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事还真是巧合,那一年他还很小,也就五六岁吧,那时他的灵魂也还是全的。有一天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一个人坐在地上哭的很惨。突然一只鹰飞过来,那只鹰长得很奇怪的,它有三个头。一大两小,两个小的一左一右颤着,就戴着一顶乌翅帽。
“小孩子哭鼻子可不好哦。”那只鹰笑得似乎像要咬他。
阿垣坦吓坏了,哭得更厉害了。
鹰自然没学过幼儿教育,当然也不会哄孩子的,它实在受不了这孩子的哭声,就拿出一个球来给他玩,还告诉他,这是龙珠,很珍贵很重要的那种。
至于是不是真的珍贵,阿垣坦不知道,但那只球他却是玩了好几天的。
“后来放哪儿还想得起来吗?”听完他的话,沙罗连声催问。心里暗恨图巴奇这家伙果然年纪大,忘性也大了,自己做过的事也不记得了。
“应该还在佩阳殿。”阿垣坦回忆道。如果这些年没人动过的话。
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谁又能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曾被一个孩子当玩具?沙罗兴奋了,忙催促他去找。
佩阳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要每个犄角旮旯都找一遍也是颇费功夫的。不过现在好了,一把大火早把殿堂烧了个干干净净。只需在火堆里扒拉一通,就算找遍了。可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阿垣坦也想不起具体扔哪儿了。他们找了一刻没找到,只好把图巴奇找来了。
图巴奇基本是被沙罗拎着翅膀拎来的,它一听找东西,觉得有辱它神鸟的面子说什么也不肯来。可沙罗怎么可能如它所愿?
提起往事,图巴奇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年也不知是神经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一个,居然哄起了小孩子。以致现在被女人骂个狗血淋头。
图巴奇找东边,阿垣坦找西边,沙罗找北边,三人分工好了。至于南边那是大门口。
放东西容易,找东西难,他们几乎把每块砖都掀起来了,居然还是没找到。就在沙罗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呀,这时哪个缺德鬼弄个土坷垃在这儿绊人。”
沙罗回头一看,正见吴旗火月手里握着一个土色差不多的珠子,不由喜的眉毛梢都立起来了。那正不就是百寻不见的土龙珠嘛。原来他们一阵乱刨之下,把珠子拨到道边了。
“不好意思,硌着王妃的脚了。”她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夺过珠子。
吴旗火月本来想发火的,一看是她,不由强把火气压下来,笑道:“皇后娘娘这是要拆房吗?”
强挤出笑容果然难看,沙罗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给了她一脸灿笑,“是啊,陛下觉得佩阳殿年久失修,想让人整修一下,我是特意来视察的。”东西到手就好,管她说什么呢。
吴旗火月气呼呼的走了。她这个王妃当的有名无实,还有气难发,自始至终阿垣坦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让她更是心情郁结。
把土龙珠洗干净了,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衣前小包里,沙罗开始寻思着怎么从帝梵那儿把那两颗珠子偷过来。
帝梵想用珠子做什么她不清楚,可她隐约可以感觉的出是与她背道而驰的。所以无论如何这东西,也不能让他集齐。
帝梵的宝贝大都放在自己的背囊里,可那个背囊也是最贴身放的,不是亲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其实最亲切的莫过于身为他媳妇的她,但是一想到接近他,沙罗就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家伙现在情欲旺盛,可别不小心被占了便宜去。
作为帝梵的亲弟,阿垣坦本来应该帮他的,但,唉,谁让沙罗说什么话他都不会反驳呢。所以她说想让他帮忙偷东西,他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沙罗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而帝梵就不一定了。到了后来,他也只能如是安慰自己。连续进出帝梵的寝宫几次,阿垣坦顺利探到了背囊的位置,就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好下手了。
对于这个弟弟,帝梵简直宠到了骨头里,他想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异议,所以即使某一日他突然提出要和他一起睡,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真的很怀念当初同床共眠的情景,小时候的兄弟相惜,每时想来都觉温馨之极。只是后来兄弟俩大了,反倒很少在一起了。
当晚,兄弟俩说了半夜的话才睡去,第二天一早阿垣坦就顶着两个熊猫眼来见沙罗。
“东西到手了吗?”沙罗急问。
阿垣坦点点头,昨晚他是等帝梵睡着了才下的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龙龙龙
昨晚他是等帝梵睡着了才下的手。
想到那一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害怕如果帝梵知道是他偷的,会很伤心。也害怕他会忍不住想对他和沙罗不利。
沙罗拿过珠子一起放进包包里。关于龙珠的用法,早问过图巴奇了。图巴奇说这龙珠是当年蒲佳奇离开大陆时留下的。当年蒲佳奇怀着对大陆的歉意离开,曾许诺如果谁集齐五颗龙珠就满足他一个愿望。可现在一千多年了,没有人集齐过,人们也逐渐淡忘了此事。
沙罗问它,“那到底怎么呼唤出龙神呢?”不会又要念什么咒语之类的吧。
图巴奇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笑道:“咒语没有,你只要把五颗龙珠按金,木,水,火土的位置摆放好,然后就会有奇迹出现。
沙罗很听话,当即按它说的放好。可等了半天没反应,就拿起来擦了擦,心说可别是因为太脏所以失灵了。
“沙罗,你别乱动。”阿垣坦看不过去了,忙又放回原位。毕竟是等神仙,没点耐心怎么能成。尤其是现在大热的天还不兴叫人睡个午觉再出来?
龙神好像真是睡了个午觉,等足足了一个来时辰五颗龙珠才慢慢发出一道亮光,接着从中跳出一条小龙,一边打哈欠,一边叫道:“还以为永远也没机会出来了,没想到还真有人集齐了。”
它半眯着眼睛,好像还有些犯困,爪子使劲揉了揉眼,才睁圆了。一抬头看见沙罗,很开心的打了个招呼,“嗨,哥们,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你了。”
谁跟它是哥们?沙罗气得一翻眼皮,“我是女的。”她刚才还觉得这小龙的样子很可爱,现在真是越看越讨厌。
“不小心看花眼了。”小龙也不生气,依旧嘻嘻笑着。这女的长得跟他认识的人有点像。
就在沙罗想暴走的时候,它终于言归正传,“你有什么愿望说吧。”
“我想要大陆和平,再不起战争。”沙罗道。
“那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你再换个愿望吧。”
自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家间的事向来以拳头软硬来说话。而抢占地盘是男人的通病,就算把所有的雄性动物全杀光,也还有某些雄性激素偏多的女人作怪,所以它无能为力。
“那我要艾尔洛奇不再风流。”图巴奇扇着翅膀靠过来,它更关心的是她主子以后的幸福。这要是嫁个风流男,它可不想一天到晚跟着主子去和女人拼命。
小龙挠着头思索半天,才道:“要不咱们还是谈谈第一个愿望吧。”
图巴奇:“……。”
沙罗忍不住瞪图巴奇一眼。她的愿望是希望大陆和平的,既然满足不了那她就替人鱼求一个。
“我想要蓝色海洋重新回归大陆。”那大片的荒芜之地,已干涸了太多年了。
“这容易,你等着就行了。”小龙说着打了个哈欠,作势又要睡过去。
沙罗哪肯放它走,伸手拽住她尾巴。开玩笑,一天也是等,一年也是等,一千年还是等,连个准信都没有,那哪儿行啊。
“好吧,好吧,我尽快去和龙神说说,等七天,七天之后还大陆蓝色。”小龙被她揪住尾巴也动不了,只好放了软话。它原本还真想撂一段时间等睡醒再说,没想到被这丫头识破了,看来少不得要去找蒲佳奇聊聊天了。
听它这么一说,沙罗才放了手。
小龙瞬间消失了。
这么小的东西能靠谱吗?沙罗很怀疑。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了。
秤砣虽小压千斤,小龙虽小品行佳。到了第七天头上,天上开始下雨,一天比一天大,好像从天上往下倒水一样。皇宫里的积雨都没过了脚脖子,出行都成了问题。
“主子,你说这不会就是海水吧。”图巴奇尝了点雨水,咸咸的,与以往的雨水不一样。
“应该是吧。”沙罗也不确定。不过她很确定的一件事是现在该跑路了。
偷了帝梵的珠子,他这几天因为太忙所以没发现,可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发现。她要走,阿垣坦肯定要跟着的,所以走还得带着他。
“你真的确定不留在这里?”沙罗轻声问。这一去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垣坦点头,这么多年独自活在黑暗中,她是他生活里唯一的亮光,若不跟着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要如何展开。
恢复正常的阿垣坦无论气质和言谈完全不一样了,他有自己的独立思维,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甚至照顾她。
“好。”沙罗同意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相信他都会和他一起闯过的。
有图巴奇在,离开皇宫原本也算什么难事。可这次沙罗说什么也不想再钻那个洞,让图巴奇很是挠头。说实话,要想让皇宫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们,它还真没那么大本事。
左思右想也没个主意,只好撂挑子了,“我不管,你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吧。”
沙罗自然没办法的。
阿垣坦笑道:“也不用想什么法子,直接走出去不就得了。”
沙罗想想也是。帝梵人冷,心冷,可有一点让她很是欣赏,他在监视你,他会明明白白的显露给你,绝不会私下里做这些而不让你知道。
最近帝梵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似乎有件事令他烦恼至极,因此他根本就没心思去管沙罗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人监视她。
阿垣坦去内府叫了辆马车,说要带皇后娘娘去自己的山庄玩玩。他硬要出宫,自然没人敢拦着,也赶巧帝梵和笃珐斯不在,皇宫以他们为大,于是他们很顺利的走了出来。至于帝梵回来后发现他们不见了,会不会到处寻找那是以后的事了。
马车自然是往蒙纳而去的,路上左右无聊,沙罗便掏出那本从黑盒取出的小册子翻看。她本以为这是隐秘至极的东西,没想到里面的内容不过是记载了大陆的起源,以及创世女神婆沙罗和蒲佳奇离开大陆的事情经过。
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个人隐私,沙罗没多看,粗略略的翻过,已是最后几页了。最后几页已不是纸,而是一面类似镜子一样四四方方的东西。她伸手在镜面触了一下,里面居然射出一道强光,刺的眼膜生疼。
揉了几眼眼,再睁开时眼睛已是另外一副场景。远远的那是一座塔,很高,她也不知是走的还是飘的,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站在了塔中。
迈着台阶轻轻而上,走没几步,突然听到两个女人在说话。
“你以为怀了这个孽种就可以得到皇帝的垂怜,然后就能离开这里吗?你做梦。”一个女人在嘶吼。
沙罗的脚不由顿住,心想,原来是在吵架。
紧接就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哭声,“你放过我们母子吧,什么都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
“呸,你个贱货,要不是你肚里这个孽种,你早死一百回了。”女人气呼呼地吼着。她真的想杀了她,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从胎里就带着某种特殊力量,令她靠近不得。
这时,沙罗已经登上塔楼,眼前看到的正是刚才说的两人,一个大肚翩翩,另一个……
她发誓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中她算头一个。那人居然是死去很久的老太后。只是这一刻她似乎胖的还没那么厉害,脸上的皱纹也没那么明显。
这究竟是什么情景?这狗太后要杀了这女人吗?沙罗看那女人哭得很可怜,想过去扶一把,发现双手竟然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
原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影像,她好像进了一个虚幻的空间。
那个女人是谁,她不知道,还没来得及想,眼前场景又突地一变。这次出现的是一条河,河水清澈,刚才那个女人就站在河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放进河中水盆。
“对不起孩子,妈妈保护不了你,希望上天能佑你一生平安。”她垂泪,哭泣,忏悔,满眼满脸的痛苦。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沙罗的眼泪不禁滑落下来。河中的婴儿,婴儿的母亲,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她的母亲吗?
她想起刚才在塔中听到的对话,“你以为怀了这个孽种就可以得到皇帝的垂怜,然后就能离开这里吗?你做梦。”
为什么萨叶和图巴奇会说自己是皇族,原来她真的是皇帝的后代。但这会儿让她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父亲,母亲已不在了,太后也死了。她依然是无家可归的,独自彷徨,辛苦的活着。
“沙罗,沙罗,你在干什么呢?”阿垣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一只手在晃着她的肩。那只手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身边有他真好。沙罗满足的叹息一声,再睁开眼时面前的出现的就是他满是关心的脸。
“我刚才怎么了?”她问。
“你发了好半天的呆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沙罗笑了笑,伸手去翻最后一页。
既然看了,那就把它看完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成仙
小册子的最后一页记载着修仙的秘法,只要照此修行,许多年后可以修成正果,然后离开大陆。而且这秘法只有婆沙罗的后代才能练就,那是需要血缘做支持的。或许萨叶百般找寻的就是这最后一页,但可惜即使她找到了也不可能练的成。
“你想成仙吗?”她突然问阿垣坦。
“不想。”阿垣坦答的很快。仙人都无欲无求,如果修仙那就没爱了,而他还想爱她很多年。
“我也不想。”沙罗笑道。这个大陆有她最牵挂的人和事,她不想离开这里。而且对于人间的美食她也很留恋。
既然心中已做了决定,那这小册子也没什么用处了。
“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吧。”她笑。
“好。”阿垣坦痛快答应,根本不问他去的是哪里。不管是恢复正常还是保持原来痴傻的样子,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