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觉得屈辱,觉得背德,觉得自己对不起文清安。
他成功地在她身上加诸了痛苦,苏南不可能会忘的痛苦。
近似于惩罚的亲吻还在继续,苏南的眼泪还在流,她无能为力地承受着,胸腔撕裂得厉害。
她想停止这个荒唐的吻,结束这痛苦。
终于,在宁白的舌头又缠着她时,苏南一用力咬了上去。
下一刻,她的口里终于透进来了新鲜空气。
宁白放过了她,唇瓣离开她时扯出一缕银线,在月下闪着晶莹,似极是皎洁纯净。
但那却是苏南屈辱的见证。
啪的一声,苏南再也无法忍受,利落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手垂下时,她的手指无法控制地发抖,痉挛,苏南身体抖着,崩溃后喊出的声音也是抖的。
“宁白,你就是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你故意报复我对不对,你现在是不是还很恨我,很讨厌我?那这样的话,你又为何要送请柬给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文清安被扣在了大牢去不了,我不得不来……”
苏南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早就断了,她清白交错的脸上满是泪痕,杏眸里淌着一汪又一汪的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讨厌我厌恶我恨我都没关系,甚至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去打搅你,我会为你烧香拜佛,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过我?……”
宁白脸被打得偏向了一边,他却浑不在意一般,正过头继续看着苏南时,削薄的唇上沾满了血。
也不知是苏南的还是他的,抑或是,他们两人相融在一起的血。
他死死看着苏南,昳丽的脸在暗色里漂亮得近似张扬。
苏南却只觉得恐怖。
尤其是,当苏南看到宁白平静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血,淡淡说出二字时,她双腿发软,几要站立不住。
她看到宁白鲜红的唇微张,说——
“不能。”
他说不能。
不能放过她,是么。
苏南神情呆滞,已然没了力气和他去喊,她只能近乎绝望地靠着身后石柱,喃喃自语:“你到底要我怎样……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消气,才会不恨我?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
“我早就说过,我们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阿姐。”宁白声音低沉地说着,片刻后盯着苏南又笑了起来,转而道,“阿姐还想不想要你夫君活?”
“我觉得,亲吻阿姐的滋味太过美妙,只是亲吻好像远远不够。”
“根本不够。”
第23章 “和我睡,阿姐明白了吗……
“什么不够?”
苏南头还是晕晕沉沉的,她听到宁白先是提到了文清安,后又话锋一转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怔怔看他许久,才从那漆黑的眼瞳里找寻到他话里的意思。
阿姐还想不想要你夫君活?
亲吻不够?
那他是想做什么?……
苏南心一惊,反应过来后还是愣了好半会,她胸腔里的羞耻、怒火忽就被宁白这句话吓到止住,眨眨眼呆呆问他:“你想对清安做什么?”
“清安?”宁白又舔了舔唇边的血,居高临下地看她,“阿姐喊得好生亲密。”
苏南不解回:“他是我夫君,我这样喊他有什么不对吗?”
“不用你来提醒我,我知道。”宁白低声,眸子里隐约透着躁怒。
唇早就被他咬出了血,伤口处的痛意在提醒苏南——不要再刺激他。
两人间这么剑拔弩张对她是没有好处的。
况且,她再硬气也硬不过他。
苏南看着眼前的宁白想,以他现在的权势和地位,他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她。
甚至,连文清安的命都攥在他手里。
于是苏南沉默闭嘴,把想要刺他的话又吞了回去。
“阿姐你知不知道,文清安是四皇子一系的人。”
在苏南还倚着石柱沉思时,宁白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下来,他端起酒杯仰头喝酒,适才的冷血疯狂似乎已尽数退去。
但苏南清楚地知道,这只是错觉而已。
他的疯狂深藏暗涌之下,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掀起惊涛骇浪,使人窒息绝望。
苏南腿软得不行,尽管她很想过去坐下缓缓,但她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不敢贸然靠近他,只能像小猫一般将身子缩成一团,靠着柱子。
“党派之争,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从不过问他官场上的事,也不会去干涉。”
宁白斟酒的手忽就在半空停了一下,他掀起眼皮看她,片刻收回目光后又斟了一杯酒,轻飘飘问:“从不过问是么?那阿姐便是不知道了。”
苏南已是无话,没回了。
她的确不知道。
文清安从不说,她也从来都不问。
但她相信他的为人,他不可能和科举舞弊案有牵连。
“这和这次的科举舞弊案有何关系?”苏南坚定道,“我相信他是清白的,以清安的为人,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也完全没必要。”
哐的一声,酒杯杯底碰到玉石桌面,发出清脆声音,苏南冷不防吓了一跳。
宁白不知怎么,忽就放下酒杯朝她走来,衣袍涌动如雪,眼睛却黑沉无光。
苏南看着宁白,双腿几要站立不住,她手不由摸了摸唇,心底涌出恐惧,竟是抱着胳膊一下蹲在了地上。
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
好似这样就能阻止宁白亲她。
叫他没办法亲到她。
宁白走到她身前,看着苏南像小猫一样团成一团蹲在地上,皱眉。
“你就这么怕我,怕我又亲你么?”他也俯身蹲了下去,唇边还带着适才亲吻留下的气息。
四周寂静,甚至风也停了,是以此刻,这呼吸声无比清晰地传到苏南耳朵,像条毒蛇一样直往她脑袋里钻,残忍地提醒苏南方才的荒唐与痛苦。
于是,苏南咬牙,把头埋得更深了。
不能抬头,不能抬头,不能与他对视。
苏南告诫自己,死死掐自己的手。
宁白看着眼前这团子低低发笑,手指缠了几根她肩颈散下的发,缓缓说着——
“刚刚亲吻的感受如何,阿姐想不想再重温一番?”
“阿姐要是再不起来,等下我会把阿姐按在桌子上亲。”
“这次,亲的可不仅是阿姐的唇了。”
“我会亲阿姐的眼睛、脖子、耳朵、下巴,还有……”
宁白面前的小猫儿开始发抖。
他轻笑,愉悦勾唇,继续道:“桌面冰凉令人发抖,阿姐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阿姐还不打算起来吗,那要不要我继续说给阿姐听,仔细地……细致地说给阿姐听?”
“阿姐想听么?还是阿姐已经……”
“别,别说了……”
苏南闷闷一声,娇娇的音调里带着哭腔,她羞愤得快哭了。
宁白的话实在是过于恶劣和病态,苏南下意识恐惧起来,脑子里无法控制地出现了宁白刚刚在她耳边所说的画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苏南身体不由一阵发寒,潋滟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惊惧。
现在的宁白做得出来的,当真做得出来。
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起来就是了,你别说了。”
话落,苏南立刻放下胳膊,从地上站起。
她抬起头时眼睛还红红的,只能听他话走过去,瑟瑟发抖地坐在亭内木凳上。
“阿姐好乖。”宁白也坐了过去,他在她旁边,抬手擦了擦她血迹,擦完后还若无其事看着她笑。
只是这笑意仿佛带血,古怪且冰冷,还透着丝丝若隐若现的疯狂。
苏南喉咙一下梗住,一动不敢动。
“……”
苏南赶紧低头不看他,避免一切会引他发疯的可能,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文清安的事。
文清安还在牢里,宁白又恰好是这次科举舞弊案的主审。
若是他真的从中作梗,那文清安会不会……
“九……九皇子。”苏南越想越怕,为了探口风,她只能再次开口,问宁白,“清安他是清白的,我相信他,也相信当朝律法,望九皇子公正审案,我……”
“我知道他是清白的。”宁白兀地打断了苏南的话,修长手指捏着杯壁,“阿姐是怕本王陷害他?”
“真是聪明啊。”他夸她聪明,语气莫测,瘆人。
“聪明?”
苏南一滞,倏地抬头看他,以一种极其愕然的目光。
苏南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如此坦荡地承认。
或者说,是张狂。
苏南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么……”宁白低眸瞥了苏南一眼,她的脆弱和恐惧被他尽收眼底。
“我在夸阿姐聪明,得到好弟弟的夸奖,阿姐不开心吗?”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苏南瞪他,杏眸里又隐隐泛水。
“阿姐生气了?”宁白笑了笑,又扬起脖颈喝了一杯酒。
霎时酒气浓烈,混着他身上的冷香萦绕苏南鼻间。
苏南只觉脑袋越发昏沉,要裂开了一般。
她弓着身子,宛如惊弓之鸟,忽然很想离开这里,离开宁白身边。
但此刻……苏南却不得不继续坐在这里。
“本来,文清安作为吏部尚书,若他能安分守己,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可偏偏要与我为敌,成为四皇子的党羽,阿姐……”
文清安放下酒杯,拂袖起身,走至苏南身后轻扶她肩膀,歪着脑袋凑近她纤细的脖子,张口:“我如何能放过他?”
热息和酒气一寸寸地滑过她肌肤,残忍灼烧,但身后之人说出的话却冰冷寒凉,尽显阴鸷残忍。
“这件案子性质恶劣,牵涉甚广,文清安虽不是犯人,但我是主审,又是皇子,阿姐,你说,若我想要从中作梗无中生有,或是将白变成黑,是不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或者说,杀人……本就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他愉悦勾唇,又笑了,还沾着血迹的唇咬着苏南耳垂,肆虐一番后又轻描淡写道,“阿姐,你说是吗?”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对苏南来说却无异于当头一击,她呆愣许久,甚至没有察觉到耳垂处的潮湿,双手抱着胳膊发抖,发髻上金色的蝴蝶珠钗摇摇晃晃,好似蝴蝶振翅。
“你不觉得这手段很肮脏吗?”苏南哑着声音问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剑拔弩张地和他对峙了。
“肮脏?夺嫡之争历来如此,弑父杀兄都是寻常手段,何来肮脏之说?”宁白讥讽一笑。
苏南没办法了,她现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或许说,在他的皇子地位和权势面前,她根本毫无办法。
只能求他。
求他放过文清安。
抱着最后一点期望,苏南开口说道:
“阿白,我求你好不好,你曾经那么善良那么乖巧,你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好不好?而且,我们一起长大,是感情深厚的姐弟不是吗,为什么就非要弄成今天这副局面呢?”苏南哭得梨花带雨,“你能不能放过文清安,不要……不要害他……”
“事到如今,阿姐还以为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很重吗?”宁白嗤笑。
这话被他如此直白说出,苏南像是突然被扇了一耳光,脸瞬间发烫,耳朵脖子渐渐烧红。
“阿姐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宁白的声音轻而残忍,毫不留情道,“当初你像丢弃一条狗一样地丢弃我,现今,你为何以为本王对你还会有几分怜惜?会为了你而改变夺嫡谋划,放过他这个吏部尚书?”
苏南黯然地垂下眸子,宁白站在她身侧,可以清楚地看到有晶莹自她眼尾滴落,在她手背晕处细碎水光。
苏南很久都未再说话,宁白收回余光,继续低声道:“不过,阿姐长了这样一张脸,要是自荐枕席,本王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考虑一下放过文清安,让他能在此次科举舞弊案中全身而退,否则——”
“他只有一死,你信吗?”
“自荐枕席?”苏南的眸子愈发潮湿,茫然对上宁白的眼睛,“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宁白漆黑的眼瞳盯着苏南,眼尾扬起,“就是和我睡,同我缠绵欢|爱,行鱼水之欢,阿姐明白了吗?”
他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似是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且,下一刻,他面无变情地轻抚她唇,冰冷指尖划过她下颚,后至雪白脆弱的喉管,轻巧握住。
他握住了苏南纤细莹白的脖子。
像是在握一块美玉。
都是如此得易碎。
全在他掌握之下。
脖子蓦地被他轻柔掐住,抚摸,他手指的冰冷触感令苏南噤若寒蝉,她呜咽声都不敢发出,贝齿咬着红唇,盈盈杏眸里映着一泓泓凄凉秋水。
宁白现在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在突破她的心底防线,给她羞辱,让她惊惧,令她崩溃。
苏南把他当亲人,他却毫无不忍地疯狂践踏这姐弟关系,亲她吻她羞辱她,如今还要拿她夫君来威胁她,让她同他做那荒唐不堪的事情。
怎么可能?
不可能。
“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苏南牙齿发颤。
“我知道。”宁白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