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年来,从嘉每次都是独自回到明城,然后祭拜完父亲,又孤单的飞回双和。晏书贺就觉得老天对他的女孩儿,一点也不公平。
就算是一点点的好运气,也应该分给她一些。
车内安静,只有司机在前座放着歌,是07年很火的那首《谢谢你的温柔》。
从嘉认真听着,眼前是飞快闪过的高楼大厦。
前面正好遇见红灯,车子停下来。
从嘉下意识偏头,不经意撞入了晏书贺的视线。
“怎么了?”从嘉问。
晏书贺看了眼安全栏前面的司机,他缓慢往从嘉这边靠过来。两人之间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像紧挨着,却又隔了一个拳头那么宽的间隙。
盯着从嘉看了会儿,他说:“我昨晚过来,其实是曲又宁跟我说的。”
从嘉的睫毛稍稍动了下:“说……什么?”
晏书贺垂眼:“曲又宁跟我说,昨天是你父亲的忌日。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在这之后,你回来的话,我都可以陪着你。”
这话听起来有些突兀,可其中的意思,从嘉却格外清楚。
眼前的男人正低垂着眼睫,眉骨与鼻梁生的格外优越,硬朗清俊。他的情绪有些淡,可能是因为怕这话冒昧到自己,却又好像是忍不住自己的意念,所以说完后便抿紧了唇。
这样的晏书贺,以及他刚才说的话,让从嘉想到很小的时候,从新林将她抱在怀里时的模样。那时候从新林为了刻意逗她开心,告诉她以后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陪着自己。
可是后来家没有了,他也不在了。
但在这瞬间,从嘉被晏书贺这样的温柔呵护,恍惚到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
车内歌声依旧,女团组合的声音格外清澈明媚。
[谢谢你如此温柔-点着笑容的灯火-只温暖而不打扰我的寒冬]
[我会把你种在我心中-也许某天会终于-再次长出一个梦]
从嘉慢慢回头,对于晏书贺这个问题,她没有应答。只是在心底某处,无声无息的塌陷了一块儿。
-
班主任家在五楼。
老家属区的楼房都只有六层,并没有电梯。
从嘉跟晏书贺在小区门口买了水果,提着东西慢慢上楼。中途偶尔遇见同一栋楼的老人跟他们热心的打招呼,晏书贺也会耐心的回应。
说了几句话,两人走上四楼。
从嘉呼吸有点喘,站在拐角处歇脚:“老人其实都还挺有话聊的吧。”
“还好。”晏书贺轻笑,眉眼低敛着,“我奶奶还在那会儿,比他们还能讲话。每次我周末回家,她总是会抓着我说很久,就算是特别忙的时候,也得安安分分的等她说完。”
听见他这番话,从嘉甚至从字里行间中感觉出当时晏书贺的无奈。
忍着笑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奶奶你有事?”
晏书贺的表情有点瘫:“我要是真那么说,她转头就给爷爷告状,说我不陪她玩。”
“每次都假哭,偏爷爷次次都当真。”
“有回因为我们几个好久没回家,爷爷专门抽了一天时间,逼着我们几兄弟跟小时候一样,在板凳上排排坐,听奶奶说闲话。”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吃瘪,从嘉笑的弯下腰。
歇了会儿,又走了一层楼,站在贴着大红福字的门口,从嘉神色有些拘束的敲了敲门。等待的过程中,她莫名觉得晏书贺有些紧张。
正打算回头去问他怎么了。
面前的门突然被拉开,头发略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里面,看见从嘉的那瞬间,老师眼睛一亮:“我瞧瞧这是谁来了啊,变化这么大,老师都认不出来了。”
因为老师的出现,从嘉只好咽下询问晏书贺的话。
她将东西递给眼前的人,笑着喊:“邱老师。”
“好好。”
邱岳也笑着将从嘉迎进来,略一抬眼,就看见她身后身材高瘦,样貌出众的晏书贺。神色微顿,随即笑意愈发深邃:“你是嘉嘉的男朋友吧,快进来。”
从嘉愣在原地,换到一半的拖鞋就那么挂在脚上,要上不上。
而门边在谈判桌上签几个亿大合同都能面不改色的晏书贺。这会儿居然难得紧张,舔了下嘴角,甚至连邱阅的话都没听清,提着水果篮稍稍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