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怔了怔,而后笑道:“不是。”
“是吗?”他明显不信。
“是明天要出差了,”周阳说,“下一次回来是年底,工作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这个时间出差。”
他看了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周阳看出来了,静静地等待着。
默了一会,他说:“下次回来,我去接你?”
想了好几种可能,周阳没想到他是说这一句。她抿唇笑着,过了几秒,点点头:“好。到时我把航班消息发给你。”
顾青闻仿佛松了口气,他笑着,唇角自然地弯起一个弧度:“上回你说想在春节前去庙里拜一拜?”
他还记得。
“是这样。”她心里缺了一块的角落这一瞬又被填满。
“等你回来后,我们再找个时间过去。”顾青闻说。
分开后,周阳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幽冷的月光照了一路。
她的心,在这幽幽夜色下,一半是忐忑,一半是欢喜。晚风温柔地自脸颊拂过,周阳微微仰头,上空是高耸的乔木林。
更遥远的地方,是漆黑望不到尽头的夜空。
看了许久,周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加快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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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时间进入十二月,周阳在新加坡的工作并不轻松。
第一周,天天开会,从早开到晚,又因为临近年底,部分工作进入收尾,有几天晚上还要加班。
连日的雨天,会议室内的键盘声此起彼伏,一批批待改的数据,每个人的情绪如箭在弦上,绷得紧紧的,组里的气氛也是一低再低。
有时候忙得累了,沈丛衍会带她出去外面喝杯咖啡散散心。
他笑她:“工作是做不完的,没必要一直埋头苦干,要进行适当的休息。”
上司跟这么自己说,周阳知道这只是一种场面的话。她答得客气:“组里的同事这么努力,我不能落下。”
闻言,沈丛衍倒是挑了挑眉,而后叹着说了一句:“还记得几个月前问你怎么午休不在公司,你说午休是你的自由时间。”
没想到他会说之前的事,周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笑着,目光投向玻璃外的雨幕。
咖啡喝得差不多了,两人撑伞往回走。
对于不太熟的人,周阳向来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因此回去的十来分钟路程,两人默默无言,环绕他们左右的只有头顶的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劈里啪啦的,格外清脆。
回到公司,推开会议室门的一刹那,沈丛衍忽然回过头说:“以前我们好像见过。”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周阳当场怔住,待她反应过来,沈丛衍已然入坐会议室的一角,一脸肃然地盯着会议室的投屏。
他们以前见过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周阳好几天,思来想去,徒然无果,她放弃。
也许是沈丛衍认错了人也不一定。
而且,自那天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没再多说其他的,好像这句话就是他的一时兴起,说过便忘在哪个角落。
观察了几天,见他没有追问的意思,周阳彻将它彻底底地抛掷脑后。
实在是工作太忙,她之前的工作内容有部分跟新加坡的同事是上下层关系。这次新旧工作层层叠加,忙上加忙,她着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放在得不到答案的事情上。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他们一行人已在新加坡待了半个多月,工作进入尾声。
此次行程留给个人的时间是两天。
工作结束的前一天,周阳将自己经手的所有工作整理好,该跟这边同事交接的交接,该发给国内的同事则是一一抄送。
忙完所有工作,她进入邮箱后台设置好自动回复,而后将电脑关机。
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周阳捧着咖啡杯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绵绵不断的雨雾,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白色的朦胧。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能没有顾忌地放下所有的紧张、不安与恐惧,好好地想想有关母亲的一切。
周阳的母亲叫周季安,在周阳十五岁,即周阳初中升高中的那一年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