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是在帮额娘擦眼泪吗?真乖。”林诗语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温柔笑意,亲了亲胖儿子奶香奶香的小脸儿,刚好看见一只鸟儿飞过去,眼里不由就流露出艳羡的神色,“若来世能投胎做一只鸟儿倒也是极好的。”
仍旧未曾习惯如此亲昵的胤禛正暗自别扭害羞呢,听见她这句话,又见她满眼的羡慕哀愁,顿时心头微微一梗,一个念头在心里埋下了种子。
林诗语看了看天色,叹道:“这会儿玉儿应当还在家中吧?一会儿大概就要拜别父亲了,也不知父亲和瑾儿又得要哭成什么样子……上回我离家好歹还有玉儿在,如今玉儿也要离家了……”想着想着,这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
涟漪倒是想劝,可嘴才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呢,自个儿倒是忍不住也哭了。
胤禛满心无奈,小手给她擦眼泪都擦不过来,木着脸沉思了半晌,忽而微微一声轻叹,仿佛是认命了又仿佛是充满了无奈……
“娘娘快瞧,小阿哥会抱脚丫啃了!”
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腿上那个肉嘟嘟的小奶团子正用自己的两只小胖爪抱起自己的脚丫费劲地往嘴里塞,板着脸面无表情,显得严肃又认真,一副全心投入努力跟自己的小脚丫较劲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真真是能萌化老母亲的这颗心啊。
“估摸着是开始长牙了才总想方设法往嘴里塞东西吧?连自个儿的臭脚丫都不放过,可真是个小馋猫。”林诗语不禁笑出声来,满眼的宠溺。
胤小四:“……”这个孝子爷不干了。
“涟漪,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一些磨牙棒给这小馋猫磨牙用。”低头又瞧见这小子的嘴巴在来回磨,就戳戳肉脸嗔道:“牙痒痒就啃你的臭脚丫,别磨了,上面可不曾长出牙来呢,回头磨疼了看你哭不哭,小蠢蛋。”
被气得牙痒痒的胤小四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冷不丁突然抱起她的手就“啊呜”一口啃了上去……是啊!爷是被这个蠢额娘给气得牙痒痒,磨自个儿做什么?啃她!
然而就那么一颗才将将冒点头的小乳牙能啃着个什么?除了那一手的口水也就不过稍稍有点痒痒罢了,林诗语还只当胖儿子是跟她闹着玩儿呢,愈发乐得不行,却是将胤小四给气坏了。
第62章
中秋节一过完, 这天气便是一天比一天更添凉意。
终于重新穿上正常衣裳的胤小四也罕见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儿——终于不用露屁股蛋子了!
“哟,笑了?”林诗语诧异地捏捏胖儿子鼓起来的腮帮子,嘀咕道:“时常就木着张脸, 我还当自个儿这是生了个小面瘫呢。”
得, 继小傻子、小蠢蛋、小馋猫之后爷又多了一个名儿,这可真真是嫡亲的亲额娘。
胤禛恨恨的抓着磨牙棒往嘴里塞,咂吧得尤其带劲儿,甜滋滋的。
除了过去的贴身太监苏培盛以外压根儿没有人知道, 被兄弟、女人、孩子及满朝文武都畏惧的冷酷冰山四大爷其实背地里特别爱吃些甜甜的糕点瓜果, 那会儿为了自己的形象颜面考虑,馋了也只能躲在书房里偷偷吃, 完事儿将锅扣在苏培盛的身上,如今可好, 作为一个小婴儿他大可光明正大的喜爱甜点。
打从再一次出生以来, 一直被迫艰难求生、每日都无限心梗的四爷终于欣慰了一回,眉眼都透着股子欢喜的劲儿。
“看来胤禛很喜欢甜甜的磨牙棒。”林诗语笑盈盈说道:“赏小厨房,叫他们费些心思再多做出几样不同的口味来。”
涟漪脆生生应了下来,打开专门放赏银的匣子随手抓了一把金裸子就出了门去, 刚好与进来的小喜子擦肩而过。
“娘娘, 十二阿哥走了。”
林诗语愣了一下,暗暗扒拉扒拉一算, 迟疑道:“可是那拉贵人生的胤禶?”
小喜子点点头, “那拉贵人一直守在十二阿哥身边, 就在那拉贵人眼皮子底下咽气的, 这会儿人已是晕死了过去, 太医正在瞧着呢。”
去年万黼被乌雅氏下了毒, 当时虽说人是救过来了, 可太医也明明白白说了,能熬到几时都得看命……为这那拉贵人是日夜提心吊胆惶惶不安,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康吗?几乎安胎药就不曾断过,等今年正月里万黼就去了,那拉贵人就更是伤心欲绝几乎哭瞎了双眼。
打从胤禶出生那一刻,看见他那模样大家心里头就都有数了,太瘦小了,恨不得连哭都没力气哭,头上毛发稀稀拉拉的没几根,还枯黄枯黄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身子亏得厉害。
果不其然,出生之后那孩子真真是大病小病不断,每日里喝汤药都能喝饱了,奶水就不过是勉强咂吧几口罢了,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养得活呢?当时他出生康熙不过是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之后就再没去看过了,想来也是心里有数,不想过多培养出感情以免到头来徒增伤心罢了。
乌雅氏虽早已化为了一堆白骨,但她一箭双雕……或者准确来说是一箭三雕的恶毒计谋却还是得逞了。
林诗语不禁叹息一声,“内务府那边棺材应当早已备好了,仔细妥善安置了罢,多放些衣裳玩具吃食……叫他安心睡在他哥哥旁边罢,你亲自盯着些,别叫那起子奴才糊弄了事。”
“嗻。”
接着又叫人去给康熙报个信儿,看见涟漪回来就说道:“给本宫换身衣裳,去瞧瞧那拉贵人罢。”
等听完了缘由之后,涟漪就不禁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乌雅氏作的孽,好端端的两个儿子……那拉贵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样一个蛇蝎毒妇。”
原本心情有些低落的胤禛顿时就愣住了,打从出生以来他就不曾听人提起过乌雅贵人或者德嫔,承乾宫进进出出的嫔妃中也从未见过那张熟悉而又令他无比恼怒甚至生厌的脸,原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导致她不存在了,却未想……若当真是谋害了皇子,依着他对皇阿玛的了解,恐怕这个曾经生了他一场的女人已经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