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规律的节奏仿佛在不停拷问着她的心。
“咳,为什么这么说...”
鹿伏兎砂糖缓过气来,一脸懵逼,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毕竟那张脸和身材在禅院来说是真的很不错,比歪瓜裂枣强多了。”
以乐言寺这种常常出入高端会所的挑剔富婆眼光看,也是非常合格的那种。
“砂糖酱眼光真不错。”
她勾唇道,“怎么样,要我教教你怎么上本垒吗?”
!!!
鹿伏兎砂糖被她的话震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我单方面喜欢而已...”
而且,甚尔说过他这辈子都不准备找老婆。
这和她的束缚完全就是相违背的。
“砂糖酱,我觉得你对自己可能有什么误会。”
乐言寺想起少女那双乌黑的眼瞳,干干净净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诱人的纯稚,格外招人。
“如果没信心的话,多看看我给你发的资料,拿下个男人轻而易举。”
?
鹿伏兎砂糖缓缓打了个问号。
资料?什么资料?
“时间差不多了,东西发你邮箱了,记得看啊。”
说完,随着少女一声荡漾的“拜~”,电话被挂断。
“.......”
鹿伏兎砂糖盯着灰下的通话页面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开邮箱。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资料。
.....
片刻后,鹿伏兎砂糖看着邮箱里一大堆不可描述的东西,忍不住伸手一点——
下载保存。
没什么,她...只是不想浪费乐言寺的一番心意而已!
存好严肃的学习资料,鹿伏兎砂糖顺便用手机给甚尔发了条信息。
【约定的时间,改成今晚可以吗?】
她目前的身份还是禅院甚一的未婚妻,明晚的除夜邀请,她根本想不出足够合理的理由来拒绝。
思来想去,就只有错开时间这个选择了。
将手机放在一旁,她随便进温泉走了个过场后,就换上了一身雪白浴袍。
几分钟后,没有收到短信回复的鹿伏兎砂糖将手机放进浴袍兜里,拉开障子走了出去。
而奈绪早就等在了外面。
她一出门,烘得暖和的披肩就披上了她的肩膀。
“谢谢。”
她笑眯眯地说道。
鹿伏兎砂糖可耻地发现,这样腐败的生活不得不说,让她有种无比幸福的感觉。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不要太舒服。
唯一的不好,就是这里是禅院。
封建又压抑的禅院。
“小姐,甚一大人送来的新衣和配饰,要看看吗?”奈绪问道。
鹿伏兎砂糖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衣服和饰品足足装了两个超大的木质托盘。
奈绪将衣服捧起给她看。
送来的是一套非常正式的抚子色振袖和服,绝对标准的禅院审美。古典的松竹樱柄图在嫩粉色下显得含蓄而纯洁,像是开在早春枝头的粉樱,透着无限的娇美。
对于未婚女性来说,这是最高规格的礼服。
鹿伏兎砂糖也觉得这套衣服非常好看,但这并不影响她一点都不想穿的心情。
越正式的和服穿着就越累,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她明晚穿着这身繁杂的和服,呆滞地正坐在清水寺里,听着长达一个多小时除夜钟声,难捱的度过一分一秒。
想到这里,鹿伏兎砂糖突然没了看的兴趣。
于是她对奈绪摇了摇头,说了句自己有些困后,就一头倒进了被子。
奈绪见状,将手上拿着的配饰重新放回托盘,温声道:“既然小姐困了,那我先将这些收起来。”
“您安心休息。”
说完,她走出了房间。
鹿伏兎砂糖听着渐行渐远的步伐,埋在被子里的脑袋逐渐昏沉,没一会儿,少女便压着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入夜。
睡梦中,鹿伏兎砂糖总觉得一直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带着探究、审视、等等复杂情绪,让她睡不安宁。
是梦吗?
她忍不住皱眉,睫毛微颤几下,睁开了眼。
一室昏暗,但男人身上的气味却存在感极强。
鹿伏兎砂糖睡眼惺忪地顺着味道的方向寻去,正正好对上一双暗绿的眼。
在黑夜里,像狼般深邃。
“甚尔……?”
鹿伏兎砂糖茫然地看着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嗯。”
男人低沉地应了她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啊?”
她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梦里没有奈绪。
甚尔听了她的问话,曲腿坐在床边支着头,懒洋洋地晃了下手机上她之前发送的那条短信。
隐隐的屏幕光勾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与勾起的唇角,让她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
——等等,好像不是梦。
可不是梦的话,那奈绪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鹿伏兎砂糖直接问了,“甚尔,奈绪呢?就是和我一起住在这间屋里的妹子。”
甚尔挑眉,颔首示意了下他身后位置。
鹿伏兎砂糖半坐起身看过去,奈绪被十分随意地躺在地上,双眼闭合,呼吸清浅,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你做了什么?”
奈绪的样子可不像是不小心睡着了。
“昏过去了而已。”
甚尔不在意道,“我下手也不重,明天早上就差不多醒了。”
“……”
鹿伏兎砂糖沉默半晌,直接将枕头对着男人砸了过去。
把人妹子毫无理由地打晕了,这人竟然没有一点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吗??
甚尔抬手接住少女丢过来的抱枕,暗绿的眼盯着她一眨不眨。
“为什么改时间?”
他沉声问。
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正要老实回答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乐言寺给她发的“资料”,脑子一抽,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变成一句——
“贞洁,是男人给女人最好的聘礼。”
甚尔:“…………”
睡傻了?
第38章
“.......”
鹿伏兎砂糖也麻了,在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离谱话的那一刻。
因为,贞操这种东西甚尔他根本就没有啊.....
她这简直就是在给两人立陌路fg啊!
想到这里,少女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起来,直到她听到甚尔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你喜欢处/男?”
“........”
阿巴阿巴。
鹿伏兎砂糖彻底失语了,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非常生硬的强行转了个话题:“改时间是因为,明天除夜,要.....去听“除夜之钟”。”
她直接省略了“禅院甚一”这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名字。
“啧。”
闻言,甚尔有些烦躁地开口,“在哪儿?”
“清水寺。”
她老实回答。
甚尔随口“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屋内陷入沉寂,鹿伏兎砂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干脆也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夜光微黯,少女半坐在床上,没注意到自己微贴身的睡衣纽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颗。
不是锁骨中线,也不是纤细腰肢,刚刚好是那颗在胸口正中凹陷处的纽扣。
失去纽扣拉扯的衣襟不经意地翘开了一丝缝隙,虽然不足以看个全貌,但却春光乍泄。
如同黑夜中招引野兽觊觎的月光。
甚尔暗绿的眼在不经意扫过那处的刹那,便再也没转眼。
雪白细腻宛如上好白瓷的曲线上,狰狞的疤痕盘踞其上,像是缠绕住少女的锁链。
甚尔双眸微狭。
和他之前在她身上各处见过的那种不规则、近似撕咬的伤痕不同。这里的明显有些较为整齐的切口,像是被带着锯齿的某种特制长刀一样的利刃从胸口处贯穿而过。
而且.....
留疤的宽度和位置,完全可以把心脏毫不费劲的穿透。
瞥过少女依旧干干净净,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痛苦的乌瞳,甚尔不自觉的冷下脸,越发烦躁。
不疼,怎么可能?
那种密布程度的伤痕,哪怕是换成个躯具留队里任意一个常年出生入死的男人,也完全赶不上。
男人眼神忽然变得阴郁,修长的手指伸进裤兜,摸了根烟咬在嘴里,没点火。
熟悉的尼古丁气味,或多或少能压制下他现在心里的杀意。
他从来只会收钱办事。
恰好这时,从他身后微隙的窗户外扑进来的冷风袭过少女浑身,甚至还有一小丝窜进了少女胸前微敞的衣襟缝隙里,让还在发呆的鹿伏兎砂糖打着冷战回过神,看向甚尔。
下一秒——
床上用作装饰的织花毯被用力地砸向男人,甚尔轻松接下,毯周长长的麦穗却挂在了他叼着的香烟上。
“......”
啧。
他撩起眼,只见少女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团子,只露出一双猫眼圆溜溜地瞪着他。
“不、许、看!”
鹿伏兎砂糖提高了声音,试图藏起自己的慌张。
如果不是刚才那阵风,她压根都不知道她胸前的扣子什么时候解开了。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蹭开的,也可能是她起身的时候崩开的....
是她太大意了。
拢起被子的手指用力紧了紧,鹿伏兎砂糖垂着眼,害怕?醵吹剿摹懊孛堋薄?br/>
毕竟……
她胸口那里,是整个身体最糟糕的地方。
被螳螂咒灵的镰刀整个穿透而留下的疤痕,至今也会隐隐生疼。
不想被甚尔看见....
鹿伏兎砂糖满脑子全是这个想法在吵闹,但她只能逃避般沉默着。她说不出伤痕的来源,也不想从喜欢的人眼中发现一丁点的厌恶。
那样的话,她肯定会当场丢脸的哭出来。
“怎么弄的?”
就在她疯狂祈祷天色暗甚尔可能看不到她胸口上的疤痕时,男人一句淡声的问话将她拽回了残酷的现实。
“……我睡姿不太好,所以不小心开了吧。”
鹿伏兎砂糖直接装死,疯狂回避。
甚尔闻言,暗绿的眼沉沉地盯着她,让她有些发毛。
就好像.....
她执拗的“秘密”会被窥破一样。
甚尔从来都不是好敷衍的人。
鹿伏兎砂糖呼吸一滞,良久才低声道:“也是小时候受的伤,但具体记不清楚了.....”
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我不是想隐瞒什么。”
少女抿了抿唇,有些自卑地说道,“只是太丑了,不想被看到而已。”
这是她的借口,也是她的实话。
只是不想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难看的地方而已。
垂着头,鹿伏兎砂糖不敢去看甚尔的表情。
她又想起了,疏林里奈月在夜色里白皙妖娆的身体。
成熟饱满,充满诱惑力。
可恶,这样一想,她更绝望了。
要不......干脆换个人喜欢吧?
鹿伏兎砂糖自暴自弃地想。
良久,久到她甚至有些忘了伤心,开始犯困时,甚尔开口了。
“是不想被人看到,还是不想被我看到?”
他将嘴上的烟揉进掌心,遮住了眼底的晦暗,淡声发问。
“呃....”
鹿伏兎砂糖愣住,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甚尔的问题让她有种在打游戏通关结局时,关键选项的既视感。
沉吟片刻,她认真说道:“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不是针对你。”
又是一阵沉默后,甚尔低声嗤笑,将掌心里揉成一团的香烟丢进垃圾桶,起身道:“那就这样吧。”
这是她选对了的意思吧?
鹿伏兎砂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表情说不上高兴。
其实她真正想的和她的回答恰恰相反。虽然她也不想别人看见,但并没有被甚尔看见那么反感。
可是她知道肯定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不就意味着甚尔被她单独排挤在外吗?
这种错误选项她肯定不能选,选了就是BE的节奏。
不知道自己在错误道路上歪得厉害的少女双肩微塌,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看着眉眼淡漠的男人:“那....还去竞马场吗?”
“没开门。”
甚尔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的,但鹿伏兎砂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直觉而已。
瞅着男人似乎要离开的架势,心中莫名的不安让她出声挽留:“等下,你....是回躯具留队那边吗?”
甚尔顿住脚,侧眸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外面下雪了。”
好一会儿,鹿伏兎砂糖才干巴巴地道,“还有点大。”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