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面的高层看见是白鲸,都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多言,现在这个情况,林念恩无法准确的判断出刚才争论不休的那个男人是谁……
真烦。
景涛不知为何,看到了林念恩松了一口气。
景涛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是四人中最为暴戾的,但实际上他偏偏是四人中最温柔的那一个。另外三人都手段残忍,只有景涛秉持着“大家族”的理念去管理天督,管理结果显然易见。
想必这些高层也知道了景涛是纸老虎这个情况,因此都比之前踊跃了些。
柿子嘛,谁不爱挑着软的捏?
“谁不愿意去?”林念恩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坐到了身侧的沙发上,脸色淡漠,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会议室一片安静……
“别让我问人。”林念恩耐着性子,又开口问。
这时一个坐在末端的中层领导缓缓的抬起头,对上林念恩眼睛那一刻,他又慌忙别开。
“白部长,这次任务很危险,我上有老……”说话的语气能让人听出很明显的颤抖。
林念恩慢慢站了起来,往他那边走去。走的时候示意他继续说。
男人无奈的开口“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都靠我支撑着,万一我有什么不测,这可…白……白部长………”
林念恩不知时候走到了他身后,两只白哲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男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见她轻笑了一声,腰微微弯下,声音有些平静,但这种平静却让在座的人感到毛骨悚然。
“还有谁上有老下有小?”
桌上的人头都快埋到桌子里面去了,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作答……
林念恩的手慢慢抚上男人的头,手指在额头上不断的敲打着,声音也随之传到了男人耳朵里
“那我就不让你去了……”
男人心中一喜,没想到白鲸这么好说话,于是连忙开口“多想白部长体……”
咔!
话还没说完,林念恩就双手扶着他的头,轻轻一转,结束了这场闹剧……
鲜血从男人嘴里流出,林念恩松开手一瞬,他就倒在了桌子上,眼睛睁的很大,把身边人都吓了一跳。
林念恩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挑眉示意景涛继续讲……
听了一个大概,林念恩也明白了此次事件。
Z城前些天被一个叫做宋玄明的人带着雇佣兵占据了,里面的百姓还被宋玄明喂了药,一夜之间,城里病患四起……
这种病不会遗传,不会感染,有且只有一个特点就是发作迅速。
短短两天之内,已有上千人因病去世……
天督安插在Z城的分部,在消息送出来后就联系不到,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景涛拿起手中的按钮,页面滑到了下一页。
那是一张照片,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抬着一把伞,伞下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照片是偷拍的,很看不清。
景涛点了放大再加照片处理后,男人的面孔才展现出来。
“宋玄明,性别男,身高190,年龄27,毕业于华国吉峰大学医学系,在华国就读期间,多次参与殴打赌博涉h吸du事件,后由于恶意杀人被通缉,最后偷渡逃往国外。其父母在他杀人后就死于家中,死亡原因不明。”
随着照片的呈现,林念恩看清了宋玄明的面孔。
棕色的头发齐耳上,额间刘海松散的分开于两边,眉峰上有些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显得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狠厉,右耳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即使是在安全的状况下,他的手臂仍然可以看见暴起的青筋。
除此之外,由于他袖子往上卷起的原因,隐约可以看到他的纹身,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但从面向上来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刺
林念恩眼神微眯,她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叮~
林念恩的手机发出了响声,众人声音停止了一会又继续讨论起来。
打开一看,那是苏逸发的消息,简简单单几个字。
【Z城,试剂。】
深海研究所过后,她就让苏逸着手调查,一有什么消息就告诉她,现在看来,调查进度还不错。
因为这个消息,再加上Z城的百姓染病这件事,林念恩心中慢慢有了底……
不难猜出,这是一个圈套,一个引她去的圈套,如上次的傅家一样。那群人告知她项南体内药剂的事情,而后又引自己去冥海发现白面具和重修复的研究所,之后又查到Z城有试剂使用的现象,这太顺利了……
如果背后人当真这么马虎,那这件事情早就该在五年前结束……
这个幕后之人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每一步的设计,还有他掌握的消息,每一次任务都是通过林念恩手下的人传来的,暗夜是这样,现在的天督也是这样,可见慕后之人的势力范围恐怕远远超过她心中所想……
“我去。”
林念恩没有退缩的理由,她的每一步从来都不是由她决定的,到目前为止,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在朝着幕后之人指示的方向走。
如同她上一次说的那样“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不会让自己安安稳稳的渡过一生,他会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卷进去,而后为他所用,因为这是他起初的要求,没有林念恩,他就只能一辈子生活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像老鼠一样的四处藏匿……
这一次不去,还会有下一次……
会议室内猛然安静,时间定格几秒景涛温声问“你这几年没在,你不了解情况……”
“恶叔,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放心吧。”
林念恩很少提出这样的要求,每一次任务都是景涛分配什么她就做什么,对于她而言从来没有自己选择的时候,因此这一次,景涛没办法不同意。
会议散后,景涛把林念恩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不出意外又是说一些安全性的问题。
慕北辰坐在休息区,听着陈想说林念恩的那些丰功伟绩。
“我第一次跟白鲸见面,是在天督还没有正式成立的时候。那个时候已经是白鲸潜入在P国当卧底的第二年了,白鲸当卧底的那些年消息时隔几天就传出来,当时天督的人都惊呆了,这么快传出有用消息的她还是第一个,但有一次,白鲸长达半月没有联系总部,当时我们就知道出事了”
“野狼…也就是江肆江部长,他当时是最焦急的那个,他带着除了我外的两个人就潜入的P国,当时的潜入非常困难,还没进去四个人就只剩下我和江部长,我们趁乱跑了进去,在里面一边找人一边还得提防着敌人”
“大概是三天后,我们找到了白鲸原先住的地方,我和江部长在晚上的时候进去看了一下,什么线索的没有,非常干净。我们只能暂时离开,我们走出了住所,顺着街道打算继续找,可在一个拐角江部长停住了。”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冲进了那条死胡同,之后我们在背篓后面发现了身受重伤的白鲸,全身都湿漉漉的,鲜血都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但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右手上拿着一把小刀,腰间还别着一个手榴弹,我简直不敢想如果来的不是我们,那会是什么结果。江部长带着我们进入了一家我方细作的旅馆,想办法拿来了医药箱。”
“当时白鲸就躺在床上,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白色的床单瞬间被浸染。在治疗的途中,我都惊呆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上能有那么多伤口,鞭打的,刀划的还有子弹打的,她的胸口处有一个烙印,手指头都在往外面冒血…”
“更让我为之震惊的是,在敌方超长时间的追踪下,以及极度的疼痛下,白鲸没有被抓到。之后恶…景部长带着人把P国治的服服帖帖,后来就把白鲸送进了sweet”
“我当时就由衷的敬佩她,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能这么完美的完成卧底任务……”
陈想说的绘声绘色,慕北辰听的如履薄冰。
他想过林念恩成为白鲸时的不易,但没想过会怎么辛酸,他以为有江肆和景涛在身边,至少她不会有很严重的生命危险,现在听到这些,他为之震撼,为之心疼……
对于慕北辰而言,他成为L组织的道路上纵然千沟万壑,但好歹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纪冥深,陆劫,慕一,慕二……他背后至少有慕家,所以即使再危险,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可对于林念恩而言,进入敌国当卧底,她就是独立的存在,每一次任务每一次危险都只有她一个人面对,但凡当时先找到她的不是江肆,而是敌方,那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滋~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慕北辰抬头看到林念恩靠在门上,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他没有犹豫的向她走了过去,这一次,他要与她并肩而行。
林念恩看着自己被他牵住的手,蹙眉“你手怎么出那么多汗?热?”
慕北辰没有作答。
☆、初到
由于Z城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景涛虽然很不同意让林念恩去,但也拦不住她,因此特别派了一部的精英。
至于为什么只派一部,那是因为暗夜,暗夜手底下的人要比天督可靠一些,而且景涛给多了,林念恩嫌烦,因此只能作罢。
在最终商量之下,去往Z城的人为林念恩,慕北辰,陆劫,苏逸以及半路突然出现的曲别。
对于曲别的出现,林念恩并不奇怪。此人武力高强……总而言之,林念恩非常相信他。
在去往Z国的路上,林念恩就告诉了苏逸一切,她不觉得继续隐瞒下去是好事,此次去Z城难免会碰到白面具,也就是苏泽,现在告诉他,以防到时候,他下死手,至于心软…林念恩自己也会。
…………
云城。
木制的小门被打开,言希拿着一个医药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里面入目的是一个被白色帘帐遮住的床,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言希走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掀开了帘子,坐了下来。
他从医药箱中取出了棉签和一瓶药酒,一边浸取药酒一边温声开口。
“把衣服脱了。”
男人眼眸垂下,睫毛不安的上下煽动,但最终还是十分听话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言希抬眼一看,看到了男人宽大而优美的肌肉线条,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言希微愣“转过去”
男人被言希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到了,动作有些犹豫的转身,将结实挺立的背部展现在言希眼前。
男人的背部并不是那么的光滑白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时间长一些的皮肉都变白了,但还有一些看起来是新添上去的,正在往外冒着血,让人触目惊心。
言希的眼神在看到这些伤痕后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忍着点”
话落,手上的棉签碰了上去,男人身体不自主的颤抖,一道沉重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嗯”
言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最终把放置一旁的布料一通胡塞进男人的嘴里,粗暴却又疼惜。
时间过了很久。
言希将医药箱收了起来“这几天不要出去乱跑”语气带着强硬,犹如大人嘱咐小孩一般,不容置喙又多带些宠溺。
男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见没什么事了,言希起身打算走,可衣角却被人死死抓住,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会,但转瞬即逝“有什么事?”
男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抓着他衣角的手不断捏紧,声音也带上了试探“你知道我是谁吗?”
言希沉默。
你知道我是谁吗?
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时过境迁,万物更替,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
你现在问我你是谁,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跟你说是我害了你,跟你说我有多恶心,跟你说我一边想你死一边又救治你?
全部都告诉你,好让你用你那天生的怜悯之心来看待我,让你拿你那微不足道的能力来解救我,然后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是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你乖一点好不好?”
你乖一点的话,我就能护住你;你乖一点,你表现的弱势一点,让我知道你其实不是那么的无坚不摧,或许这样,我就能让你的日子好过一点。
我想你好好的活着,永远臣服于我的好好活着,而不是站在高台,居高临下的审视我,对我想要得到的进行沾染。
言希捏住苏泽的下巴,双眸渐染上了狠厉,仿佛刚才那个温柔体贴的他,只是一个梦境。
“不要问你不应该问的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你没有选择,别逼我。”
他冰冷的语气和颤抖的身体显得整个人有种接近病态的疯狂,心中充满了黑暗与仇恨,仿佛下一刻这些仇恨就能将他所吞噬……
言希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说准确一点他甚至是一个不会被昔日情感所牵扯的人,他的内心早已扭曲,而支撑着他一丝理智的,不过是记忆里那一颗又甜又腻的糖果。
他体会过这世界上最刻骨铭心的痛,见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巴不得这个世界上少一个人。可他又是矛盾的,他渴望爱,渴望温暖却又惧怕爱的到来。
他好像害人无数但又好像从未伤害无辜,在那幽闭的空间里,他好像看到了一束光,同样是那束光,打乱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言希松开了捏着苏泽的手,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
是救赎吗?
不,是深渊,是我自己造出来的深渊,一个困住自己,一个能让别人痛苦的深渊。
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丧心病狂……
不,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没错!
是世人负我……是世人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