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瞬间望过去,却又灼到了一般躲开视线。
窸窸窣窣的声响愈发地大,他的心跳也愈发地快。
身子僵住,他强抑着现在马上逃跑的冲动,还是决定要问个清楚。
白桥迷迷瞪瞪地睁眼,只觉颈侧一阵钝痛。
记忆缓慢回笼,她想起自己正在跟叶浣签契书,去叶府账房做“理财顾问”的事。
白桥心情欢快起来。
哪怕月俸只有二十两,但福利值得!
咳,当然,可能这样有些对不起旧主,但她真的不想继续留在他身边挑战自己的心了。
再者说,乾方也已经走上正轨,磕cp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回头再跟他解释,想必他可以理解。
大不了她还可以兼任一个乾方钱庄的风险管理顾问,不要月俸,还可以在两边跑的时候顺便帮男女主捎带个一两封的信件情书……
芜湖,想想就很美啊!
屋里唯一的光源便是桌案上的一根蜡烛,白桥坐起身来望过去,唤了一声:“叶姑娘?”
逆着光,她看不清烛光后的人影,但很快,她看到了那只握上烛台的手,还有端着烛台朝她走来的颀长身影。
白桥:“……”
白桥:“!!!”
他怎么在这儿!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少年落脚跟鬼魂似地没有半分声音,可那一个个脚印,却像是印在她的肝胆上。
九九九九九命!
这家伙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怎么这时候!
祁长廷借着烛光,逼自己去看女孩的脸。
他亲眼见证了女孩醒来时的欣喜,还有看到他时的惊恐。
胃腑抽痛得更厉害了,他停在床榻两步开外的地方,断断续续地轻喘了一口。
“为什么要走。”少年声音干涩,甚至隐隐带了一丝抖,“就因为我吗。”
就因为我是三皇子吗。
白桥愣住,因为他?
喔,不管是为了磕cp,还是为了躲开他似有若无的示好,以及断绝自己的龌龊心思,说到底也确是因为他。
但她没想到他竟直接问出来,一时也有些尴尬。
以为对方喜欢自己,所以想要躲开这种事,怎么说出口啊……
白桥脑子乱哄哄的,撇开视线不敢看他,求生欲很强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那人却执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祁长廷捏着烛台的手指节泛白,若白桥肯认真瞧上他一眼,便能看到他的面色也同指节一般地苍白,唯有那双眸子,依旧黑黢黢地,执拗地等着一个答案。
哪怕是要在他心坎上捅个对穿的答案。
屋里的静默似是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白桥终于咽了口唾沫,尽量义正言辞地开口道:“为了权势。”
权势?
祁长廷愣住。
为了权势,怎么可能是为了权势?
她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是三皇子了吗,那为何还要想方设法躲开他,他不比那叶浣强?
不,等等。
祁长廷难得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浆糊。
所以他现在还是齐公子?
因为齐公子只是个小喽啰,所以她才想离开?
那,那……
祁长廷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熊熊烧起来。
若她只是为了权势,他大可给她这世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待得日后得登大宝,那一人之下便也不必做!
祁长廷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怎么拐到这个方向上的,但有一日会失去面前这女孩的恐惧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