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是狐狸有了人形。
法术用不了，强撑会劳累。
“我才不累，我以前载着姐姐跑遍九重天，我都不带喘的。”
但是坐在一处后，林修托着下巴问方昙，为什么堕荒要找上老头。
还有血里为什么带着土？
“你听过长寿是祸的说法吗？”
方昙看着远方，“长寿不见得是福，有时候是祸害子孙的事情。”
这一点我也知道。
而且以前我听我舅舅总说。
人们的寿命都是注定的。
你活七十，我活八十，他活九十。
别说多一年不行，多一秒都不行。
但是很多老人活的久，就像扎根的老树一样，越久根扎的越深，也越容易吸取养分。
子孙就是他们源源不断的养分。
这是有一些老人，自身长寿但人丁稀少的原因。
方昙说：“但一般这样不会有太大影响，可能只会让子孙病病歪歪，特别吸收性命的少之又少。毕竟都是人，不是精怪。”
林修反应了一下，“哦！”
他双手砸实。
“现在是堕荒在借用那老头吸收养分！”
因为子孙薄弱，但女婿其实是外人啊，不应该死的，跟这个家都没关系。
林修还说，就像古代，说儿媳妇是这个男人家里的人了，其实这个男人家里要是祖宗无德，也不会牵连儿媳妇。
这也是古代许多大户人家，如果祖宗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家里人丁不兴，找身体壮实命硬的女人当儿媳妇的原因。
改善家族啊！
“好家伙，老东西是开始吃人了？他怎么能与堕荒合作？！”
方昙说自己刚才走了所有人家门口，也打听了一些事，那就是这个村里近年来总有人死亡，一年死好几个。
“妈的，他还知道不吸收他女儿的生命当养分，这要是他女儿知道自己的孩子老公全是老爹害死的，那得多伤心！”
方昙拍上林修的肩膀。
“伤心不伤心的，那都是以前发生的事了。你好好休息，作为鬼天的坐骑，在鬼天不在时，你要担起送葬的责任。”
林修一抹自己的小鼻子，十分骄傲。
“嘿，你们都不行吧！只有作为姐姐坐骑的我，才行！”
方昙又很快戳穿他。
“你那所谓的送葬，也不过是把灵魂拉入阴司，靠楚江王去裁定。还是比不过鬼天，鬼天都是在灵魂进入归处之路时由金龙审判定夺。”
“那不管怎么样，我行！你不行！”
他自傲地仰头，却在下一刻眉头紧皱，按住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我的魂儿看着有点担心，手腕上的小蛇动了动。
“他毕竟有伤，诉说天机从内部的破坏不会那么轻易就好，但也死不了，不用担心。”
我叹了口气，想着用一点灵气先让他好受点。
可是方昙先过去了。
第258章 再探记忆（1）
他指尖点着林修的胸口，注入灵气。
林修的痛楚瞬间缓解。
他赶紧打开方昙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瞧不起谁……我是被恶神害成这样的，我其实很厉害！”
“我没有说你不厉害，只是你现在如果倒下，谁送葬？”
“我……”
我看得出来。
林修的脾气憋回去，没法发作。
嘿，方昙这家伙，还真能治得住狐狸。
林修自己坐在那里酝酿了一下，道：“你一个堕荒，怎么活得跟人似的？哎，你犯了什么事，不会就是因为在佛祖面前有了七情六欲，所以才成为堕荒的吧？”
林修说他去过西方天，那里非常古板。
非常没有意思。
七彩琉璃铺地，但是所走之地，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说灯笼好看，结果一条路上都是灯笼。
说想吃什么，旁边都会出现，但是吃下去却没有味道。
“姐姐管这叫西方天的无我境界，她说道家修今生，佛家修来世。仙神不管下去历劫多少次，喝孟婆汤之前永远会回忆起自己身为仙神时期的事，也终将为了回归而努力，修的是他自己的‘今生’。”
林修想了想，又道：“那你们佛家修来世，是什么？释怀生前几世轮回，以全新的自己作为佛祖的弟子出现？”
方昙呼出一口气。
微风吹得他细长的耳坠左右晃动。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合格的佛祖弟子，我已经成为堕荒了。”
“哎，那佛祖是怎么看你的？他会不会很生气，然后很讨厌你，五指山压下来，要杀了你！”
方昙摇摇头，“佛祖让我好好生活，选择我自己的道路。”
“噫……佛祖果然以慈悲为怀……”
林修双手托着脸，又嘀咕道：“这的堕荒，你真有把握打走吗？你可别指着我，我现在也就能抓只兔子。而且我现在体力不好，可没有办法驮着你跑。”
方昙笑了一声，“你没想过丢下我？”
“哈？”
“没什么……哎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林修盯着地面，撇撇嘴，“你问我？我反正觉得没错，我喜欢姐姐，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最好那条蛇赶紧滚蛋！”
“不过所有人，包括姐姐都觉得我是小孩子……”
林修改为蹲下身用手指戳着土。
“其实我也不懂，爱情是什么呀？我想天天都看着姐姐，难道就真的不是爱情吗？我喜欢姐姐抚摸我的头，给我梳理毛，难道这不叫爱情吗？”
方昙笑着摇头，“不叫爱情。”
“那什么叫爱情？”
“我爱你，你高兴我才高兴，你悲伤我就悲伤……这是我的爱情。”
林修撇嘴，“我真搞不懂你，你没当堕荒之前是佛祖的弟子吧？你能懂得爱情？还是说，你当了堕荒之后，喜欢上别的堕荒？”
方昙没有说话。
我则有些着急。
“他是不是狐狸的有缘人呀？他似乎有喜欢的人……”
小蛇爬到我的脖子上。
“九重天上的姻缘树是咱俩一起看的，这时间对得上。”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还来招惹我的狐狸干什么……”
我的魂儿渐渐靠近方昙，小蛇赶紧道：“三喜，啊不，月离，你太靠近方昙是会发现你的，因为他毕竟比较厉害……他散发的气和那些堕荒的感觉就不一样。”
“发现又怎样？我探取记忆的时候，时间是不对等的，也许我看好久好久，但人世间不过是一瞬，他不知道的。”
“可是……”
我还是飘了过去，方昙立即歪头看我，我赶紧抓住方昙的手。
这一刻他脑海里的记忆涌了出来。
西方天的境地，我一眼就在万千风景中看到了方昙。
他有着金黄的头发，戴着昙花的耳坠，微风吹拂，他转身看向我这个方向，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自然知道方昙不是看我。
我一回头，看到一个身着袈裟的弟子。
他面如冠玉。
而我也才发现，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和有没有头发是没关系的。
小蛇赶紧咬了我脖子一下。
“月离，你有夫君了！”
“我知道，我就是欣赏一下。”
“不行！”
我笑笑，把楚青玉从脖子上拉下来，吻了它一下。
“我最爱你，这不是帮狐狸看方昙的事嘛。”
小蛇脸又红了。
我也很佩服自己，每次还能看楚它害羞。
方昙还穿着一身佛教弟子的衣服，他双手合十。
“阿摩，佛祖今日并没有讲授佛法……你记错日子了？”
“是昙花使者呀，我知道佛祖今日不讲授佛法，希望你能替我询问佛祖一下，能否找一日只我与佛祖两个单独谈谈。”
“我记下了。”
看样子，方昙还想与这个叫阿摩的男人再说说话。
“你能有什么疑惑呀？你是武僧，咱们一起和九重天内的中央天武神共同度化堕荒，是很简单的事，不是吗？”
阿摩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
方昙便有些担心。
“怎么……你没打过？”
“不……我只是在想，堕荒是否值得可怜。”
方昙伸手拍他，“我们和武神的做法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超度呀。”
“可超度……也还是魂飞魄散呀。”
方昙歪歪头，“但他们有更大概率是化作这世界的自然。很多年后，还会回来的……”
“很多年，那又要多少年呢？”
方昙一顿，他为他不能安慰阿摩而感到伤心。
最后只道：“我会为你转告佛祖的。”
“谢谢。”
“阿摩……”
那男人转身要走，方昙叫住了他。
“下次超度堕荒，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
画面一转，方昙在佛光普照的大殿外面偷听。
里面阿摩在与佛祖问法。
“超度堕荒，我们做得是否正确？”
“正确与否在于心，在于你是否想做正确的事。”
“那……”
佛祖没等他再问，而是先问，“阿摩，那为何会有武僧？四大皆空，你还记得指什么吗？”
“地水火风，元素自然……”
“那是小乘，何为大乘？”
“大乘……大乘一直是我参悟不透的……”
第259章 再探记忆（2）
“为何参悟不透？”
佛祖的脸永远是和蔼可亲的。
我每次看，都觉得心里得到什么慰藉。
阿摩单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握紧降魔杵。
“大乘的概念是虚幻，似假非实，似真似幻……是没有办法去形容的，所以弟子不能理解。”
佛祖道：“阿摩，你最近不要去超度堕荒了，你回房休息吧。”
“佛祖……我抄经书可好？”
“你什么都不用干，只是休息而已。休息时如能慢慢领悟参透，也是好的。”
“佛祖？”
“下去吧。”
阿摩走的时候，表情一点也不好。
双拳紧握。
方昙叫住他，要和他说话，阿摩转身。
“你知道何为大乘？”
“我……”
方昙一时间被问住，“阿摩你都参悟不透，我又怎么参悟得透呢？”
我看到这里，顿了一下。
其实我是有所理解的。
简单来说，小乘佛教是只空我，而不空法。
说白了，小乘，是无法囊括精神世界的。
佛祖自然懂得大乘，我作为鬼天也还和佛祖说过话，反正说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灵得到救赎，有一种被感化的感觉。
所以说西方天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佛祖。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就叫弟子，有的叫使者，有的还叫各种各样名字的原因。
小蛇在我手腕上转动，“月离，真想不到你还有西方天弟子的潜质……”
我笑笑，“那必须的，我可聪明着呢。”
“噫，难道我是夸你吗？西方天里没有爱情，你若真去当西方天的弟子，我怎么办？”
楚青玉有些着急，我赶紧安抚它。
阿摩离开了，方昙不知道要怎么做。
后来阿摩违背佛祖的意思，还是擅自去超度了堕荒。
还叫上了方昙。
也是在那里出了事。
想必方昙和我是一样的，不知道阿摩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阿摩整个人很阴郁，没有之前的正义之色。
身上的佛光都似有似无。
超度堕荒的时候，脸上一度开裂，从里面冒出黑色的纹路。
方昙大惊，我也吃惊。
佛祖的弟子，最先受阴气怨气感染的竟然不是方昙，而是阿摩。
阿摩比方昙更像威严的佛祖。
可谁又知道阿摩的内心世界？
方昙去拽阿摩，却反而被阿摩掐住脖子。
“佛祖为什么禁止我超度堕荒，是觉得我不配了吗？！佛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佛祖众多弟子中最有慧根的一个，诞生于他的手串之中，听着他的佛法而有意识，听着他的佛法而诞生，为什么我却是第一个被要求闭门思过的弟子？”
方昙摇头，“佛祖只是让你静心，没有让你闭门思过啊！阿摩……你入魔了，快默念心经……”
可是阿摩又快速地道：“默念心经，我已经默念不知道多少次，我的心根本静不下来！一闭上眼，本来心无杂念的我，脑海里竟然全是凄惨的堕荒……我想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