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衣衫猛地脱下,团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用脚碾了两下。
他踩着衣衫,眼眶红红地瞪着季薄情。
季薄情诧异地看着如此激烈挣扎的崔不群,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崔不群另一面。
是啦,当年她好像确实与崔不群有过一番争执,后来,崔不群被陛下责罚,打了几板子,他回家去后又被处以家法,好像又被抽了几鞭子,之后就被关在家中祠堂自省,直到半年后才被放出来。
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储君,谁敢对她不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她再见到他时,他穿着白色衣袍,朝她温润有礼地笑着,无限贴合她现在记忆中成年加冠后的崔丞相了。
……
季薄情陡然从梦中惊醒,仓皇坐起身。
她捂着额头,低声道:“看来朕年少时还真是肆意妄为。”
可她当年究竟把崔不群当作谁了,以至于崔不群会如此痛恨与疯狂?
季薄情尚未想清楚,卧室门便被“咚咚咚”敲响了。
花繁弦有些不自在地低声询问:“陛下,您怎么样了?”
季薄情回过神来。
此时,她与军队们已经入驻扶苏城,因为关山的势力和青身族的势力都给她面子,所以,她在这座城中渐渐扎根下来。
她命君不梦管理这座小城。
她对天下发出招贤榜,征召贤才,并让楚斯人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同时,她也开始在城中征兵,训练军队。
这部分由花繁弦和妹酉共同负责,两人不需要训练的时候,就会作为贴身侍卫来给季薄情守夜。
这种被陛下交托信任的重任之所以被季薄情交给他们两人,自然是想要让他们对自己更加忠心一些。
季薄情看得出花繁弦已经将心中天秤偏向她,可心中还有一道坎过不去,相处间难免会显得有几分隔阂。
季薄情:“无事,朕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许久,花繁弦干巴巴的声音才从门外飘进来,“哦,那陛下别睡了,也好少做梦。”
季薄情:“……”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季薄情:“你,滚进来。”
花繁弦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愤怒,又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怒了君王,只得老老实实推门进来了。
季薄情隔着薄薄的纱帐打量他,“朕看看,你刚才说的话是在嘲讽朕吗?靠近些,抬起头。”
花繁弦只得走近几步,抬起头。
他神情坦然正直,“臣是在安慰陛下。”
季薄情笑道:“若不是知晓你为人,朕还以为你对朕心有不愉呢。”
花繁弦的神情变得古怪。
季薄情:“还真有不愉。”
花繁弦下跪道:“并非如此,陛下,臣只是想起之前您跟臣打的赌。”
季薄情:你可终于提到这茬了,朕还怕你会忘掉呢。
季薄情故意道:“什么赌?”
花繁弦整个人僵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死死记住的赌注会被季薄情轻易地忘掉。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干巴巴道:“陛下曾经说管理花州、打破玄衣郞的计划,还有占据花州,这是您接下来的重要计划,若是能完成一件,臣就要陛下俯首,甘为陛下驱使。”
季薄情:“难道你现在不是在被朕驱使吗?”
花繁弦张大嘴:“啊,是,是啊……”
所以这个赌注,陛下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他心中莫名有些发堵。
季薄情却在此时撩开床帘,笑了起来,“好了,朕想起来了。”
“可是,朕记得,朕与你赌的不是完成一件事,而是完成三件事。”
花繁弦露出喜色,“陛下果然记得,其实,臣当初想的就是陛下只要完成一件,就已经证明陛下是明君了,臣愿为明君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