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闫听诀告诉他们如何去做,这个地方的人估计就是这么相信的。
军官的墓碑前面还放了两把手枪,是他死后一段时间才问世的型号,估计也是后人的猜测。二少爷的墓碑前放的全都是纸钱,甚至有特地做出来的筹码。三少爷最惨,生前一直假装自己有多清廉,死后大家送他的也都是一些书啊画啊之类的东西,且由于大家的经济能力有限,这些都不是名家大作,还不如他房间里真正藏了的那些。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的人民试了不少种办法,就为了能够达到驱鬼的结果。
但没成功呀!
没成功就把视线放在了人的身上。
屠念在想的时候,男人们也在看着她。
他们生怕她跑了,或者疯了,毕竟这可是她的“大婚之夜”。
可他们也不敢上前,因为这个女人看起来真的像是被鬼魂附体了一样,疯疯癫癫的,和常人的状态不太一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双方都没有动弹。
屠念继续装神弄鬼,对着军官的墓碑又是哭又是笑,硬生生地震慑住了那群男人。
起码现在他们肯定觉得她不是真的被鬼魂附体了,就是脑子有毛病。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不想接近。
屠念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要回到那个婚房里。
这仪式感如此之强,别得不说,万一要是真的成功了,那屠念就是出了副本也得害怕好一阵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屠念一步步向后退,往墓园深处走去。
男人们也在观察着她,一边想着谁大半夜往墓园里面想,一边又在琢磨着墓园的方向是不是有另一个逃脱的出口。
终于,在屠念和他们的距离远到了一种境界的时候,男人们终于忍不住了。
“管她是不是疯了,总得先抓回去!”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赞同:“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疯了,多半是装的,这小娘们,真是……”
他们说着说着,嘴上就逐渐污言秽语了起来,屠念捂住耳朵,也不想要再演下去了,转头就跑。
“奶奶的!”那几个人一看:“还真被她给耍了!”
“赶紧给我追上去!”
“不,不要吧。”他们快步向前,刚要走进墓园的时候,其中有个胆子小的却又道:“豹哥,我不行啊,我实在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豹哥啐了一口:“人小娘们都不怕,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再说了,这真要是有鬼,也抓她那个新娘子去,咱们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难道还怕他把咱们抓回去不成?”
如此一说,他们也都确定了。
之前害怕的那个仔细一想觉得豹哥说得对,便也没再耽误时间。
屠念虽然和他们有些距离,而且先跑了一小会儿,但她毕竟是穿得不太方便,速度比较慢。
男人们都正值壮年,又都是力气比较大的类型,很快就追了上来。
屠念凭借自己对内宅的熟悉程度和他们绕弯子,可还是没能跑得过他们。
在一个树枝前,她没留神绊了一跤,吃痛得惊呼了一声。
在摔倒在地的瞬间,她便觉得自己恐怕是要完蛋了。
男人们很快就要赶上来,她抹掉脸上沾着的泥土抬起头,发现眼前的这个墓碑似乎不太一样。
具体就不一样在了,这个墓碑旁边放的是个锅铲,还有个最新技术研发的不粘锅。
屠念:……
她抬起头,看向了墓碑上写的名字,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内容。
这个墓碑的主人,叫闫听诀。
至于这个主人生前的职业嘛,是个很厉害的厨子。
哪怕现在不是时候,屠念还是没忍住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后面追上来的人都不敢上前了,这对着人家的墓碑笑,看起来比起之前更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屠念很漂亮,而正因为她过分好看,所以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更瘆人。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是鸟儿一样婉转动听,但是目光所达之处却是个碑。
笑着笑着,屠念笑不出来了。
她一时间悲从中来,伸出手抓住了那个不粘锅,在墓碑上敲了一下:“闫听诀,快来救我呀,这次怎么来的这么慢呀!”
这话又把那几个男人给吓住了。
胆子小的那个再次哆哆嗦嗦地开口:“豹哥,这娘们好像真的脑子有点那大病!”
“管他呢,肯定是装的。”豹哥道:“之前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可她好像是和那个墓碑的主人认识。”
“我呸,她未来的相公是军官,和这劳什子的厨子有什么关系。她就是摔在这儿了才开始演,这种事儿我见的也不少了,女人就是喜欢装。”豹哥下了判断。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也没有可是!什么都没有!”豹哥道:“我敢打赌这个女的是瞎说八道的,要是他说的是真的,我立刻给她跪下!”
说完,也不管自己的弟兄们怎么想,伸手就去拉屠念。
然而,就在他即将碰到屠念的时候,忽然被一道力量推了出去。
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终于撞在了一个墓碑上,手一摸,居然碰到了一截头盖骨。
这豹哥也就是看着胆子大,实际上也怂得不行。
他哪儿碰上过这种事儿啊,尖叫着把头盖骨扔了出去,看向屠念的方向。
墓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出现在原本墓碑位置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高大英武,眉眼之间充斥着煞气。他长相相当帅气,可周身恐怖的威压却叫人无法直视他的脸,自然也就不会去想他到底是否好看。
他看起来神色淡淡,但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豹哥之前见过他,也自然能猜得出来他就是那个和屠念走得很近的鬼魂。
就在豹哥以为他要在军官来之前带走屠念的时候,他却没有把屠念挖到地下去。
男人缓缓弯下了腰,低下头,抱起了坐在地上轻声啜泣着的小姑娘。
屠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记忆里她还是很坚强的。
她一个人走出了大小姐的房间,一个人发现了线索,一个人和几个男人周旋。
她以为自己变得胆大了,勇敢了,却在闫听诀出现的瞬间,直接哭成了泪人。
闫听诀抱着她,轻轻抹掉了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没事吧。”
“没事。”屠念抽噎着道:“你呢?”
闫听诀道:“我有事。”
屠念一愣,没反应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
闫听诀将她单手抱在怀里,让她伸手就能搂住自己的脖子,和自己平视:“很怕你出事,所以现在心脏都在疼。”
他说着,低下头,凑到屠念的脸边上:“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呜——”屠念记忆里自己上次差点出事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打开了什么开关。
但她却很吃这一套,问道:“怎么安慰你?”
“别哭了。”闫听诀道:“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好吗?”
屠念知道着哪里是自己在安慰他,分明是他在变着法子哄自己。
人就是容易恃宠而骄,原本闫听诀没说什么的时候,屠念其实也觉得还好,也觉得没关系。
但是闫听诀一哄她,她本来就委屈的心就更难过了,看着闫听诀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刚刚的遭遇,所有的害怕和恐慌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闫听诀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听到她身后扑通一声。
豹哥跪了下来,直接磕头道:“鬼神大人!鬼神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我我……”
其他几个人早都傻了,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他们也没想着跑,眼前这个人可是鬼啊!什么人能从鬼魂手里跑出去呀!那绝对是没有可能的,还不如直接投降。
于是闫听诀还没说话呢,眼前就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这群人胆子都不大,而且撞鬼这种事情这胆子就算是再大估计也是忍受不了的。
他们一个个嘴里都在念叨着求饶,其中一个没有眼力见儿看不出来情况的人还说:“新娘子不给军官了,只给您,您把她带走吧,别带走我们了,我们还不想死呜哇哇!!”
这哭天喊地之中,屠念逐渐破涕为笑。
她固然是讨厌他们的,可看到他们一个个的这么狼狈,倒是心情好了很多。
“你看,这就是长的可怕的后果。”屠念认真地道:“这会儿从地底下爬出来的要是我,他们肯定就没这么害怕了。”
顿了顿,她还故意开玩笑道:“今天的出场方式很酷炫哦!闫先生。”
闫听诀看她现在又没有刚刚那么难过了,心里多少也松了口气。
但这群人绝对是不能放过的,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滑稽可笑,可他们将人逼死的时候可没见到分毫的善念。
他们根本就不是在祭拜鬼神,他们是在杀人。
封建迷信害人不轻,虽说闫听诀自己是鬼吧,但民间很多号称可以杀鬼的办法其实都是假的。
如果这个鬼都这么强了,能够为祸一方了,他还需要什么人类送上来的老婆呢?
这不是搞笑呢吗,鬼魂里的美女也不少呀。
而且,谁知道祸害他们的鬼到底是男是女。
什么逻辑只有男鬼才能当鬼王,这事儿也不分性别呀。
抱着这种心情,闫听诀徐徐开口道:“给你们一次机会,说清楚你们的计划。”
他扫过众人:“敢说谎的,我就带他一块儿走。”
第55章 冥婚新娘 还是你好看
闫听诀带着屠念在废弃的议事厅里坐了下来。
也不是别的地方不好, 主要是他们找了一整圈也就这里真的能用,所以将就着将就着也就坐下来了。
屠念现在的心情彻底调整好了,但刚哭过的原因, 面颊上还是红红的, 坐在闫听诀的腿上吃糖。
她本来是想要自己去坐的, 但这儿只有一个椅子可以用了,闫听诀坐着的话,她就只能站着,而她刚摔了一跤膝盖磨破了, 还在流血。如果她坐着的话, 让辛苦了半天跑过来的闫听诀站着似乎也不太好,正反想想后, 屠念还是没有提出从闫听诀怀里跳下来的这个意见。
闫听诀也没有拒绝她的意思,他拖着屠念, 动作绅士, 看着屠念边吃糖变给自己的膝盖上药,呲牙咧嘴的, 倒是没再哭。
气氛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几个之前追着屠念的男人都怂哒哒的。
他们就像是上课等着被老师叫号的学生一样, 只不过和那些学生不同, 他们非常希望被老师叫起来,不然别人都说完了, 他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屠念吃完一颗小熊软糖, 感觉自己的怒火多多少少消失地差不多了, 这些人也快跪得膝盖疼了,总算是大发慈悲地道:“鸡窝头,你先说。”
这个称呼一出, 当场有三个人立刻把自己的头发捋成了鸡窝头,清了清嗓子走了出来。
屠念:……
之前是鬼的时候就觉得你们是活宝,现在确定了,你们确实是活宝。
而且还是有几年脑瘫的活宝。
她指着原本发型就很难看的一个人道:“说的是你。”
鸡窝头开心了,他赶紧走了出来,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其实和屠念猜的八九不离十,现在已经是民国过去了几十年的现代社会,文明发展程度和屠念所呆的华国差不多。
这个小城市原本是在军官的保护之下从战争之中幸存了下来,但是好景不长,有次军官娶姨太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忽然直接离奇惨死。
不仅如此,惨剧还接连发生,原本是继承人的二少爷疯了,三少爷也在即将确定要继承军官的位置时变成了一个傻子,四少爷就更别说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在海外“经商”呢。
当时的军官府乱成了一团,而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她是三少爷的发妻,也是府邸里的三少奶奶。
她给所有人都分发了一些好处,还把三少爷生前收集的书籍以及二少爷的金银财宝变卖一空。
换来的钱她声称会留给四少爷,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告知四少爷家里发生的噩耗,还相反一只瞒着他。
最终,她把军官府掏空后,拎着包袱就走人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惨的是她借着要把钱发给大家的理由,邀请了很多人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这些人都不是有钱人,去见她纯粹是为了钱,当然也为了悼念离奇死去的军官一家。
可是,他们去了的当晚,女人就溜走了,第二天早上当有人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整个军官府剩下所有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而且被她带进去参加慈善晚宴的人们不仅人没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个个都人间蒸发了。
自此之后,这座府邸就开始闹鬼。
老人家们常常说,这是军官在愤怒,他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失败的儿媳妇。
也有人说,当初府邸里的事情非常蹊跷,鬼魂们闹腾是为了想知道一个真相。
众说纷纭,但不妨碍小城里的人开始避免接近这个府邸。
但也奇怪,后来战争的火焰也没有烧到这里。要知道军官虽然非常厉害,但到底不是古时候的将军。他手下是有兵,但这些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他的手下。所以在他死后,也有人去追查过三少奶奶,也就是薛烟,只是没找到线索后他们便被派到了另一个军官的手下。
人事调动原因,这个小城并没有立刻出现新的军官驻守,但却一直安然无恙。
直到有一天,忽然之间有个小孩在玩的时候碰到了军官的墓碑。
刹那间风云都变了颜色,小城开始走霉运。
人们被迫不得不供奉起了军官,好在他们爱戴他,所以倒是也没有多少不满,去祭拜也就跟见神明一样,虔诚地祈祷自己能够家庭美满幸福,一辈子平平安安不出意外,也不背卷入战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