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泽睁圆眼睛,看看单以菱,又看向郑嘉央,慢慢点了点头,“是,女臣记下了。”
闻言,郑嘉央抱起她放在腿上,“母皇不过与你随便说说话……”
她眨了两下眼,舌尖轻轻在上齿抵着,顿了片刻后笑道:“不必放在心上。”
郑元泽从前没听过这些,初次听,自然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她还是点点头道:“听母皇的。”
单以菱将她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元泽是大皇女,甚至可能是未来储君……但她此时,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她开始接触这些,从某些方面来讲,是于她有益的,可若从另一面看,又并非全是好的。
单以菱陷入沉思,双眼无意识放空,眉头皱起,温热指尖忽然轻轻碰在他眉间。
郑嘉央轻轻一下,便碰散了他蹙起的眉间,甚至包括心中烦闷。
郑嘉央揉揉他的眉心,又点了下他的鼻尖,收回手轻声道:“我还挺羡慕她的……”
郑元泽已经出去,屋内此时只有两个人。
单以菱没了方才的脾气,他已经不再是方才需要在孩子面前摆架子的父后。
连声音也不自觉腻了些,“羡慕谁啊?”
普天之下,好像没有谁能值得她羡慕吧?
别人羡慕她还差不多。
郑嘉央道:“元泽。”
单以菱顿了顿,“……啊?”
郑嘉央道:“有这么一位护着她的父后,她已经六岁,还觉得她是个孩子,可以什么都不用懂得……”
这话说的,单以菱总觉得她是在说他天真愚蠢没有远见。
单以菱张张嘴,还没说话,便听她笑了声,朗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说出来不知怎么就变了味,我想说,现在想想,元泽和我确实很不一样,她没有必要走我走过的路,她现在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懂,她有我们……可以好好长大。”
六岁时,她希望能有人教给她、而不是自己经过无数教训才明白了的道理,如今的郑元泽,其实并不需要。
确实是她想多了。
郑元泽是嫡长女,身份尊贵,无人能够匹敌,又有这么好的父后。
她甚至已经决定立她为太女。
郑嘉央语气如常,神色如常,一切都如常,单以菱心中却比方才还有觉得有些沉,“你……”
她六岁时,又是什么样的?
“走吧,”郑嘉央站起身,“看过元泽,我们也该回去了。”
单以菱坐着没动。
郑嘉央笑着靠近他,“在想什么?”
单以菱认真道:“你。”
郑嘉央掐着他的腰将人提抱起来,单以菱不妨,摔进她怀里,“哎你……”
郑嘉央将人扶稳,“好了,我随便说说,你怎么还当真?”
单以菱站着,一时看不透她哪句说得是真心话。
他目光定定,郑嘉央任他打量,“真的不出去了吗?”左右看看这间房间,笑道:“这虽然是元泽休息的地方,但你若愿意,我不介意……”
单以菱越过她,直直朝门外走去。
郑嘉央唇角微勾,看着他的背影。
她眼中情绪翻滚,没有第一时间跟着上。
单以菱走了两步,回过身。
郑嘉央眨了下眼,敛起一切。
单以菱往回走了两步,牵起郑嘉央的手,拉着她走到了门口。
推开房门后才放开,外面这么多人,再牵着就不合适了。
郑嘉央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勾起了唇角。
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可值得羡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