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奇。”
他们聊了许久，直到夕阳和奚应湖收到系统通知，说是检测他们血糖开始降低，将在会在十分钟后强制下线。
“都已经这个点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夕阳感慨道。
“我们先下线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再来。”奚应湖说着率先站了起来来。
瞧见他们二人要下线，奚夕突然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于是赶忙说道：“妈妈爸爸，一川的葬礼大概就在这两天，一会儿你们下线后应该会有人通知，到时候别被吓着啊。”
“……”二老震惊地看了一眼奚夕，又看向一川，“葬礼？！”
“嗯，一川死了。”
“……”夕阳吸了口气，“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王一川解释道：“身体一直不太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意外了。”
二老持续震惊了好一会儿，可能在他们看来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莫大的事情，很难想象两个年轻人会将这件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是看到已经死去的他们继续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似乎死亡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上是太过严重的事情。
二老下线后，奚夕和王一川立刻回到原来的游戏世界。
当她看到王一川熟练地输入坐标进行传送时，便顺口询问了一句：“之前我总是莫名其妙被传到其他游戏里，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真的？”
王一川笃定地点点头。
“难道真的是游戏BUG？”奚夕喃喃道。
王一川微微仰起头，半眯着眼睛道：“不全是。”
之后南小源又上线一次，特意通知他们王一川葬礼的具体时间，之后为了确保时间流速同步，便一直挂着游戏账号。
在王一川的要求下，他们在他的葬礼上安装了几个摄像头。
葬礼当天，王一川调出这些监控，与奚夕一起在房间里全方位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奚夕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的王一川，果然瘦得皮包骨，甚至如果他用这幅模样出现时，她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她紧抿着嘴唇，情绪一阵低落。
王一川见此，立刻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别看了，不好看。”
“谁说的，很帅的。”
“那我和他谁帅？”
“……问出这个问题的你真是让我由衷的想要佩服。”
王一川立刻做了个尽管来的手势。
另一边，为了安抚众人，南小源又将游戏世界的镜头进行了外放，于是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又瞧见已经死透的王一川正活生生地待在游戏里，甚至还能和他们互动。
早已经了解情况的夕阳和奚应湖表示还是年轻人心思活络。
在这种前提下，王一川的葬礼进行得异常轻松活跃。
火化结束后，夕阳捧着王一川的骨灰盒，将其放在了奚夕的旁边。
“希望你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开心幸福。”夕阳轻声说道。
奚夕擦了擦尚未溢出的眼泪，哽咽着问道：“为什么我的遗照这么丑。”
“哎呀哪里丑啦，我们闺女世界第一好看！”奚应湖立马安慰道。
奚夕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家亲爹：“可你前阵子还说我一脸呆样。”
“……”
奚夕正难过时，突然隐隐听见细细的抽泣声，当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王一川问道。
“……没什么，可能幻听了吧。”奚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葬礼结束后，南小源又重新回到游戏，瘫在沙发上不肯起身。
“我跟你讲，你葬礼上收的帛金都归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的。”南小源虚弱地发着狠话。
“行，我的钱你拿着，天经地义。”王一川随口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做人不能太敏感。”王一川教育道。
之后两个人便开始讨论起一轮公司未来的走向，奚夕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索性出去打算给二人倒两杯水。
奚夕踩着拖鞋走到厨房时，却发现冰箱的门正敞着，一个人影正弯着腰从里面拿着什么。
“谁？”奚夕出声问道。
对方身形一僵，下一秒，他突然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大敞的冰箱，和一盒刚被翻出来的酸奶。
奚夕迟疑地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冰箱前的空间，并没有触碰到任何实物。
不是隐身技能，难不成是玩家？
可这款游戏不是双人RPG吗？按理说应该只有两个玩家才对。
鉴于这游戏近期出现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奚夕索性不管了，自顾自地倒了两杯水后，正准备关上冰箱门，想了想，又将酸奶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关上冰箱门后，奚夕端着水走出厨房，正准备上楼时，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
被放在桌子上的酸奶已经不见了。
奚夕端着水回到房间后，将厨房里见到的事情同二人说了一通，南小源对此十分诧异，但王一川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王一川凑到南小源耳边，对着他低声嘀咕了一阵，对方一脸嫌弃地瞥向他：“为什么你不自己来？”
“我害怕。”王一川义正言辞道。
南小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调出了自己的系统页面。
王一川适时抬起脚缩进沙发里，甚至还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瞧见王一川这幅模样，奚夕立刻隐约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几秒后，地上突然多出来一层细密的黑色昆虫，奚夕分辨了半天也没认出这些虫子的品种。
像是看出了奚夕的疑惑，南小源连忙解释说：“这些是从另一款游戏里调出来的NPC，现实里没有这类虫子。”
奚夕正准备恍然大悟，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她踩着虫子推门而出，只见沈京惊恐地团坐在餐桌上，他惊恐地看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黑虫，双手死死地护住手里的酸奶。
奚夕：“……”
南小源收回黑虫，又拍了拍正死死捂着眼睛的王一川。
三个人趴在护栏上，看着楼下团成一团的沈京。
似乎是感应到周围没了动静，沈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悄悄探出脑袋，见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只虫子，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咬着酸奶的吸管从餐桌上跳下来，转过身时正好看见楼上的三个人，整个人再度僵在原地。
王一川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上来聊聊吧？沈京同学。”
第21章
沈京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他将酸奶从嘴里拿下来，迟疑了一会儿后耷拉着脑袋朝楼上走去。
在王一川的盛邀之下,沈京怯生生地跟着众人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南小源直接捏着沈京的脖子，将其带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京动动嘴巴,瞥了眼王一川后没敢吱声。
王一川拉着奚夕在对面坐下,见沈京小心翼翼不敢开口的模样，便好心地帮回答：“他压根没离开。”
奚夕听后，诧异地看向沈京,“没离开？他上次来这儿已经是好久之前了吧？这么久他都藏哪儿了？竟然没被人发现……”
南小源勾着沈京的脖子，“说吧，藏哪儿了？”
沈京伸出手,指了指客厅。
“……客厅？”
沈京委屈地点点头：“这里只有两个空房间，一个南姐偶尔会住,另一个死过人，我不敢住。”
“……”奚夕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吐槽。
为什么一个NPC会害怕另外一个死去的NPC,所有NPC都知道这只是剧情需要,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另外一个游戏里面激情四溢地做起任务了呢。
“客厅也很吵,总是有人下楼找吃的,还有顺道上厕所的,有的竟然不关门！”沈京竟然抱怨上了。
奚夕甚至开始回想这段时间自己有没有在半夜去客厅找食物。
然后她想到了王一川给他煮葱油面那一晚。
虽然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但是奚夕依旧觉得不好意思。
坐在她身旁的王一川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眉问道：“你是谁？”
“……沈京啊。”沈京一脸真诚。
王一川抬头看他。
“……我真是沈京，这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呢！”见王一川不信,沈京连忙着急地解释着。
这回轮到王一川诧异了，他指着自己，确认道：“我？”
“对啊！当时南姐问你如果这系统有自我意识了该怎么办，你说那就给他取个名字，南姐问取什么名，你说就叫神经病，南姐抱怨说这也太糊弄了吧，你说算了就叫沈京吧，这明明就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啊！”沈京越说越委屈，探着身子泪汪汪地看着王一川，像是在看一个渣男。
王一川对此果真毫无印象，倒是南小源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说道，“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所以你实际上是这款游戏的系统？”这回换奚夕惊讶了。
沈京忙不迭点头：“是啊！”
“那这款游戏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BUG呢？系统自身无法修复吗？”
“……”沈京心虚地看向旁边。
王一川靠在沙发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见奚夕真的没搞明白，便解释道：“因为那些BUG就是他本人亲自打造的。”
“……我那不是看着着急，想帮帮你们嘛。”沈京偏着头嘟囔着。
沈京自称是突然拥有了自我意识的游戏系统，可能是人类世界的夏天太过燥热，玩家们火气直升，到处都是口水战场，沈京觉着无聊，便想着换个生活环境散散心，所以他将自己变成一个新生成的NPC，混在基层体验生活。
可是好死不死第一天就遇见了王一川。
作为赐名人，沈京对王一川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孺慕之情，所以起初并没有反抗他的指令，但是他静静地躲起来观察了一阵后，发现王一川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所以我就想着，可以偷偷祝你一臂之力……”沈京越说声音越小。
“你都怎么助我一臂之力了？”王一川挑着眉问道。
“……我把反派账户和仓库都清零了，这样你就可以像英雄那样跳出来帮忙了啊，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你却偏偏提议什么绑架。”
“还有呢？”
“为了帮奚夕姐恢复记忆，我把她送到她以前的朋友那儿了。”
“继续。”
“我看朋友对她几乎没什么刺激，索性就把她送去她父母那儿了。”
“嗯。”
“由于父母的刺激也不大，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可以试试她害怕东西……”沈京说着，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奚夕。
奚夕对这一连串的BUG倒是十分意外，难怪BUG频发得如此厉害，感情是系统本身刻意为之，那他们一直联系不上AI客服也情有可原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临时任务呢？”奚夕问道。
沈京眨眨眼，用手指挠了挠脸，“也是我……”
“我朋友调岗的事儿呢？”
“还是我……”
“我们和其他游戏之间无法相互传送呢？”
“还……不对，这不是我做的！”沈京忙不迭摇摇头。
奚夕费解地蹙起眉头，“啊？难道这是真的BUG吗？”
一旁的南小源和王一川心虚地偏过了头。
沈京一股脑地将事情吐露出来后，惴惴不安地搅了会儿手指头，见众人纷纷沉默，更是不安起来。
正当他思考着该如何进行补救时，王一川突然抬起脑袋，“刚才总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所以我特意去查了一下。”他将手里的手机推到沈京面前，“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系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