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梵让它做的事,它很痛快答应了。帝梵虽不是它承认的主人,但他却具备身为皇帝的能力,他若不肯放他,它也没丝毫办法。他们达成了协议,只要它为他办几件事,从今之后它就可以自由了。
就这样,帝梵在它的带领下找到了沙罗,虽然见面的时刻让他的心情很不悦。不过幸好安稳把人救出了。
帝梵有事先出去了。
沙罗的心情却有些激动。
那一晚从萨叶马戏班逃出来的情景,她一直觉得好像丢了件什么东西,这会儿看见笃珐斯,她就想起了。
“还我的变身珠。”伸出手向他讨要。
“什么变身珠?”笃珐斯不承认,到手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你别狡辩了,那晚萨叶扔了珠子,定是被你捡去了。”
“你有证据吗?”笃珐斯摇晃着脑袋死不认账,反正帝梵刚出去了,欺负一下她又怎么样?
这句话顿时叫沙罗气结,变身珠掉落之后她就跑了,根本没看见是不是他捡走了。不过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难道那珠子根本还遗留在原处?
笃珐斯不承认,沙罗也不确定是他拿的,只好作罢了。但心里却有些放不下,暗想着哪天,一定要好好搜搜他。
笃珐斯以为占了便宜,笑得很得意。不过如果哪天若知道那是帝梵送的聘礼,不知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
*
收服了蟒蛇精,帝梵就把它交给笃珐斯。笃珐斯对治人没兴趣,收拾蛇的本事却是极好的。只几日的功夫,蟒精就被他训的服服帖帖地,不仅低眉顺耳,规矩听话,见到沙罗居然还知道恭恭敬敬地叫姐姐。
沙罗这个乐啊,直夸笃珐斯是个神人。
蛇精的名字叫法因果,据说是他娘给起的。至于它为何出现在萨叶的地盘,沙罗询问过,好像是因为那里的牛羊马很多,也很美味儿。是个爱吃的家伙。沙罗对这点很感欣慰,两人大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蟒蛇精化成人形,长得清秀文静。它浑身戾气尽除,文质彬彬地透着一股机灵之感。而且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有一手极好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简直美味绝伦,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掉。
沙罗对此欣喜不已,很慷慨地荣升它为本宅的厨师。帝梵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弄盘生姜摆在他面前,他也能嚼得津津有味儿,所以对此根本不发表意见。而笃珐斯和沙罗一样,是个馋嘴的家伙,自然乐见其成。
于是在两人的鼓励外加威胁之下,一代威风凛凛的蛇精大人便在此地落脚,开始了与柴米油盐奋斗的人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醉酒
在这大院里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也不知帝梵是怎么想的,把她干巴巴地留在这里,许多天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她问过几次可是他摆明了不想说,每次都是冷冷地一句带过。
与他相处的时间一长,就会发现其实他也没那么难相处。他虽然冷性,但大多数时候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就不会遭殃。不过他的底线是什么,沙罗倒现在还没试探到。因为在这个院子,不管她做什么事,他都不会有意见。
例如趁他睡觉的时候,她在门口大唱走调的山歌。唱了一整晚,嗓子都哑了,卧房里居然还能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例如给他倒茶时会故意弄倒茶杯,滚热的开水烫在他手上,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看他的书。
再例如她会把所有他有可能通过的地方,都摆上障碍,只为了让他晚上出门的时候看不见,然后绊一跤。可是再多的障碍,他都能无视,好像一次也没绊倒过。
对这种行为他也只有两字评价:幼稚。
沙罗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可不知为何,面对帝梵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她这么做,只不过为了让他一怒之下把自己赶出去,但很明显,效果一点没达到,反倒把她的浅薄显示的一清二楚。
帝梵为什么非得关着她,看着她任性妄为,忍受她的无聊与幼稚。她想不明白,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有时候,她怀疑老天爷让帝梵出生,只会为了要折磨她。
这时,笃珐斯走过来,瞅着坐在台阶上拼命抓头发的她,不由嘲笑道:“你就是把头发拔光了,人也聪明不了。”
沙罗对他的讥讽视若无睹。笨不笨,她自己知道,没必要听他的提醒。
“话说,你究竟在别扭什么,难道觉得帝梵不好吗?”笃珐斯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一副准备深谈的样子。
沙罗往旁边挪了挪,故意忽视他的亲近。帝梵不好吗?这个问题她真的想过,却没有任何结论。
“你看啊。”笃珐斯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帝梵是皇帝,那个身份自然是天下无双的。他的性格虽然冷一点不过对女人却还是不错的。他富有天下法力无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他人不风流,除了你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等等,什么叫除她之外不会有别的女人?他越说越过分,沙罗眼珠子也越瞪越大,直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算是什么。难道他,他的意思竟是帝梵要她做他的女人吗?
“你没发烧吧。”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触手居然全是细汗。
“你才发烧呢。”笃珐斯拨开她的手,一脸不悦。
“没发烧你在这儿说胡话。”
“我哪儿说胡话了?”笃珐斯不依,他明明说的都很对嘛,跟帝梵相处长了其实也不觉得他很坏。而且有时候他也会关心别人,虽然只是偶尔的偶尔。比如这两天她觉得没意思,帝梵就让他陪着她,还让他逗弄小蛇给她解闷。还有她现在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帝梵命人精挑细选,有些还是特意从大都运过来的。
“你说我是帝梵的女人。”沙罗嘟着嘴,这话就是从嘴里说出来都觉得牙碜。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笃珐斯站起来,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她半天,突然扯脖子大喊起来,“帝梵,你女人不要你了。”
这话喊的嗓门很大,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得真真的,沙罗吓得扑过来掩他的嘴,扑了半截忽然醒觉,今天帝梵好像出门了。
幸好他没在。沙罗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肝,不禁嗔了笃珐斯一眼。刚才他喊那一声真是吓死她了,不管帝梵是不是把她当自己女人,就这一句足够她死一百次了。
缓了好久才觉心情平和下来。扯着笃珐斯的袖口问他,“说,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笃珐斯耸耸肩,他也很奇怪帝梵怎么看上她了。按说他的眼光应该没那么烂啊。
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笃珐斯拍拍屁股走人。他刚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身回来道:“对了,我觉得应该提前告诉你一声,三个月后是你和帝梵的婚期。”
成亲?还是和帝梵?这话犹如一个超大的炮仗顿时把沙罗炸了个焦黑,这么大的事怎么连个通知她的都没有?
“什么时候定的?”她开始磨牙了。
“就在你前脚迈进这个院子的时候。”
笃珐斯摇摇头,沙罗简直太无可救药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无所觉。这会儿想必皇帝大婚的消息早在整个大陆各国传播开了,各国朝贺的队伍没准已经整装待发了。亏她也算是皇帝的臣民,居然不知道皇帝陛下成亲前,他的妃子都要在大都城南的庄子里住一段时间吗?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住在庄子里可以吸收大地的灵气,为以后皇家的开枝散叶做好准备。而传说的庄子,很巧的就是现在她待着的这座。
沙罗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基本处于抓狂的状态。关于帝梵的眼睛被大粪糊上才会看上她的笃珐斯理论,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现在很重要的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嫁给帝梵。
做大陆的皇后,自此之后母仪天下?先看看她家祖坟有没有冒青烟吧。沙罗握着拳头,气势汹汹地去找帝梵,打算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很巧的,帝梵刚从外面回来,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房门‘哐’地一声被踹开,不由拧紧了眉,冷声怒喝:“出去,敲门。”
沙罗的士气顿消,悻悻然退了出去,扶好被踢坏的房门,然后轻柔地敲了几下门,放低声音道:“陛下,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冷冽地声音再次响起。
沙罗把半扇门往旁边一扔,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不是因为她的莽撞,而是因为她虎头蛇尾,狗熊装英雄。面对帝梵,原有的胆气瞬间就蒸发了,犹如缩了头的乌龟。最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帝梵变强势了,还是她变忪了?
“什么事?”帝梵抬头扫了她一眼。
沙罗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儿,才细声细气地开口,“陛下,沙罗想问您件事。”
“说。”帝梵扔了书,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能不能不要嫁给你?”
“可以。”
沙罗心中大喜,可还没高兴半刻,就听帝梵清冷地声音道:“给我生个孩子,你就可以不嫁。”
沙罗张着嘴,准备吐血了,未婚生子,艾尔洛奇还不活劈了她。
“咱们能不能折中一下,我不嫁你,然后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这也叫折中?帝梵的脸色开始转黑,眼神也冷了几分。
“这个,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沙罗见大势不妙,立刻转身逃跑。再待下去他恐怕要杀人了。
一场原本应轰轰烈烈的谈判,在她的无胆抗争下结束了。
沙罗拄着下巴坐在房里,很懊恼,懊恼的想要死掉,很郁闷,郁闷的想要撞墙。究竟她要怎么做才能打消帝梵的念头,不娶她呢?
听他刚才的意思,娶她未必是因为真的喜欢,好像有别的什么目的。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拽着头发使劲想啊,想啊,直想到深夜也没想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可图的,能上至高无上的君王也另眼相看。
反正今夜注定无眠了,沙罗干脆走出房门,去冷静一下。或许被冷风一吹,能想到点什么。
夜晚很美,四周也很寂静。整个院子只有四个人,帝梵、笃珐斯、蟒精,还有她。而这会儿想必他们已经睡熟了吧。
左右无事,沙罗就想喝点酒,或许有酒精的刺激,头脑能变得清晰一点。院子里虽然没什么人喜欢喝酒,却有个不小的酒窖,而且都是上佳的陈酿。在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探了个明白。此时趁着夜色,她潜进酒窖,拎了两大坛子烧酒往回走。这点酒还不够她润肠的,不过她的力气也只能拿这么多了。
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坛,一年四季都开着不同的花朵,闻着花香,喝着烧酒,又是怎样一番风流快活。
坐在花坛上,沙罗也没准备酒杯,就抱着直接酒坛,喝一口,然后抱着腿发一会儿呆,过了一刻再喝一口。
天空很美,星星点点烁烁,就像人的眼睛一样。可以看出喜悦,也能读出忧伤。蒙纳的星空是不是也会这么闪亮?
正闪神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夺下她的酒坛。沙罗一扭脸就看见帝梵半阴半沉的脸。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帝梵说着,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也灌了一大口。
“陛下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帝梵答的很痛快。看他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实在很像精力过剩的没处发泄。
有人陪喝,虽然不是怎么太招人喜欢的人,也总比一个人喝闷酒强。沙罗又开了一坛,两人慢悠悠地一口口灌着。
或许是夜深了,也或许是月亮太皎洁了,帝梵脸上的冷硬之色也褪去不少,展现出来的居然是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暧昧的传闻
沙罗看着他,忽然想起曾经的阿垣坦,若是性格换成那个人的,嫁给他也不算太坏的事。
可能她盯的时间太长,帝梵也不禁多瞅了她两眼,“你看我干什么。”
“陛下为什么要娶我?”对这个问题实在难以置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就做了。”帝梵冷哼一声。
“你的意思是喜欢我。”
大激动啊。沙罗扯着自己的脸,有些难以置信。
“有何不可。”帝梵又灌了一口酒。
娶一个女人而已,至于是娶的是谁,他根本不在乎的。他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说辞。他不是真正的皇族,可他的后嗣血脉必须是。
那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完全看不出丝毫的诚意,沙罗干脆不问了。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他娶了自己。
“来,喝酒。”举起酒坛对着他示意了一下,然后咕咚,咕咚地开始往下灌。
帝梵也很豪气地搬着酒坛大喝,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大坛烧酒就被他们牛饮光了。
“陛下,我说你……。”
帝梵半天没反应,沙罗大着胆子推了一下,没想到手轻轻碰上他肩头,他竟然斜着从花坛上跌落下去。
不是吧?她谋害了皇帝?沙罗抱着头,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可暴风雨没来,却听到地上传来打雷般的鼾声。
他,他,居然喝醉了。
试探着走过去,拍了拍他脸,没半点反应。不由哀叹起来。自认识帝梵开始,从没见他饮过酒,更不知道他酒量原来这么差。
其实帝梵的酒量不是差,而是她的酒量太好了。她拼命跟他干碰杯,碍于颜面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可那么一大坛烧酒,二十几斤,又岂是随便哪个人饮的下的?所以他不醉都新鲜了。
只是沙罗可没想那么多,她在乎的是黑灯瞎火的,周围没半个人,可叫她怎么把他弄回去呢?
背人是没办法啦,不过拖人倒勉为其难。沙罗拖着帝梵的两只胳膊一点点往卧房的方向拽,或许他太沉了,也或许喝酒耗的时间太长了,等把他拖进房里,天已经亮了。
把他安顿在床上,沙罗正准备出去,忽然帝梵‘哇’地吐了一口秽物,刚刚好好正落在她身上。
好臭。原来做皇帝的吐出来的东西也是臭的,想必他拉的屎也不会比普通人香。沙罗叹口气,也许以前人们对皇帝的盛传太过了。说的他好像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泥人似地,其实仔细想来,若做皇帝的真没什么了不起。若他们真不食人间烟火,那各国每年大额的供奉都进了哪里?难道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