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的折磨,导致吴瑛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前两月偶然撞见时,她还没有这样羸弱,病态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将人推翻。
床边还坐着个女护工,正削着苹果。
吴瑛看见从嘉,当即并没有反应过来:“你是?”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从嘉脚步缓慢地踩着地板,行至床尾站定。
听见声音,吴瑛瞬间记了起来:“嘉嘉?”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出来,从嘉就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明城的医院。寒意与收不住的戾气染上眼底,从嘉垂落在旁边的手指收紧,骨节咯吱响动。
“真难得,你还能记得起我。”
从嘉扫了眼无措的护工,嗓音清淡:“我今天找你有点事,想单独问问你。”
于是吴瑛看向护工:“你先去吃饭吧。”
“可是吴小姐说过了,我不能离开病房的。”护工不肯走。
从嘉嘴角的笑意格外讥讽:“吴心怡怕我对她妈怎么样?那她也不想想,自己母亲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到底该是谁怕谁。”
“从嘉!”
吴瑛骤然拔高了声音,面色带着慌乱,扭头催促:“你先出去,有事情我给你打电话。”
女护工犹豫片刻,拿着杯子离开病房,顺便拉上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吴瑛靠在床头,粗糙干瘪的手指紧紧握着被角,脸色难看:“你今天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手段你难道不清楚?”
从嘉轻嗤,稍稍后退两步靠在墙上,跟她保持着距离:“我来只是想问你,吴腾辉去了哪?”
没想到是为了吴腾辉。
她的神色松了些,摇头说:“我不太清楚。”
从嘉的鞋后跟在墙边撞了撞:“不知道?那意思就是说,前段时间他来医院不是看你的?”
“那次是来看我的。”吴瑛承认,“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而且他这些年,精神情况越来越不好,有时候我也管不住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不见。”
从嘉玩味一笑:“那看来你应该也不知道,就前两天晚上,吴腾辉打碎了我家窗户的玻璃,翻进来欲行不轨吧。这事儿我已经报了警,警方那边确定就是他。”
“怎么会!”
吴瑛矢口否认,她睁大眼睛看着从嘉,因为面部瘦削,那双眼瞪起越发可怖:“当年他的确是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但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忘了,他怎么还会记得。”
从嘉垂眼看着脚尖,轻声笑起:“对啊,你当然忘了。”
吴瑛眼神轻闪,随后她就听见从嘉说:“我爸的命都已经没了,你还能有什么忘不掉的。吴姨,你说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会不会就是遭了报应?”
“你——”吴瑛霎时勃然大怒。
她没想到从嘉会这样无礼。
从嘉直起身:“不是吗?”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从嘉也不打算再跟她多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都交给警察去办了。他要是想闹,你就让他继续来,或许我没什么时间跟他耗,但监狱会等着他。”
“不行!不行!”
吴瑛身子朝前扑去,她红着眼睛哑声喊:“心怡不能有坐牢的舅舅,她会被毁了的。”
就连吴瑛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都知道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可她的母亲呢。
从嘉回头:“那我呢?”
吴瑛的动作停顿下来,身形僵在病床上。
从嘉声音很淡,轻的没有情绪:“那我的人生,不也早就被你们毁了吗?一报还一报,毁了吴心怡,我倒是觉得公平得很。”
病房里再没有任何响动。
从嘉拉开门出去,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晏书贺。他的眼神担忧,应该是已经听见了病房里面的那些话,在这一刻,从嘉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被晏书贺知道也好,反正那些又不是她的错。
在病房门口沉默地看着他,晏书贺走上前来,牵住她揉了揉从嘉的脑袋,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怎么不开心?在里面说什么了?”
从嘉没说话,却忽然钻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