陆清予倾家荡产。
换言之,陆清予会不会成为穷光蛋全凭乔焉一句话。
乔焉反反复复看了合约好几遍,确定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后,以一脸“不是你有大病,就是我疯了”的表情看着陆清予。
陆清予却是十分坦然,像个稳操胜算的谈判者,大方让步:“有任何不满意,可以修改。”
乔焉张着嘴,哪里说得出话?
不过,转而一想,她可以“不发现”啊。
陆清予看出她的心思,直截了当:“你不要,我就全部捐给福利机构。”
“……”
乱了,全乱了,这都神马!!!
乔焉尽可能保持理智,问:“那你就不怕我一口咬定你就是对不起我了,到时候把你的财产全部拿走吗?”
陆清予笃定:“不会。”
“为什么?”您这是哪儿来的迷之自信啊。
“因为我不会对不起你。”
“……”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我们的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
乔焉差点背过气去!
今天晚上不对,一定是晚上吃坏东西了,幻觉,这都是幻觉。
乔焉把手里的合约扔到桌上,就跟扔烫手山芋似的。
“你快走吧。”她说,“洗洗睡,睡醒了说不定就正常了。”
陆清予不为所动:“我很正常。是你,还不面对现实。”
“……”
这什么惊悚现实啊!
乔焉和这狗男人说不了话,简直有毛病。
她起身过去开门,示意他赶紧走,就不送了。
陆清予没拿合约,拿起西服过去。
站在她身边,他告诉她:“这份合约,是我给你的勇气。”
乔焉心头一跳:“什么?”
陆清予垂眸,他忘不了她说“我是不配”这四个字时的语气,自嘲、自卑,又带着满满的伤心难过。
那一刻,他才终于懂了她的拒绝。
这怪他,怪他没给她安全感,就想让她跟着自己。
“我知道这些还不够,但没有时间,我没办法证明自己。”
他去牵她的手,拿出和上次说“我喜欢你”时一样的真诚,但相比那次,似乎又多了旁的东西。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