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乾方于鄞阳郊外遍寻不得,至深夜,方在半道上听闻梁王殿下正在城楼之上指挥作战。
旁人或许不知,可乾方如何不知李云辞要何时才能至雍州,不过一个转念,便知晓是易了容的贺瑶清。
可他亦知晓,便是易了容也未必能撑多久,故而快马加鞭往回赶,索性,教他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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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外的屠吾已是不耐,出声催促,“如何!可是雍州城眼下无人!倒教你们躲着当缩头乌龟了不成么?”
语毕,屠吾又带着身后大队人马响起一阵哄笑。
正这时,城门响起“嗡昂”的声音,随即从内策马出一人。
面容清瘦,五官深邃,手持一柄长剑,冲城屠吾横眉怒声道,“莫要嚣张!我来取你狗命!”
此人正是乾方。
乾方是暗卫,原腿脚功夫最是了得,能三步上房梁,徒步夜行千里,虽说气力上头或许不及屠吾,但若用得巧劲,屠吾未必是乾方的对手。
那头屠吾见着来人,一时敛了眉头,“怎么是你?哪里来的无名之辈!也敢在爷爷面前撒野!”
乾方本就不常在人前,屠吾不认得也是自然,乾方闻言,却是半点不恼,只一声轻笑,“似你这般一身蛮力的无脑之辈,哪里用得着旁人,我一人足矣。”
屠吾听罢,当即沉面,向乾方策马怒冲过来。
乾方打马微微向后退了三两步,屠吾见状,心下更是得意,只当是乾方骇于他的气势,更是策马奋力向前。
二人相碰之际,乾方倏地轻点马背,整个人悬于马匹之上,随即足点屠吾肩臂,随即回身向他的脖颈踢去。
屠吾身形虽壮硕,可行动不及乾方轻盈,一时不及应,被乾方倏地踹歪了身子,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乾方却一个旋身,轻盈得落在马背之上,分毫未伤。
城楼之内立即响起一阵欢呼叫好之声。
屠吾怒不可遏,一手紧勒马缰,另一手中挥着流星锤向乾方砸来,乾方又是一个轻点,便教屠吾手中的流星锤挥了个空。
几次三番下来,屠吾出招皆教乾方轻而易举化解,正当屠吾怒目切齿之际,乾方倏地凌空至屠吾身后立于马上,朝屠吾挥剑而去,屠吾自然回身才挡,却是才刚抬锤之际,乾方忽得收了长剑,双足悬空折起,顺势奋力将屠吾踹下了马匹。
屠吾随即翻落下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定住身形,再起身,更是晕头转向。
至此,城门内又是一阵高呼!
乾方趁势策马横剑朝他奔去。
那屠吾却定定地站在原地,半点躲闪都不曾,面色却难看至极。
待至跟前,乾方即刻挥剑朝屠吾的脖颈削去。
不曾想,屠吾忽得一挥衣袖,不知是什么粉末当即朝乾方迎面扑来。
乾方不及应,面上已中了着,慌乱间袖遮挡之际,抬剑的那手便挥了空。
而后便是痛苦异常的闷哼声,袖面落下时,已经是满脸血污,双目紧闭,面上的血肉还不断的溃烂着。
教城楼之上的众人心惊不已,当即怒骂屠吾宵小,无耻之尤!
屠吾却全然不在意,趁着乾方正在马背之上摇摇欲坠之际,挥了手中的流星锤将乾方扫落在地。
乾方又是一声闷哼,强忍着剧痛,步履趔趄得站起身,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只立身在原地胡乱挥舞着剑。
正这时,屠吾阴沉的笑着,跨步上前照着乾方的脑门又是一锤。
只听得沉而闷的一声“哐”!
乾方的头颅应声整个朝后歪了过去,角度怪异,口中喷出血沫,身子却还是朝着前。
至此,终是径直向后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不曾起身。
屠吾上前照着乾方的胸腹又是一锤,肠子皆流了出来,随即大笑着,狂妄道,“你们汉人!当真不堪一击!”
霎时,突厥兵马的叫好之声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朝城楼扑来。
城门内是响遏行云的怒骂之声,城楼上的贺瑶清更是热泪盈眶,心下已是凄入肝脾之态,面上强忍着不能掉下一滴泪。
阿迎要下石阶去将乾方的尸体拖回,却被张谦拦住,只道不许。
阿迎挣扎着,咆哮着,“便让他这般躺在外头?”
张谦亦是饱含热泪,只喝声着让阿迎以大局为重!忍一忍!
然,如何忍得住!
乾方不是死在不敌,而是死在突厥人的阴险狡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