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依附之人,正是他的弟弟——姜景语。”萧清明淡淡道:“如果公孙兰真的待他好,就不会把曾经属于他的'世子'之位剥夺, 给姜景语了。你看到的那些'好', 不过是一种补偿罢了。”
他这么一解释,杨羡鱼忽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不过……
“我看姜景初和姜景语这兄弟二人关系极好,这也算是依附, 而非兄弟之情?”
萧清明轻轻瞥了她一眼:“这得看姜景初对这城主之位的欲望重不重了,但据我所知,他心中仍有不甘。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寻找雾隐兽了,那雾隐兽可以化作世间万物,包括人,如果让雾隐兽变为他的模样,他再进行夺舍,那么就可以重新拥有一具完好无损的身体了。”
“原来他要雾隐兽是作这个用处啊!”杨羡鱼醍醐灌顶,霎时间拨得云开见月明。
“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确实堪忧,甚至药石无医,寻常人在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后,十几年下来早就放弃了,可他仍旧不依不挠,一定要将身体恢复如初。再者他弟弟姜景语,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难说没有像他母亲对姜羿的做法一样,把姜景语当做听话傀儡培养。两手准备,若不能拥有身体,那么便像凌霄花一样攀附在姜景语身上,总归每一招都是奔着城主之位而去。”
“原来如此。”杨羡鱼道:“此人好深的城府。”
她顿了顿,又迟疑道:“可是我总有种感觉,姜景语……他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说完,她发现萧清明竟也点了点头,幽蓝的烛火将他的脸照得晦暗不明。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我们将遇上的敌人并非一个,而是两个。”
……什么意思?
她刚想追问,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几人纷纷加快了步伐,朝尽头奔过去。
路至尽头,柳暗花明,杨羡鱼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入目皆是各种稀罕而珍贵的灵草,狂野生长,有的甚至长到一人多高,茂密且繁杂,填满整个巨大的地底岩洞。
除此以外,她看见有两三名修士被粗壮地藤蔓缠绕住身体,卷起悬在半空,那藤蔓正在不断收紧,三人被挤压得面色青紫,口吐鲜血,一副即将命不久矣的模样。
杨羡鱼眼疾手快,足尖一点跃到半空,灵力化剑斩断了那几根藤蔓,让薛汐汐等人配合着把三人接了下来。
萧清明上前把了把脉,舒了一口气,看向杨羡鱼:“还好,能救活。”
他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喂三人服了下去。做完这一切,眼神慢慢游移到三人的手背上,凝固住不动了。
杨羡鱼瞧他这一脸凝重的神情,好奇凑过来,在三人的手背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印记,花纹相同,但是颜色有红有黑。
“这不是……”她瞳孔一缩,立即看向萧清明。
萧清明颔首,薄唇吐出几个字:“清宴阁的印记。”
“果然是姜景初!”杨羡鱼的眉头蹙得更狠了:“可这印记究竟是做什么用?”
萧清明一抬下颌,“等他们清醒过来,问一问自可知晓缘由。”
“我可不喜欢等太久,”杨羡鱼冷哼一声,抬手注入将灵力注入其中一名看上去伤势较轻的修士。她的动作毫不怜惜,灵力又强大又猛烈,三下五除二,一顿操作猛如虎,疼得那人再度惨叫了一声,不过转瞬气色就好了许多,看样子连受损的内脏都被恢复了不少。
她见那人清醒过来,抬手一把抓对方的前襟,凶神恶煞道:“快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姜景初又在哪里?”
那名修士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一张美艳无比,却又凶如厉鬼的脸,顿时吓得一哆嗦,忙鬼叫道:“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羡鱼顿时恼了,正要发作,被萧清明拦了下来。
他放柔了声音,然而却不是冲着那名修士,而是在安抚杨羡鱼:“阿鱼,稍安勿躁,让我来。”
说罢,瞬间收敛了笑容,与那名修士对视,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狠戾和阴鸷,仿佛那个凶恶残暴的魔尊又回来了,眼神凝着万年不化的寒冰,对视一眼就令人遍体生寒。
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冷声威胁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本尊就把你的头砍下来丢去喂狗。”
杨羡鱼:“……”
这不比她还要凶?
那修士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两股战战,流下一股暖意。
几乎同时,萧清明一把将杨羡鱼抱在怀中,离那名修士远了些,脸上有几分嫌弃。
他低呵一声:“拿剑来!”
身后的薛汐汐十分有眼色,立即递过去一把剑。
“别杀我别杀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修士看见剑,吓得魂都没了,连连大喊告饶,匍匐在地上朝萧清明不断磕头。
萧清明这才缓和了神色,垂首在杨羡鱼耳边低低道:“怎么样阿鱼!我是不是很厉害?”
温热的呼吸尽数洒落在颈侧,杨羡鱼侧首,就看见一双宛若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眸子,眨巴眨巴地还带着笑意。萧清明整个人就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在向她要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