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迎骤然想起,李行澈先头去了城门, 既突厥人冲了进来,李行澈又在何处?
深厉浅揭, 当即砍翻两个突厥人, 翻身上马,奋力冲出包围, 一路策马朝营砦外狂奔而去。
耳边是突厥人射来的箭雨锐啸之声,阿迎心跳骤乱, 尽力矮着身子,往城门去。
正这时,突厥人又是一箭,擦着阿迎的手臂而过, 霎时,臂膀外的衣衫便被染红了。
阿迎一路都不曾停歇,扬了马鞭狠抽,马儿嘶鸣狂奔。
待至城门时,眼前是一片狼藉。
阿迎翻身从马匹身上下来,脚步不稳,趔趄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顾不得手臂上的阵阵疼痛,在被黄沙弥漫之地环顾着。
城门内一张桌子上,还趴着几个人,正是那几个大言不惭之人,阿迎随即跨步上前,却见那几人脖颈处皆被砍了一刀,血流了一地,面如死灰,哪里还有生息。
今夜分明是李诚如带着他们值夜,眼下独李诚如一人不见了人影。
阿迎心下陡生不好的预感,俨然慌乱无比,却仍旧强打了精神四下寻着。
可附近皆寻遍了,仍旧不见李行澈的身影。
阿迎回转过身,看着大开的城门,心下百转千回。
城门早就落下了,上头也没有刀砍火烧的痕迹,既如此,定然是有人从内替突厥一行人打开了城门。
眼下李诚如与李行澈皆不知所踪。
阿迎的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着,已是焦急万分,却不待他多想,不远处又传来突厥人的马蹄之声。
一时眸色沉沉,却不敢久留,翻身上了马,一扬马鞭,向东去了。
马蹄踏踏,溅起黄沙扬尘,阿迎的身影渐远去。
关外烈风朔朔,顺着大开的城门穿过,将覆在道路上的黄沙吹散,露出了早已干涸的血迹,血迹和着黄沙斑驳得落在青石板上,隐隐绘着一个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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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出了叛徒,李云辞正在往金陵城去的路上,突厥人铁骑赫赫,若不能赶在突厥人之前回雍州城报信,后果不堪设想。
可雍州城巡防士兵不过两三万,剩下的大队人马皆在城外营地,可没有李云辞手中的兵符,如何能调动营地数十万兵马。
阿迎一刻不敢停歇,滴水未进,不知跑死了几匹马,待至雍州城下时已是四日之后的深夜。
一时高声呼喊,“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楼之上值夜的人先头皆在衙署走动过,待瞧见了叫唤之人是谁,赶忙吩咐下头的人开城门。
阿迎策马奔入城,复转身朝身后大声喊道,“快关城门——”
说罢,再一扬马鞭,直往衙署奔去。
……
这日一早,才刚寅时末,天边不过破开一条鱼肚白,街上便吵闹无比。
贺瑶清这几日本就浅眠,被外头叮叮哐哐不绝于耳的动静给吵醒了,遂缓缓起了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出了屋子,行至二楼绣房窗牖旁,敛着眉头推开窗户一瞧,便见街上围拥了好些人,不知在作甚。
一时怔楞,也不再睡了,干脆换了衣衫开了铺门,街上人来人往,贺瑶清叫住了一人,“这位大婶,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那大婶自然认得贺瑶清,见状,满面愁容道,“听说啊……好像是突厥人打过来了……雁门都破了……”
闻言,贺瑶清心头一震,已是大骇。
那大婶身旁一青年男子摆了摆手道,“大婶莫要危言耸听,若真是突厥人打过来,旁的不说,便是固若金汤的雁门关,没一个月也是打不下来。”
这男子显然同贺瑶清一样,皆是才刚被吵醒的,边说着,还边打着哈欠。
“我瞧着衙署那头正聚了好些巡防的兵马……”
“聚了兵马有甚稀奇,咱们雍州城哪个晚上没有巡防的官兵?大惊小怪。”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有理,那大婶想来亦是不知从谁人口中道听途说了消息,故而与其他人一样,出来看看动静。
只眼下,除了几声虫鸣,城中静谧非常,哪里似是突厥人已破雁门的样子。
至此,众人便又四散而去,回了屋子。
贺瑶清心下却踱起了边鼓。
自她之前被蔺璟掳走时,她便知晓,这一辈子的走向同上一辈子已然不同,李云辞识破了蔺璟的调虎离山之计,救下了秦氏,便不会在津沽身死。
可往后如何,她便都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