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楠跺了跺冻得麻木的脚,然后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小屋里。
她不是之前那女孩,对于这个爹更是没有一点感情。
不仅没有感情,蔚楠还厌恶他厌恶得紧。
在意识到自己将不得不独自住在他曾经住过的屋子里,一种无法抗拒的膈应感让蔚楠怎么也无法迈进去一步。
站了半晌,蔚楠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咬着牙,先将那搪瓷缸子拿出去丢进了厨房,然后把床上的被褥卷起来,一股脑全都塞进了木箱子里。
打开的时候,她看到那箱子里只有很少的几件衣服,连个箱子底儿都没占满。估计那就是蔚大民所有的家当了。
蔚楠不能理解,蔚大民为什么要把自己逼迫到这种地步,要过这种苦行僧般的生活?
她也不想理解。
那个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外人,她懒得把心思用到那样一个让人厌恶的人身上。
说实话,蔚楠都恨不得把这个人的东西全都扔出去!让他的痕迹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消失。
可理性尚存,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这么扔东西肯定会遭人骂。
只得暂时将这样的念头按捺下去。
尽管如此,蔚楠还是咬着牙,用尽力气将那个箱子从房间里拖出来,拖到了阳台处。
宁可让它占据饭馆的位置,也不想把它留在房间里碍眼。
处理了蔚大民的东西后,蔚楠去洗了块儿抹布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擦了一遍,连窗户都没放过。
冬天的水寒冷刺骨,很快她的手指头就冻得像是胡萝卜,一跳一跳的疼,可是她还是没有停。
蔚楠是被爸妈宠爱长大的,却并不是没有自理能力。
她和弟弟从小就被要求分摊家务,虽然在做饭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可洗衣扫地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是轻车熟路。
蔚楠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屋子擦得焕然一新,然后将原主带回来的铺盖卷在那个门板上铺了铺好。
对于用原主的东西,虽然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障碍,可除此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安慰自己,先忍忍,待天气好点的时候,把被褥全都拿出去好好的晒晒!
人忙起来是不知道时间的,更何况她也没有表。
所以,直到魏秋霞拿着饭盒过来敲门,蔚楠才知道厂里已经下了班,到了午饭的时间。
“我在食堂给你打了点饭,你先吃着,我回家给你夹块儿煤过来。你这屋里冷得跟冰窟窿一样,得赶紧把炉子点着。”
魏秋霞说着,将饭盒放在了一个餐桌上,然后转身就要走。
“姐,你等一下,这饭多少钱?我把钱给你。”蔚楠连忙拉住了她。
魏秋霞冲她瞪了一眼:“你跟我较这个真儿干啥?我还管不起你一顿饭?”
说着,她甩开了蔚楠的手:“你赶紧吃,别放凉了,我去夹煤。这么冷,就你那小身板一会儿就感冒了!”
说完,不等蔚楠答话直接出门就上了楼。
蔚楠有记忆,知道魏秋霞和她家住在一个楼栋,她家住一楼,魏秋霞住在三楼,楼上楼下倒也方便。
既然阻拦不了,她也只能坐下将饭盒盖打开。
饭盒里放着一份大锅菜和两个馒头。
大锅菜中有白菜,豆腐,粉条,还有好几块儿很厚的大肥肉片儿。
盒盖一打开,一股子带着热气的饭菜香味儿迎面扑来。
蔚楠这才感觉到自己这个身体已经饿得都控制不住要发抖了。
原主从插队的乡下回家,路上要做差不多三十个小时的火车,这还不算来回转汽车的时间。
在她的记忆里,在这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里,那姑娘只吃了两个玉米饼子,两个红薯,喝了半壶水。
还真应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一粒米都没进。”
是真饿坏了。
蔚楠拿起馒头,就着大锅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更从来没有过如此好的食欲。
望着那平时她连碰都不会碰一下的大肥肉片,感受着来自于身体的那种渴望和满足,这种感觉真是诡异得很。
魏秋霞上楼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用火钳子夹了一块燃烧得正旺的蜂窝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