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唐舒最后理智回归，打算一边把活干完了，再来慢慢想这些。
一行人去了真正的养猪场，就在这座山后面，翻过山头就是纯粹的现代化工厂，厂子占地很大，至少唐舒一眼看过去，望不到头。
也无怪乎是全国最大的养猪场。
唐舒还记得这里是值勤地，那一窝一窝的猪里面，兴许就有……妖精。
“这一块是没开灵智的，平时由那些来这边改造的妖精们照顾。”唐奇水给他们两介绍，视线所及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人在忙活着。
这里面干活的都是妖精，整个养猪场只有少许几个人，还都是负责对外谈生意的。
而这些妖精一部分是被罚来干活，一部分是招来的帮手。
“这里头的，都是有灵智的。”也就是情节严重，过来当猪的妖精。
唐奇水带着他们到了另一片区，这片的猪一个懒得很，看到有人过来还一动不动。
唐舒看到这一片的猪圈是四面有墙的，和普通的喂猪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坐牢……还得是以猪的形态坐牢。
“就每天这么关着？”唐舒看着里面的妖精，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每天什么都不用干，还有人把饭菜喂到跟前。
人类在牢里还要做工呢，还是当猪爽一点。
“一开始也不是这样，以前妖精少，关个把不算什么，是这几年妖精觉醒的多了，犯事的也就多了起来。”唐奇水看着这里面的一窝住，透过皮相看清楚他们的真身。
都不是什么简单软弱的妖精，如果不关着，只怕还会找机会生出事端。
唐舒对此一知半解，她只是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魏宏宇在边上打下手，登记信息。
核对每个妖精的身份，把他们的年限和罪名对上，就可以了。
这份活还好，她只需要负责登基，魏宏宇负责辨别审问。
结合唐奇水的观察，对表现好的妖精做适当的减刑。
“快别忙活了。”二叔从那头走过来，“先吃饭吧。”
反正出差安排的时间长，他们也不用急着一天就把事情干完。
一行人坐在餐桌前，唐奇水交代了魏宏宇一声不用客气之后，就不再搭理，他自己则是挑着桌上的好菜一个劲的让唐舒多吃点。
不只是他，还有另外两个也是一样的态度。
魏宏宇感叹，唐舒在这种溺爱的环境中能成长为正常人，真是了不起。
吃着饭，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说是村长来了。
唐奇水听着就皱眉，“怎么又来了，这回又是来找在咱麻烦的？”
唐舒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吃着饭就看到唐奇水走出去，她只好问边上的二叔，“村长常常来吗？是来做什么的？”
“我哪知道，一个大学生村官，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上门来。”二叔明显也不喜欢这个村长，“天天嚷嚷着让咱养猪场招人进来干活，不答应就死缠烂打。”
这里面不是猪就是妖精，他们累了就换成原型，四处休息，要是招了普通人到这里头帮忙，他们哪里还有这么自由。
说起这个，二叔就好像有了很多话可以说，“我们都免费掏钱给他们了，还非说什么受瘦鱼不瘦鱼的，肯定是嫌弃钱少了，实在是贪得无厌！”
唐舒顿了一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诶，对对对，就是这个。”二惊喜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咱闺女，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唐舒：……
她差不多能知道村长是什么意思，这一块儿穷，青壮年基本上只有去很远的地方找工作，撇下老弱在家。
要想留住青壮年在家乡，就要为他们找好谋生，有什么比就在附近、规模还很大的养猪场方便呢。
养猪场全国出名，按理说这样的企业是能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的。
但是唐舒从小在这一片长大，不仅没有意识到养猪场就在家门后面，更不知道从哪进去。
这一看就是大妖们在故意弱化这个地方对周边的影响，有些时候或许还和人才办一样，用了什么障眼法。
唐奇水从外面走进来，满脸写着不高兴。
但此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唐舒抬头看一眼就愣住了。
王佳妍还在努力想办法说服唐奇水，甚至在对方明显表示不招当地人上班之后，还厚着脸皮借口想蹭顿饭，然后跟了过来。
“佳妍？”唐舒小声开口，一瞬间把室友的事情和亲爹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室友口中那个当地难搞的富商，就是自家亲爹。
王佳妍也没想到这地方有人知道自己，当她看过来，却看到了从桌上吃饭的唐舒，也是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人。”唐舒回答，目光指向在唐奇水身上。
王佳妍停顿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不是说自己家庭条件一般吗？”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家或许有点小钱。”唐舒颇为含蓄的回答，她不仅是昨天才知道自己家有钱，还知道了自家几个老男人，都不是人。
这戏剧化的场面让现场的人都有些愣神，唐奇水更是没想到。
“爸，这是我大学同学。”唐舒解释。
边上的王佳妍仿佛看到了机会，称呼立马从‘唐厂长’变成了‘唐叔叔’。
这关系可谓是进展飞快。
眼下这情况谈事情是不太方便了，唐舒只好自己当起主事人，招呼着王佳妍一起上桌吃饭。
等吃了饭，王佳妍也不急着和唐奇水谈事情了，而是和唐舒找了个空旷的地上蹲着，两个人互相说起最近的情况来。
“光知道你进村里当村官了，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来的是我老家。”唐舒心想，这真是无巧不成书。
王佳妍也点点头，“早知道就和你们说地址了，这样咱们也不用今天才遇见。”
“倒是你，瞒的紧，我们都不知道你家还有这条件呢。”
她在大山里忙活得很，有时候上网都顾不上和室友们聊天。
今天能遇见，也算是意外之喜。
两个人聊了会天，除去王佳妍老借机向她输送‘造福当地百姓’的观念，一切都还算好。
但这件事唐舒也不能答应她，如果真是普通的厂子就好了，但这里面毕竟涉及到妖精。
要是暴露身份，又引起了什么恐慌，这可不是小事。
她不无尴尬的回答，“这养猪场毕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和我说也没用。”
唐奇水给王佳妍的解释是这里面的都是专业养猪人才，是正经上过大学学过养猪护理的，没有这门本事的人不收。
但这都是技术工，王佳妍就想给村民们找点打下手的活也行，但唐奇水口风紧的很，一点都不松。
“你帮我劝劝叔叔呗。”王佳妍也知道为难，但是她为这件事忙活了大半年，总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唐舒勉强点了点头，不算答应。
等到王佳妍走了，唐奇水一行人才凑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唐舒，“闺女，爸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别放在心上。”唐舒道，这毕竟是一个信奉唯物主义的时代，养猪场不能收外人就跟上面不让普通人知道妖精的存在一样，都是一种防范手段。
只是养猪场就在这里，还要对外做生意，又不能像是人才办一样藏起来。
没了一个王佳妍，以后还会有其他人盯上这里，只是拒绝是不够的。
她蹲在大门口，那些妖精自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就没了顾忌，有时候以人形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原型。
上蹿下跳，好不灵活，难怪不能招普通人过来，任谁看到都要吓一跳。
“……爸，你管管他们。”唐舒对着里头喊，明明她只要摆出神官的架势就可以解决，但她还是喜欢有问题找爸爸和叔伯。
这才是她记忆中，家里的感觉。
唐奇水也是很哄她，从里面走出来，对着随地化形的妖精就是一顿锤，怒喊：“都说了要维持人形！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这话听着威武，但唐舒却能感觉到他的心虚。
不用想，他们平时在这里，都是这样的状态。没有神官管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占据一方的大妖……果然好威风哦。
想到这里，唐舒顿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上楼，推开门就看到了两大坨老虎盘旋在沙发垫子上。
这场面差点没把唐舒给吓到，但对面的两大坨老虎反应更大，居然吓得窜了起来，而后躲到沙发后面去。
过了一会，二叔和三叔的头从沙发后面冒出来。
“这……这是干啥呢，给我俩吓一跳。”
唐舒捂着胸口，不难猜出后面的唐奇水原型也是老虎。
果然是事情败露之后就猖狂了，唐舒记得以前在家里是从来不会——
不对。
“你们以前是不是经常变成原型？还把我放在老虎背上？”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了，唐舒就记得整天躺在一堆毛毛里面，头上时不时会冒出一个大猫脑袋，温柔的舔一舔她，又拱一拱，像是在确认她活着没。
她能感受到毛毛的柔软，每次记忆到了这里，都是一片温馨。
她总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大的猫。
但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好家伙，原来那是老虎毛。
第21章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小时候家里的大猫，还有看上去无所事事却不被生计烦扰的家人。
只是唐舒一心为着走出大山努力学习，才会忽略身边这些小事。
四个人僵持在这里，直到魏宏宇的到来才打破这局面，“这是怎么了？”
唐舒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要习惯家里的一切。
为了赶进度，唐舒和魏宏宇加快了登记速度，只是王佳妍时不时上门，拉着她不停地聊天。
唐舒能体谅她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决心，但又确实被缠的不行，只好提出建议。
“其实你也不一定非要走养猪场的路子，既然是要给村名找谋生的手段，或许可以试试别的方法。”
王佳妍垂头丧气，有些自暴自弃的回答，“我知道你也嫌我烦，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你不知道，这里的小孩和父母打视频的时候眼睛有多亮，村子里没有青壮年，就没有劳动力。”她看过来，眼睛里还留着要改变世界的壮志雄心，“要想改变现状，这里就要有人留下来。”
唐舒有点敬佩室友来到大山的勇气，她在这里长大，却没有王佳妍这么伟大的信念。
“再想点其他的办法吧。”唐舒想，“来养猪场也只是换了个地方打工。”
“要想真正留住人，就该找到让这里创造价值的地方。”
王佳妍点了点头，没报什么希望。
不过她确实看出来这条路子走不通，之后就不再来找唐奇水。
唐舒盘算完了这边的妖精之后，因为还有其他的工作，在家里待了没几天，就和魏宏宇一起赶路去了另一个值勤地。
她的身份在这里，又有魏宏宇在边上跟着，一路上倒是很顺利。
但她发现那些妖精被关在牢笼里面实在浪费，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要是能像人间一样，关进去之后让他们做劳动改造，这样也算不浪费这些人力。
她把这些建议说给魏宏宇听，魏宏宇想了想，“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就要再挑选更厉害的人镇守他们，按照管辖所现在的人数，只怕做不到这些。”
“那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嘛。”唐舒想，“制度总是一步步的完善，况且你也说了，历年有很多的大妖觉醒，指不定哪一天就可以实现了呢。”
“你说得对。”魏宏宇点了点头，“可以尝试着和管辖所的人交涉，有个印象，以后也好实施。”
唐舒觉得有道理，趁着在高铁上网络还算好，就和乔毕安说了一下。
那头乔毕安收到这消息，立马就给褚弋看了。
“普通人的思想和我们就是不一样，这么多年光学会镇压这些妖精了，没想到还能这么利用。”乔毕安顿了一下，“就是可惜我们没有人手。”
褚弋看着唐舒的头像，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她不找自己聊天，难道是和别的男人相处久了，忘了自己？
应该给她找个女副手的，这下好了，居然把她跟别人推在了一起。
……
十一月底的时候去出差，回来就变走到了十二月下旬。
榕城的冬天很冷，骤然回来唐舒还有点不习惯。
但她心里盘算着没几天就要元旦了，元旦之后再过半个月，就到了阴历过年的时候。
虽然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之后让她有一阵恍惚，但是她还是想着接家里人来城里过年，也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办公的环境。
周一，褚弋照旧开着车轰隆隆的过来。
一箱箱的东西搬下来，最后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有点沉。
“这是什么？”唐舒伸手接过来，打开却发现是热水袋和手袋围巾的组合礼包。
她有些犹疑的抬头，就看到褚弋红红的耳朵。
“你送给我的吗？”
褚弋点了点头，“觉得很暖和，就想送给你。”
唐舒从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恋爱中的男女生会喜欢送围巾送手套，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很容易俘获女孩子的心，算得上是小小的情趣。
但是她没见过有送礼盒的。
好像要一次性把防寒保暖的东西都塞给她，目的不是增进感情，而是单纯为了保暖。
“谢谢。”唐舒很是真心实意，虽然觉得这举动有点直男，但她能感受到褚弋的心意。
以前也不是没有男生对她表达过好感，但是基本上坚持没几天就没了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