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忙不迭打发人去了趟崔府,一面又不禁连连叹息,“咱们家并不需要儿女的婚事去得到些什么,为父如今只担心……那安亲王儿子女儿小妾一堆,家里头是出了名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为父担心那位格格的性子是其一,其二便是这样一大家子数之不尽的麻烦啊。”
“不成,我得派人去打听打听那位格格是个什么性情……”
该说不说,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这头林如海打发了人去打听消息,宫里林诗语也不约而同派了人去多方打听。
什么家世门第哪怕是容貌才学她都可以不那么在意,但唯独“品行”二字绝不能不在意。
妻者,齐也。
妻子是要与丈夫并肩而行相互扶持走过一辈子的人,怎么能如此草率?若是摊上个根子坏了的品行不佳的,将来弟弟要怎么办?跟妻子过不下去,聘个合心意的小妾回来宠妾灭妻更不合适,能怎么办?家不成家啊!
况且林家没有当家主母,将来无论是府里的中馈大权还是出门在外各方面的人情交际,都还是得看这位弟媳妇的,若是弟媳妇性子不好,家里乌烟瘴气还算是小,外头就更别说什么人情交际了,结仇结怨还差不多呢,指不定哪天一睁眼突然就发现自家遍地树敌,那可真真是要叫人气死才好。
越想,林诗语就越是焦躁不已,心里更是将康熙这个尽不干人事的狗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么多疑这么小心眼儿,一天天防备这个防备那个也不嫌累得慌,早晚得沦为孤家寡人孤独终老!
也不知到底是有些心虚还是怕她跟自个儿闹,康熙这几日仿佛屁股都钉死在乾清宫里头了,压根儿就瞧不见他的人。
当然了,林诗语这会儿也根本就不想看见他,怕自己会憋不住怨气干点什么不得了的事出来。
如今她只满心盼着这位格格最好是个好性儿的,只要人品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她也都可以不介意……但偏偏,事与愿违。
经过几天全方位的打探之后,这位格格的真面目也终于是彻彻底底暴露了出来。
阿玛是亲王,额娘是大名鼎鼎的索尼之女,是权倾朝野的索相之妹,不得不说这位格格的确是很有骄傲的资本,又兼算得上是安亲王的老来女,自幼真真是备受溺爱,自然而然也就养成了一副骄纵跋扈的性子。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位格格的心肠未免过于阴毒狠辣。
丫头梳头时不小心扯了下头发就被大嘴巴子打得牙都掉了,茶水冷一些或是烫了些那是当场甩手就能砸丫头脸上的,当然了,这个冷或是烫都是她自个儿说了算的,纯属就是闲着找事儿。
更有时索性连借口都懒得找,心情烦了闷了就拿着身边的丫头甚至是家中的庶出兄弟姐妹来肆意欺辱取乐,院子里的丫头们身上带伤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一言不合鞭子甩得飞起,皮开肉绽都是家常便饭,时常跨马出街亦是横冲直撞没个收敛,撞翻小贩摊子踩伤人的时候多了去了。
且根据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位格格身边还曾有至少四五个丫头是被悄悄卷了扔到乱葬岗去的。
听完这一切,林诗语的脸色早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这个亲王格格根本就是根子里头烂透了,不仅狠毒,还极其愚蠢。
这样一个人绝不能进林家的大门,否则祸患无穷!
果然她就不该对安亲王府的家教抱有丝毫期待。
历史上的老八媳妇能被康熙和雍正两任帝王都嫌弃万分甚至直接点名批评训斥,恐怕还当真是没冤枉了她。
“娘娘……”涟漪愁苦了一张脸,恨不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位性子如此……如此……如今咱们可怎么办呢?真叫她进了咱们家的大门恐怕林家几代清誉都保不住了。”
“本宫就是死也绝不会叫她嫁给瑾儿!”林诗语狠狠一拍桌子,真恼了。
余嬷嬷忙拉着她的手揉了揉,一面劝道:“娘娘千万三思而后行啊,若是皇上不曾下旨倒还不难解决,可如今圣旨已经下了,皇上如何能收回旨意呢?那是有损皇室威严的事儿啊,若娘娘硬要跟皇上闹,必定会引得皇上生气厌烦的。”
跟他闹?指望他良心发现还不如靠自个儿。
林诗语冷笑一声,说道:“去安亲王府说一声,本宫想见见那位十九格格。”
“娘娘?”涟漪愣了一下,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问什么,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余嬷嬷见此情形不禁长叹一声,也不知该再劝点什么好。
凭心而论,这样一桩糟心的婚事搁谁身上谁都不可能坦然受之,一个弄不好家都要被折腾垮了,也难怪娘娘会如此反应激烈,换谁谁都得气得跳脚。
“余嬷嬷你去安排一下,等那位格格进宫……”
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之后,余嬷嬷就应声下去了。
哈宜呼正喜气洋洋的在家中看着她额娘为自个儿挑选嫁妆呢,乍然听闻皇贵妃娘娘召见连忙就换了身衣裳打扮得分外娇艳华贵,满心欢喜地蹦跶着就欲出门去。
临出门前,赫舍里氏还不放心地拉着她嘱咐道:“宫里不比家中,收敛些你的脾气,对着那位皇贵妃娘娘也千万要乖巧恭谨些才好,否则……”
“否则能怎么着?”哈宜呼撇撇嘴,满不在意地说道:“她若是和善我自然会乖巧些,若是她摆架子立规矩,还能指望我卑躬屈膝讨好她吗?就是亲婆婆也别想,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外嫁的大姑姐罢了,皇上都亲自赐婚了她不喜欢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喜欢不喜欢我有那么重要吗?”
说罢就颠儿了,全不顾她额娘头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