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将她扶住,含泪道:“殿下,您可来了。”
康平公主紧紧抓住嬷嬷的手:“母后怎么样了?”
嬷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康平公主踉跄着冲进寝殿。
大多数的人都在外殿,寝殿里的人不多,除了太后的嫡亲儿孙们便只有皇帝与太子。
太后躺在床上,精神看着竟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母后。”康平哭着冲到太后身边。
“康平来了,”太后笑了笑:“来了就好,哀家还以为看不到你了呢。”
康平泣不成声,成王也默默流泪。
顾明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回光返照的太后,鼻子酸酸的。
小时候不懂事,母亲不喜欢她,她就喜欢黏着太后,觉得太后一定最宠爱她的。
这个错觉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不是她蠢,是太后真的很宠她,几个孙辈起了矛盾,太后总是偏帮着她。
后来她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事,慢慢明白,太后并不是真正喜欢她,只是因为有愧,只是因为她是顾国公的女儿。
刚明白的时候她也难受,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到后来太后想把陈安如送进东宫,她也只是生气并不伤心。
可此时此刻,在太后弥留之际,她还是难受。
垂着的手被握住,顾明月扭头看沈亭,沈亭道:“我陪你出去待一会儿。”
顾明月摇头,她以为太后会有话要和她说,让她照顾康平与成王,结果太后就像是忘了她似的。
“皇上,”太后精神渐渐弱了下去:“哀家能不能求你件事。”
皇帝走近两步:“母后请说。”
“康平与成王有皇帝照顾,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安如那姑娘,”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答应了康平,要让安如进东宫。”
太后还不知道太子说的那番话,她以为她的临终之言,皇上没理由不答应。
“明月,”太后终于看向了顾明月:“是外祖母对你不住,你要恨就恨哀家吧。”
顾明月鼻子不酸了,平静道:“外祖母说哪的话,我恨你做什么。”
太后深深看顾明月一眼,大约是察觉到顾明月话中的冷意,也可能是知道康平与顾明月的恩怨是消不了了,她收回了目光。
“就是,端阳最是孝顺不过,”皇帝接过话来:“母后您是她的外祖母,对您她只有孝顺怎么可能有恨。”
“至于母后所求之事,”皇帝顿了下,叹声道:“按说母后的吩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朕本不该拒绝,只是母后不知,太子已经决定此生唯端阳一人。”
太后瞳孔微缩,下意识地看向了沈亭。
沈亭拱手:“郡主待孤以诚,孤唯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方可回报。”
康平又是伤心太后即将去世,又是着急陈安如不能进东宫:“这是你皇祖母最后的心愿,你身为孙儿,就不能满足她吗。”
太子看着康平,声音微凉:“这究竟是皇祖母的心愿还是姑母你的心愿?”
康平噎住,一旦母后去世,安如要想进东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看太子,含泪看着皇帝道:“皇兄,就当是皇妹求你了还不成吗?”
面对太后,皇帝语气尚算温和,但面对康平,皇帝语气明显生硬了许多:“康平,身为母亲,做到你这份上,朕还是第一次见。”
康平面色一白,皇帝这是在指责她?
之前皇帝虽削了她长公主的名号,但原由并没有说出去,今日这话传出去,她便彻底没有了脸面。
“皇帝,康平是亏待了明月,但这也不完全怪她,都是哀家当初的错,不仅害了康平,也连累了顾霖和明月。” 太后看了眼明月:“明月是哀家的亲孙女,哀家怎么会不心疼她,只是安如这姑娘是康平亲手养大的,如今名声坏了,除了进东宫,实在是没有其他选择。”
太后猛咳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哀家不求太子对安如如何,只是想让安如有个容身之地而已。”
“皇祖母,”沈亭神色淡淡:“您说您心疼明月?”
沈亭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所有人一愣。
太后心里有些不安,但她原则以退为进:“是,哀家这么做,已经不能说是心疼明月了。”
成王道:“明月,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忘记了你外祖母以往对你的宠爱。”
康平帮腔道:“是呀,母后为了你吵了我多少次,人不能没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