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便能将他扰得倒似是被下了降头一般挂相。
昨儿回来便是气闷不已,白日里头教公务一忙,好容易略平了些心绪。
如今秦氏又提她,便教李云辞白日里头看的那些公文皆白看了,昨日那胸闷气急又郁郁不已之感又要袭来。
少顷,才复启了唇,只言语中已然露了好些烦冗之态。
“是儿子思虑不周。”
秦氏闻言,想来也不好逼得太紧,“不如先让颖婉去你屋子里伺候你起居,原你这般大了,通房都不曾有一个。”
李云辞向来不用谁人来伺候起居,一应能做的皆有阿二,阿二不能做的,院子里还有好些个仆妇,正要开口拒绝之际,又见秦氏神色期期艾艾,一时于心不忍,只心下在这上头却不想让步。
换作以前,若要在他院子里头添个女使,他从不过问,只今日秦氏偏提了什么通房不通房,心下只余烦闷之感,遂随意寻了个话头,“如今西戎南夷战事频频,儿子委实没有心境去想这档子事,何况阿耶身故,儿子本就是要守孝三年的。”
李云辞既搬出了李韫政,秦氏自然再不好说什么,只他愈是这般推脱,她心里头便愈是焦急。只怕是他被贺氏迷了心,故而昨日才派颖婉去试探一二。
贺氏本也算是个好姑娘,只是她心在不在阿辞身上,做母亲的如何瞧不出?
若贺氏还在,那便替李云辞再将东珠娶了便是,东珠她自小瞧着长大,虽说性子欢脱了些,可待阿辞却是半点异心也无,有这样真心待他的人在他身旁,日后她九泉,方能安心。
那头李云辞当即便要起身告退,秦氏又出声唤住了,“阿辞。”
李云辞顿了步子。
“东珠年岁也不小了,不日便要及笄,你如何看?”
李云辞闻言,只当是秦氏操心起东珠的婚事,略一思忖,“她还是个小孩子心性,便是及笄了我瞧着一时半会儿也长不大。”
“母亲若瞧着有好人家,替她留心着也好。”
说罢,推门出去了。
只余屋里面色沉沉眉眼低垂长叹一口气的秦氏。
那头赵嬷嬷见着李云辞走了,复推门进来。
“婢瞧着,王爷恐怕是只将表小姐当妹妹罢了。”
秦氏轻蹙眉头,“兵书上头他是懂些,男女之事上头他懂什么?我瞧着分明都还不曾开窍,哪里知晓什么合适他。”
赵嬷嬷微微颔首,“老夫人说得是,表小姐纯善之至,确是难得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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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一路步伐橐橐得往南院去,才行至半道,却陡生愤懑。
只讥笑他自己,昨儿在河边还想得好好的,日后定然要寻旁的女子,也好教那人看看,他原也不是非她不可。
可如今母亲开了口,都不曾说是娶侧妃纳人,不过是说先在跟前伺候起居着,正经的女子送至他跟前,他便那样不争气得拒了,连多想一想都不曾,一时懊恼不已。
他在这处为着她魂不守舍,想来她在外头定然是逍遥自在得很。
日后教她知晓了,定要笑他竟为着她守身如玉。
只思绪才飘到这处,李云辞心下又是一顿。
没有日后了,那日说得那样清楚,二人是“两讫”了的。
心下一沉,连步子都慢了下来,只徐徐在廊中行着往南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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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入了南院,径直便往书房去,不想远远得瞧见院中正立身站着一人,因着夜色沉沉,一时倒瞧不清模样。
那头阿二正在檐下,见着李云辞回,忙上前迎,“王爷回了。”
李云辞抬了下巴朝院中之人示意,“那是谁人。”
“回禀王爷,是先头王妃身畔贴身伺候的俞嬷嬷。”
李云辞忽得便想到他与贺瑶清争执的那一晚,原是提过让他帮着替这位俞嬷嬷寻一寻她远在金陵城的孙儿俞绫,想来今日是来问那装事的。
可自那日后,突厥雁门来犯,沾既混入城内,蔺璟那厮掳人,事情一茬接着一茬,还不曾得闲过。
遂朝阿二开口吩咐,“去跟她说,俞绫我会替她寻,待得了消息就告诉她。今日先回了罢。”
他委实太累,无那样多的心思再应付旁人了。
说罢,便绕过俞嬷嬷,敛了衣摆往檐下去了。
那头俞嬷嬷见着人回,正要上前之际却被阿二拦下了。
阿二将李云辞的交代复述了一遍,只俞嬷嬷听罢,心下感激只余,却仍不走,“我想问一问我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