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直接去寻找藤四郎家族的太刀、打刀和胁差,也没有直接奔向原先的府邸,这样,并不感到疑虑吗?”阿芙拉有些忐忑的问,垂下了眼睛,“因为我,看起来并没有把刀剑放在第一位的样子,而是选择了平民……”
“没关系的,主人。”前田藤四郎说,“正是相信主人,所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是呀是呀,”包丁藤四郎从随身小包里摸出来一颗金平糖,快活的塞进阿芙拉手心里,“兄长们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啦,练度满级的刀剑怎么可能会砍不动这些妖怪喽啰们!主人想太多了,快吃颗糖然后抱抱我嘛,这样就不会不开心啦!”他元气满满的说。
“总之,主人就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兄长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后藤藤四郎斩钉截铁的总结。
短刀们半点也不担心的出发了,完全不忧虑一期一振、鸣狐,还有鲶尾与骨喰两把胁差的安全。
伊达组的刀剑们也分散开,鹤丸国永、太鼓钟贞宗与大俱利伽罗分别加入了三个队伍里,用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记忆、提供一些不可小觑的帮助。
而烛台切光忠与不动行光留了下来。
扎着兰紫色高马尾的少年踟蹰着,把嘴唇抿得发白,终于还是忐忑着开了口:“主人……”他祈求的说,“信长公、信长公……我要去看看,我、我必须要,我想见到他,至少,魔王的最后一面……”
“当然,”阿芙拉没有半点犹豫的同意了,“我绝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但是,你要慎重的考虑清楚,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会不会干涉到历史的进程、是否能准备好面对伊达政宗与真田幸村。”阿芙拉指出,明锐的刺中每一处红心,“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保重好自己,以及,不要后悔。”
“是、是——!谢谢主人,我,我不会……”不动行光大声说,用力攥紧了拳,遏制语音中狼狈的颤抖。他用力抹了把脸:
“不动行光,出阵!”短刀低声说,嗓音里沉淀下来什么坚毅而无法被轻易打破的信念,“——我会带着胜利归来的,主人!”
他催促战马前行,裹狭着硝烟与瘴气的风掀卷起少年肩上的短披风。
“……我会去看着他的。”烛台切光忠说,恭敬而亲昵的低下了头。他鎏金色的单瞳在刘海之下眨了眨,于肃穆中染上一抹笑意。“我会看着这家伙不让他做出傻事的,主人就在这里安全的等待着,放心吧,呐?”
穿燕尾服的太刀也跟着扬尘而去,背脊挺直,潇洒又耍帅的挥了挥手。
“说真的,你真的要选这些家伙作为随从吗?”巴卫奚落道,“我可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下仆,会被其他神明笑话的哦?”
“不是仆从啦,”阿芙拉瞪他一眼,可惜没什么威慑力,“是朋友、朋友!”她念叨着,用力眺望瘴气最浓密的地方——乌云缭绕的天守阁。
“我真不想知道正面怼Boss是什么感受,”小姑娘吐槽,“还好一直有破魔矢为伊达军开路、恶罗王也忍不住无聊先去开Boss去了,要不然,到最后伊达政宗再去大喊他那句洗脑口头禅的时候,恐怕都没有军队赏脸回应他了。”
阿芙拉用手揉了揉脸颊,闭了闭眼,发现荒谬的时代居然还屹立着,忍不住生无可恋的叹口气。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踏错了时空门,不、本来也就是踩空了嘛……”她小声抱怨完,又赶快给自己鼓劲,“不不不不能这么颓废,要坚强、坚强。至少我没有想要不自量力的冲上去单挑Boss,我又不能开战国无双啊。只要我们做到能做的事情,尽量救下无辜的平民,然后一路上感受着剩下那些刀剑的方位一路接近,就可以回——”
好吧,这是个Flag。
死亡Flag。致命Flag。要命的Flag。
阿芙拉简直听到头顶上刷的一声旗子竖起来,然后是攻略之神桂木桂马的嘲笑声。
“……哦不,”阿芙拉痛苦的□□着,“这是个什么事件?不能当成过场动画跳过去吗!”
“怎么了?”正优哉游哉听小姑娘抱怨的狐妖,感受到阿芙拉货真价实的悲伤,立刻发问。他发顶两只尖耳朵甚至也关切的动了动,不由自主的朝阿芙拉倾过了身。
阿芙拉抬起头,眼泪汪汪。
“我感受到那些太刀们往天守阁去了,”她委委屈屈的说,“为什么?我不要打Boss战啊?!”
第36章 友军x2
被阿芙拉念叨着的刀剑们,此时正偷偷的躲藏在廊柱后面。
他们并不在别的地方,不在什么安全之处,而偏偏正站在——天守阁之中。
“看清楚了吗?”三日月宗近轻声问。
“没错,就是这个人,”鲶尾藤四郎小声回答。
“小心一些哦,大家。”一期一振谨慎的叮嘱。
被浓密的乌云与瘴气阻碍了视线,不擅长夜战的太刀从善如流让出了侦察的角色,把重任交给了更具灵活性的打刀和胁差。
他们选择隐藏在视线无法直接目视的地方,暗中观察着敌人。
——就在不远处、背对这里、衣着盔甲的男人,就是织田信长了。
刀剑们审慎的观察着,用千万次出阵得来的熟练度,将自己隐蔽起来。
织田信长开口说了话。
“成交。”他说,嗓音带着戾气和时间留下的沧桑,听起来令人感到震慑,确乎是妄图占领天下之人会说的语言。“记住你说过的话,妖怪。”
连面容带身体都隐藏在瘴气里面的人,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恭敬回答:“好的。”那妖怪说。他语音里的恭敬是能够一瞬间听出来的谎话,披着敬意的假象、内里是满满的讥讽与傲慢,而妖怪甚至并不打算遮掩这一点。“那就这么说定了,”妖怪笃定地说,“我帮你解决人类的军队,你帮我把那个女孩带来。”
——几把刀剑几乎立刻就想要冲出去,不过拼命按捺住了。
“可以。”织田信长说,凝视着天守阁外的天空。
他们一同静默了一小会儿,近乎沉醉、又不屑一顾的,听着由远及近的,刀戟相撞的声音。
“就为了一个女人?”织田信长突兀的这样问,甚至并没有回头去看他,“我答应合作不过是一时兴起。这天下总归是我的,我不介意用何种手段去夺取它。凭借妖怪的力量?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捷径而已。可是,女人?”他轻蔑的哼了一声,“无趣。”
“你不懂。”妖怪回答,同样让轻蔑灌注进自己的每一个音调里,“她独一无二。我拥有一件快要收集齐的宝物,她既是威胁,但如果我能够控制她、得到她的心,通过她来搜集四魂之玉,或者牵制永远学不会放弃的犬妖,那也是一个助力。不过,”妖怪阴狠的笑了一下,“——我大概会选择摧毁她。”
“四魂之玉?”织田信长发问,近乎漫不经心的。
“人类也知道这个?”妖怪身周的瘴气更加浓郁了些,“这不奇怪。一个能够满足愿望的——”
“我不屑这个东西,”织田信长轻嗤,“是我的总归是我的,哪怕最终毁灭了,也要碎在我手下。把愿望——执念,寄托在一颗小小的玉石上?妖怪居然也这样天真。”
“是吗?那就算了,”妖怪说,似乎因动摇而仓促退后,瘴气溢散了些许,露出一张令人熟悉的面孔——人见阴刀的面孔。
一路上跟踪着人见阴刀到这里的刀剑付丧神们,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本体。
他们停顿了几分钟,织田信长隔着一段距离倾听暗探们传来的报告,百无聊赖的听着“伊达政宗的军队已经闯进某处”、“一队势不可挡的骑军正在清扫街道”、“似乎有人拥有能够净化瘴气的力量”……他用手指敲了敲栏杆。
“你要那个能净化瘴气的,对吗?”织田信长指出,“净化瘴气,似乎戳中了你得软肋。”
“不止。”人见阴刀——奈落,阴冷的笑了一下,“她像是被什么庇佑了一样,无论我怎样找她的麻烦,那群人都能化险为夷。我要她再也不能碍我的事,在安土城结果了她,几乎已经是个荣耀了。”
“随你喜欢,”织田信长无所谓的说,“你也碍不了我的事。”
“是吗?”奈落冷笑一下,“那是你不知道这种人有多么幸运。她用那种高洁的样子说话,无论我想做什么、无论我最开始的计划怎么样,到最后都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更别提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烦人家伙,我今天就要让她死——”
“想都别想!”刀剑们终于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利刃出鞘,寒光笔挺的指向妖怪。他们平日里清俊的面容被戾气沾染,无望的黑暗之后阿芙拉早已成为他们的软肋,可是现在?居然有妖怪当着他们的面要对自己家的主人下手?不把这侮辱了主人的妖怪砍成碎段,简直是折辱了名剑的名声!
“——日暮戈薇。”
奈落坚持着说完了。
“………………”
“………………”
两边同时静默了两秒钟。
“你不是要对主人出手?!”小狐丸不敢置信的问,“你明明、你刚才那个形容——”
“哈,我还不至于如此自不量力,”奈落冷笑着,干脆把遮挡面容的瘴气撤去一些,露出自己异化而妖异的面孔。他讥诮的笑着,“因为你们更加渺小和可怜,我才出于悲悯提醒一句而已。别被你们主人天真无辜的表情给骗了,”他警惕着说,浑身写满了不信任,“明明一脸懵懂,有时候又清醒的吓人;明明摆出一副心软的样子,却连药剂也不愿意给予。她平时那副模样一定是假装的,”奈落断言,话语里满满的忌讳,“心机城府这样深沉,连我有时候也摸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想要什么、就算是施加了幻术也没法操纵这个人的心灵。阿芙拉此人,连我也不想轻易对上。”
“……你方法用错了吧。”鲶尾藤四郎快言快语的吐槽,嘴角一抽,“能把主人想象成这样的,绝对是傻瓜了。要么就是想太多的聪明人。白痴吗你这家伙?主人明明这么——”
“不必多说,”一期一振及时咳嗽一声,让鲶尾的“好骗”咽进肚子里。比起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利用阿芙拉的心软、骗取小姑娘的信任,他宁可别人误以为阿芙拉心机深沉……不,他根本很难把这个词同“阿芙拉”放进同一个句子里。一期一振又短促的吸了口气,肃穆了神情,试图把气氛重新拉回到最开始针锋相对的状态、而不是继续讨论这个很可能会让刀剑们笑到丢盔卸甲的话题上。“拔刀吧!”一期一振沉声说,“侮辱主人的罪,死上十次也不够偿还!”
“是吗?”奈落轻声笑着,瘴气重新浓郁起来,“不领情的话,也不必多说。折断一两把刀剑也好,我倒是也很期待阿芙拉撕破那副伪善面孔的表情了!”
不得不强行吸收别的妖怪以恢复被药剂重创的伤口,奈落依旧记得小姑娘装傻充愣听不懂他潜台词的那一幕,不由愤恨的眯起了眼睛。
新仇旧恨一起席卷而来,让奈落决定比起在天守阁悠闲等待专门会破坏他好事的犬妖之外,干脆先杀死几个付丧神当做消遣好了!
大群妖怪蜂拥而来,被四魂之玉污染过的气息所吸引着,聚集到天守阁上方——远远看去,就仿佛一片不详的乌云。
也就是这时,一个奈落并不算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来人嚣张的大笑着,从妖怪的残骸中间杀出来一条路,依旧不耐的命令:
“来和我战斗啊!”恶罗王哈哈大笑着,“怎么,你就是这群杂碎的头头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奈落,露出能叫人气昏头脑的讥笑,牙齿闪亮:“喔。难怪你是他们的头头了。”
一瞬间,奈落对恶罗王的仇恨值,简直点满。
***
与此同时,阿芙拉刚刚与刀剑们又清扫出一条街道,正在往天守阁的方向急行军。短刀对巷战轻车熟路,并且是全员满级的练度,就算加上救援平民的时间,也并没有被拖累多久。
一个好消息是,大约安土城的平民们都习惯了时不时的战乱。他们有良好的战时习惯,早在安土城闭城的时候,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躲进了地窖里,或者提前出了城、聪明的躲避灾祸。
加上短刀们贴心的报喜不报忧,尽管知道真正的伤亡还是很可怕,阿芙拉依旧被抚慰了忧虑的心情。
她放下心来,维持着恰好的节奏,准备就这样去往Boss所在的地方。
——直到有狗狗从天而降。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几乎是被砸下来的一样,街道上留下了人形大坑。
阿芙拉及时躲避开,叹着气仰起头。
随着战斗展开,笼罩全城的瘴气已经开始变得浅淡。阿芙拉得以看见天空里不时飞过的最猛胜、或许是奈落分/身的什么妖怪、长相奇奇怪怪的其余物种,还有令人眼熟的毛茸茸的尾巴。
“云母!”阿芙拉大声喊,希望珊瑚能听见自己,“有狗狗掉下来了哦!”
“混——谁是狗狗啊!”一个炸了毛的声音从坑底爆发出来,灰头土脸的犬夜叉用右手扒着地面,两只耳朵都愤怒的竖起来,“给我道歉!我可是厉害的犬妖啊!”
“好好对不起,”阿芙拉没什么诚意的说,窃笑着合拢双手拜了拜,“戈薇呢?”她问,即便在这样混乱的境地里,依旧为遇见朋友而开心,“你们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