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撞见——佛家沧渊
时间:2022-01-21 15:37:50

  18岁懵懂的青春,就像七月的阴晴天交替,变天比变脸还快,变脸比翻书还快,不过眨眼工夫,仿佛已经来了个轮回。

  韩察骑着单车,跟在一路向西的代弋身后。

  今天本是星期六,田野间全是忙忙碌碌的人,忙着给庄稼除草,忙着割草给老牛填肚子,忙着掏出一条一条的水沟。挥舞着的镰刀在烈日之下,光芒万丈,滚烫的汗水顺着脸颊而下,额前的碎发早已湿透,农民叔叔阿姨们隔着自家的高坎高声的交谈,相谈甚欢。也有偶尔路过的行人,他们趁着周末的时候,从城市下的乡村,感受久违的风。

  也有的人慢慢悠悠地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走走停停,像是回忆着不为人知的一段曾经,毕竟,这座小镇,留下的故事多之又多,被人称为曾经的就有无数段。

  小镇那么美,哗啦啦的溪水之间,究竟在诉说着多少人的故事,或许,只有天地,日月,这一方土,承载着,清清楚楚,将它归为一段又一段,放在某个角落,趁着某一阵大风,让它吹净,或是下了一场大雨,让它洗涤,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偷偷的晾晒。而那些念念不忘的人,想要寻回时,便回到这个地方,将记忆的行囊撕开,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的心,到了为时已晚,心头尖,为何要生出这么多的悔意。

  当初,明明只是一段情感,而后余生,却将自己活在万丈深渊里。

  明明可以轻轻缓缓地行走在这风里,沐浴阳光,共同回忆着共同的回忆,而偏偏,大多数人选择单枪匹马,将这温暖的风变成刀子那般,剐着自己的皮肤,而来,时时提醒自己,你如今承受的果,正是你曾经所酿的因。

  因果报应,失去自己一生最爱的人,看似在人海茫茫,却半生糊涂,孤独终老。

  代弋不知从何处听来,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下有一棵树,那是一颗百年的槐树,只要心系对方,诚心祈祷,将你的心愿系在上方,住在里面的神明便会感觉得到,你一定会心想事成。

  星期六的早晨,代弋穿上她唯有的一条运动裤,黄色的防晒衣,戴上耳机,独自出门了。她将两条写着心愿的红带子,仿佛地检查了一番,塞在口袋里,用手紧紧地握住,会心一笑,慢慢悠悠地踏着清晨的光,朝着那座充满传说的小山,一路向西。

  仿佛她的身上承载着太多,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替母亲买早餐的韩察,路过另一家早餐店时,只见两耳塞着耳机的代弋,手里握着两个包子,在晨光里还热气腾腾。代弋微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韩察从她的眼前而过,而她的目光没有落下半分,依旧望着远方。她走下台阶,路过小卖部时,买了一瓶水。起初,韩察叫了她两声,突然驶过的车辆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取下耳机,往后看的代弋,她只是微微的嘟起嘴,心中窃喜,以为,身后会出现想看到的那个人,而当车辆驶过,身后,只有些许几个大人牵着小孩的手出来买早餐,她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有些失落,再次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向前走。

  而这时,韩察带着一家人的早餐,骑着单车,飞奔过每一条街道,飞奔过梧桐树大道。到家门口时,母亲已等在门口,清晨的光映在母亲的脸上,他的大脑里,竟出现了一个画面,他想着,站在门边等着他回家的,是代弋,而不是母亲。

  那画面安静而美好,那幸福的感觉,不言而喻。

  他将撒出来的豆浆,搅拌着的包子,油条,一股脑地塞给母亲,然后一句话未说,掉过头,朝着来的方向,而去。

  远远的,在清晨的微风里,听见母亲的呐喊声:小兔崽子,你给老娘弄的这是啥。他的母亲看着手里的早餐,使劲地摇头,喘他一口气,然后又朝着他的方向大声的呐喊:早点回来吃晚饭。

  韩察迎着晨光,高高地抬起,左手挥舞,光透过他的白衬衣,轮廓落入他母亲的眼中,母亲只是微笑着摇头:儿大不由娘啊!

  听见河里的水哗啦啦,哗啦啦作响,身后吹过一阵又一阵的风,梧桐树的影子落了一地,阳光无情的,缓慢的,变大,变热。

  身后跟了一路的,是鸡鸣狗叫。

  追上代弋的韩察,汗水已湿透了,他整张脸,滴答滴答,白衬衣粘在胸口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肌肤,白衬衣下,袒露在外的肌肤,阳光的照耀下,像吸血鬼的表层,晶莹剔透。

 

 

19章 起风了,心动了

  春天到时,万物复苏,春机盎然,连鸟叫声也是清脆有力,树木也是□□着背,大片的油菜花散发出香甜的味道,蜜蜂招摇的飞过花儿的头顶,散落在空气里的,是一阵又一阵的花蜜。深绿色的树叶吸取着光的营养,所以它的影子变得有些笨重,起风时,在路面缓慢的摇动,斜影落在树干上,叠成一串一串的,厚重的影子,故意将枝干分成一节一节,每一节上面都做上记号,宣示着,是光的爱意,是影子的心动。

  或者,是树木明明动了心,将身体的某个地方掏了一个洞,光落下的时候,刚好照在上面,肆意的表白。

  代弋的脚步有些笨重,她停下来,目光落在眼前的石凳上,她坐下将腿长长的伸起,抬头仰望着蓝空,微微蹙起眉,阳光有些刺眼,抬起左手挡在眉宇处,这才,额头的川字纹,缓缓的舒开。

  突然之间,一个黑影落在她的身上,还未来得及抬头,一个甜筒递到了她眼前,已经化开了一半,巧克力顺着蓝红色的花纹淌下来。像极了韩察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阳光下,变得晶莹剔透,偶尔有几颗粘在上面,闪闪发光,仿佛,眼前的万丈光芒,都不及他有些狼狈的模样入眼。

  代弋笑了,像春风里盛开着的花朵,在阳光照耀下,笑容更加迷人,弯弯勾起的月牙眼里,映着整个春天的姿色,花草树木,还有,那个已经化了一半的甜筒。

  穿透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被无限放大的,是半边脸迎着光的韩察。

  或许那时候,那半个甜筒,夹杂着那整个人,早已在她的心底生了根,迎着一季又一季的春,发了芽,偷偷的,缓慢的,成长着。顺着心脏的地方,吸取着她的心头血,一路延伸攀爬,将枝干插进她的五脏六腑之中,直至撑破她的胸腔。

  却谁知道,成长的整个过程,洋溢的整个青春,谁又能断定,年少轻狂所宣示着的那些爱情,一定是树荫下白发苍苍的手牵着手呢。

  代弋不知道,韩察也不知道。

  以为年少青春,陪你走过一段路程,变成了回忆,叫成了曾经,等到白发苍苍,五官衰竭,有一天谈起来,那也只是像一阵风,轻轻的吹过时,带着一点甜味,带着一点苦涩,回味起来,没有半点后悔,甚至连半点遗憾也谈不上。

  青春里住了谁,密一样的初恋,也像生涩的水果,漂亮至极的外皮之下,碰一下里面的果肉,便会泪流满面。那青涩的味道,顺着时间的长河,在后来的爱情里,那一段叫做曾经的曾经,大多数人,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在儿孙满堂的喜悦里,在时间无情的成长里,淡了,忘了,也就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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