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宗义上的礼仪教条,天定嫡子为幼龙,不容侵犯,只有他配得上那个位置。
祁景闵捏着那沾油的字条,面容在烛光中晦暗不明。
“殿下,到了。”
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到大皇子府了。
祁景闵回神,缓缓将纸条凑在烛火边上。
沾了油的细薄宣纸一触及火焰便会瞬间化作飞灰,然而在靠近毁灭的一瞬,那只手又将纸条收了回来。
青年将纸条用另一张干净的信纸包好,收进了怀里。
“去叶府。”他没有下车,直接对车夫道。
车夫应是。
祁景闵在微晃的马车中稳如磐石。
母后说得对,无论是朝臣,丞相,还是其他皇子,从来都不是他该费心的对象,而是他天生便该得到这些人的臣服。
否则,是为逆!
*
叶府之中,叶律手中也拿着一张小纸条,面露震惊。
那位三皇子竟然买下了乾方五成干股?!
遥想去岁叶浣生辰时,祁长廷只是在乾方存了一大笔银两,还光明正大地告诉了他们,并以此为表率挑动了他们的贪心。
哪怕知道祁长廷是想给祁景闵添堵,可谁不想白得的银两多一些呢?
反正明面上盛和钱庄与祁景闵并无干系,怪只怪他给的息子没有人乾方高啊,优胜劣汰么。
可如今,祁长廷居然买下了乾方。
不,不对,真的是现在才买下吗。
叶律的神色变得凝重。
他处在这个位置上,可太清楚朝中这些弯弯绕了。
盛和被那乾方压得几无还手之力,靠着价格战才能两败俱伤,祁景闵怎么可能没想过兼并乾方。
但显然,他失败了。
可凭什么祁长廷成功了?
或许根本不是他成功了,而是根本那钱庄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这样才说得通!
叶律几乎要掩不住眸中震惊之色。
原以为那位三皇子只是伤仲永,却不想是卧薪尝胆,就连他堂堂丞相都看走了眼!
而且,他这时候将乾方的消息放出来,是什么意思?
叶律不由地有些手冷——这是要逼他们站队了。
“老爷,大殿下来了。”门外传来管家通传。
叶律惊得险些拔掉一根胡子。
他怔怔瞧着面前的茶盏,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逐渐沉凝。
祁长廷是个狠人,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潜龙多年,静待时机,只用一纸薄薄的转让文书,便能叫朝堂震动,实乃厚积薄发。
大殿下是嫡子没错,可……
那又如何呢?
前朝倒是不规定立嫡,但也规定要立贤,可大家争起那个位置来,再贤明也能给你说成昏庸乃至暴虐,更何况只是一个嫡庶的身份?
成王败寇的那一刹,大徽究竟还有没有嫡子,又或者那个嫡子究竟是不是皇室嫡子,可都是有待商榷的东西呢。
“老爷?”外面管家又唤。
“来了。”叶律起身,披上外袍,已经再次成为了面上云淡风轻的叶丞相。
不过眼下却还不到下定论的时候。
三皇子一鸣惊人,仍旧差了哥哥一线,毕竟祁景闵手中除了盛和,可还有个户部。
但看他接下来如何做吧。
叶律脚步带风地去往前厅,而与此同时,在前厅等候的祁景闵,也终于得知了一个几乎要震碎他肝胆的消息。
“您去寻太湖石那两个多月,乾方也就出了一件算不得正事的大事,是以盛掌柜没同您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